第三百七十一章 南宇山往事

命運神系龍蛇混雜，既有太陽神、精靈之主這類強大的主神，也有詛咒之神、衰老之神、疾病之神這類普通天神。甚至有一些神明連自己的神職權能都沒有，僅僅具備神力、神魂和神體，處於諸神最次一等。

這次來夏國清算的天神，就是剛勇之神、衰老之神、猛虎之神以及黑咒之神。

四位天神從天空降臨大地，出現在南宇山附近。但因為三界屏障的緣故，無法進入夏國國土，只能在外頭觀望南宇山風景。

猛虎之神對身邊的黑霧說：「黑咒閣下故地重遊，不知是何感覺？」

黑咒神渾身纏著繃帶，黑霧從縫隙緩緩滲出，將他整個人團團裹住。而黑色霧氣散入地面，立刻將黃色土地腐蝕為黑色。

「南宇山早就不是曾經那座山了。」黑咒神輕歎道：「大夏國主神施展神通，把當年的南宇山改頭換面。在這山中，還有一座夏國的洞天福地。倒是你，你也是從這裡走出去的神獸，心中怎麼想？」

猛虎之神本是一頭修煉千年的神獸黑虎成精。誕生靈智後，他並沒有如同蛇神一般守在山林，而是下山在大地流浪。通過諸多部落的供奉祭祀後，他終於擁有自己的神性，位列半神。前些年命運神系擴張，他便順勢加入其中，得到太陽神恩賜，成為新晉天神。

「我本來就跟山神有仇，看他們遭殃，心中還很快慰。只可惜，夏國法度嚴謹，不許我回歸南宇山故鄉居住。所以，這次才要過來找他們麻煩。」

猛虎神觀望南宇山，山中福地風景秀麗，靈氣逼人，讓他心中歡喜不已。

「這次回來，我要求不高，只要這座福地當做巢穴即可。」

黑咒神：「那我只能要靈山福地了。」

剛勇之神不滿道：「兩位，我們過來是尋仇的。現在還沒動手呢，你們想得可真美。這些戰利品都分好了。再說，就算要分割福地，也應該由底流斯神先選擇。您說呢？」

底流斯神，又名老神，衰老之神，司掌時間分支中的衰老神職。他擁有使生靈衰老的特殊能力。在四位天神中屬於威脅最大的一位，為中位天神。而且，他也是天妃一系的嫡系神明。

老者氣血枯敗，佝僂的身軀顫顫巍巍，勉強站立在三神面前。

他聲音沙啞：「諸位，動手吧。直接下咒，將夏國生靈殺掉一半。」

昨天，老神就去西邊一個小國，揮手將全部國民化作老人，然後由猛虎神派遣虎獸吃掉。

當國中軍隊變作老者，全部失去戰鬥力，哪裡還能抵擋猛獸的攻擊？

猛虎神提醒道：「底流斯閣下請小心些，不要對那些孩子下手。孩子們的血肉最鮮嫩，適合讓我的子孫食用。」

底流斯神默默點頭，枯木般的手臂緩緩舉起，時光領域從他身邊散開，緩緩覆蓋向夏國。

這時，夏國三界一體的屏障蕩漾漣漪，金色光輝徐徐升起，將這神之領域的力量排斥在外。

「果然，夏國的屏障能抵擋神力侵蝕。」底流斯神目光一寒，加強自己的神力輸出。

可天空雲海，忽然有五條神龍飛旋而下。

「不好！」剛勇之神亮出自己的神斧，黑咒之神也念誦咒語，而猛虎神更是化作巨虎向天空金龍撲去。

「大家小心！」

三位保護老神，可那些神龍矯健神武，在迎擊三神時候，還有一條神龍當即把老神一口咬住，夾裹著衝向神界。

「只剩三個，你挑哪個？」

忽然，剛勇之神聽到清亮的男聲響起。

緊接著，又有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說：「我對付這個拿斧頭的，老虎交給你。」

「那就比比誰下手更快！」

「可以。」

白起和霍去病同時出手，赤色弒神劍意劈向剛勇神，而猛虎神身邊時光凝滯，黑色猛虎在粘稠的宙光神水中拚命掙扎而難以突破。

至於最後一個，黑咒神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金色焰火把自己團團圍住。

「太陽之火，是楊柯！」黑咒神二話不說，化作一片黑霧向東方逃走。

可逃到半途被一陣怪風截斷，落入無名大山。

「這裡是？」黑咒神四周打量，見山中有兩位老者對弈下棋。

左側那人慈眉善目，身穿紅袍，身邊放著一根玉筆。右側那人面色嚴肅，身穿黑衣，身邊立著一根巫杖。

黑衣老者道：「聽聞南宇山第二柱神奢比，是老大人設計降服。不知老大人可知他來歷？」

黑咒神心中一驚，定眼觀察二人。

左側老者從容一笑：「當年我們擒拿奢比，曾把他鎮在靈台，後來被大穆農廟的使者討去。也因此，換了幾年的『金穗』使用權。」

「哦？」伊摯明知故問：「大穆農廟祭祀農神，跟這尊邪神有何干係？」

「這奢比前身本是大穆王族。哦，也就是第一王朝的王室成員，雷神神裔。後來死在南宇山，屍體化作凶靈邪神，也就是後來的奢比。」

「那他靈魂落於何處？」

「這就不知道了。當年我本以為是靈魂怨氣融入屍體，成就後來的奢比神。可農廟來人時才恍然明白，這王室男子絕非普通之輩，與農廟女神另有淵源。既如此，他靈魂豈會隨便落入山野？想必靈魂早日飛入上界，化作天神吧。」

黑咒神臉色難看，怒斥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就是在這裡故意等我嗎！」

沒錯，他就是當年那個死亡的圖穆王室成員。他的屍體落在南宇山，化作南宇七邪神之一的乾屍奢比。

但他擅長咒術，靈魂通過咒術和血祭力量形成一團特殊的精神體，從而化身天神。

「既然閣下承認，那就好說了。」史皇撫掌大笑：「我這後輩精通巫術，想要跟閣下比一比咒術，希望殿下不要拒絕。」

「如果我拒絕呢！」

史皇提筆寫了幾個字，身後大山驀然化作一片火海：「那就只能老朽親自出手，將殿下留下了。」

中位神？黑咒神心神一跳，加上被點破出身，內心惱怒不已，伸手召喚骷髏蛇杖：「那就領教了！外域文明的巫術，我早就想要見識一下。」

……

當史皇和伊摯重新回到神界時，白起和霍去病的爭鬥已經結束。

被金繩捆著的剛勇之神，被鐵索拷著的猛虎之神都拴在南天門入口。

白起、霍去病也在門口等候。

史皇：「你二人比試，到底是誰贏了？」

白起謙虛說：「我二人不分勝負。我拿下剛勇之神時，他正好擒拿猛虎。」

霍去病翻了個白眼，懶得說話。他打量史皇二人，奇怪道：「兩位沒有擒下黑咒神？」

伊摯：「那人巫術不亞於我，雖然我小勝一籌，但他仍找到機會逃走。不過走了也好，正要放出風聲，免得有人一直打我們主意。」

天神報復夏國，這一點姬樂早有所料。所以在一開始的試探時，就派出史皇等五人，利用夏國國運提升神力，直接把對方一舉拿下。

「對了，老神呢？」

「姬樂擒下，說是什麼要從他體內提煉『神格』，為夏國塑造一尊新神。」

「哦？」史皇升起好奇之心，帶著伊摯走向太一殿。

還沒靠近殿前丹墀，就看到老神被吊在紫鈺瑤樹上，旁邊蒙恬和李靖正用金鑭狠狠抽打。

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聽得史皇和伊摯頻頻皺眉。

史皇看到這瘦成皮包骨頭的老者被二人行刑，驚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伊摯也奇怪問：「若是蒙將軍一人也就罷了，李將軍怎麼也動手了。」

李靖對二老行禮，恭敬道：「這是殿下的意思，說要逼迫他交出神職。」

神族傳承創世神血脈，神職並非性命根本。哪怕失去自己擁有的神職權能，也可視作一尊實力強大的血脈神明。

神職，僅僅是諸神劃分權能，收割信仰，獲取世界本源的特殊渠道。

本來，斬殺一位天神後便可從他身上提取神晶、神職。但天神擁有創世血脈，得天地眷顧，斬殺無罪之神會遭受天譴。所以姬樂也不敢隨便下殺手，只能以逼迫的方式強使衰老之神讓渡神職。

「這樣啊。」本來打算求情的二人立刻歇了心思，伊摯說：「那你們注意些，別讓他跑了。」

「等等……等等……」衰老之神見這兩位老者想要離開，連忙叫道：「兩位，你們也是老人家，難道忍心看我被這些年輕人抽打嗎？」

史皇沒說話，斜眉看向伊摯。

伊尹大笑道：「不讓他們打，難不成讓我們兩個老人家親自動手嗎？至於老？你當我們不知？你出自天妃一系，縱然面相老成，可年齡不到一千歲，屬於神明的新生代，也好意思叫老？」

算算年齡，衰老之神頂多比元希女神大一些。衰老之神的老相，是他執掌這個神職後所引發的後遺症。

史皇二人紛紛搖頭，轉身往太一殿走去。

「等下……我說，等等，你們手下留情。聽我說，我不是天妃屬神，我是幽蒙殿下的屬神！」

黑暗女神幽蒙？

史皇邁入太一殿的腳緩緩收回，扭頭看向吊在瑤樹上的老者，詫異問：「你是幽蒙殿下的人？」

「沒錯，沒錯，我是夜神派到天妃身邊的心腹，是為監察天妃一系動向的。我們是自己人，我不是命運神系的人！」

「有意思！」太一殿內，姬樂施施然走出來：「我以為幽蒙勢力弱小，沒成想居然還能在天妃跟前埋人？先放下來，讓趙高審問，我倒要看看他能說些什麼。」

瞧見姬樂一身華服打扮，伊摯疑惑問：「殿下要出門？」

「對，去看看其他國靈的慘相。畢竟天神下界清算，倒霉的可不止咱們一家。」

……

四位天神降臨夏國，除卻黑咒神逃得一命外，其他三神落入夏國再無音信。

很快，黑咒神將消息帶回雲界。

如今雲界完全掌控於天妃之手，她把雲界化作一片茫茫雲海。雲界呈環形，中央是至高天所在的天王殿，內環是太陽神、天妃以及精靈之主的三處主神殿。再外一環是上位神的神殿聖域，邊緣地帶是新晉天神和普通天神的神殿。

所有神殿按照等級秩序環繞至高天，是平等立於同一層面，而不是曾經的重天格局。

財富金殿。

「果然失敗了嗎？」財富之神收到消息，對此並不意外。他抬頭對殿內其他幾位天神：「各位兄弟怎麼想？」

頭戴天鵝冠的淨化之神用陰柔語氣說：「我早就說過，夏國三界屏障防禦力強橫，非一般神明可對抗。」

「衰老之神雖然戰力廢柴，但他的神職法則涉及時光，是真正的中位神領域。按理說，凡人無法抵抗他的神能。但連滲透進去都做不到？」謀略之神冷聲道：「恐怕，需要上位神才能擊穿對方的屏障。下次，再換其他神明去試探。」

「哪位上位神肯幹這種事情？」歡樂女神不以為然：「難道幾位哥哥要親自動手？」

勝利之神搖頭道：「夏國三界一體結構的支柱在於國靈，只要將國靈摧毀，不用強攻屏障也能迫使屏障消失。」

「這不是廢話！但國靈處於屏障深處，我們進不去，怎麼攻擊？不攻擊他，怎麼打破屏障？」

「那就只能把他引出來了。」謀略之神似有所悟：「想辦法引誘國靈出國？雖然難辦，但不是辦不到……」

「對了——」謀略之神猛地詢問財富之神：「你這邊的錢庫還能撐多久？等今年春耕開始，你要跟農神掰腕子，可要小心了。」

「我明白。」財富之神苦笑：「這春種的確麻煩。索性幾大王國暫且不缺，就是那些小國有些受不住。」

「先讓他們去跟夏國協商吧。」白衣素潔的淨化之神：「回頭設計攻陷夏國，失去的全都能拿回來。」

「也只能這樣了。」財富之神默默點頭。

「只可恨小弟偏向農神，跟谷神母子廝混。」歡樂女神看到幾位哥哥的表情，故意上眼藥：「如果他肯幫忙，我們又豈會這麼狼狽？」

財富之神默默搖頭，他當然清楚塔恩為了什麼。

但其他幾位兄弟不清楚二人的糾葛，勝利神沉思說：「我們礙於神職領域，不方便直接塑造谷種。但小弟沒有這個限制，他就是農神，如果你能勸說他改變陣營，跟我們聯合。你這新幣計劃就能真正成功。我看，你不如跟他聊聊？」

「不可能的。你們也知道，我關係跟他最差。」

前些年父神寵愛他們時，可沒少欺負塔恩神。甚至他們這些哥哥姐姐把諸多神職搶走，一個都沒給塔恩神留。逼得塔恩神獨自下界，親自尋找新的神職領域。

「但我們之上還有母神。」謀略之神神秘一笑，伸手指了指雲界中央的愛神殿：「你去找母神，求母神出面施壓，不信塔恩那小子敢跟母神正面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