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永恆之鏈

姬樂和太虛神尊到底在太一殿談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

只是不久後，姬樂帶著霍去病、元希、白起等人離開華夏神界，只留下史皇老爺子率眾看守。

而太虛神尊也悄然離去。

啥？他會不會在半路被地難母吃掉？

雖然太虛神尊失去主神權能，可在姬樂的本能感知中，這位大神的威脅反而有所提升。在沒有龍華燈護身的情況下，姬樂真不想跟他太靠近。

「你跟祖神說了些什麼？」祥雲上，元希詢問姬樂：「是我不能聽的事情嗎？」

「只是稍微談了一點正經事。你又不喜歡聽這些陰謀伎倆，所以才刻意把你支開。」

太虛神尊的謀算以元希為棋，姬樂照顧這位女神的感受，自然不願意讓她知道真相。

元希觀察姬樂的表情，沒從他臉上看出問題，於是扭頭觀察這片陷入半靜止的世界。

整個宇宙的時間已經停下，時光長河凍結。千年之前的光陰和當下重疊，塑造一尊媲美造物主神能的地難母。

在地母張開的玄光下面，大地眾生全部保持一個姿勢，就連河流、清風也被一併停下。在這個天地間，唯有神性力量才能維繫活動。

九頭鳥和天妃仍在和地難母交戰，但他們的戰場早已從天地間轉移向凍結的時光長河。

凍結的長河上方，三尊偉岸巨神相互交鋒。他們的身影和戰鬥餘波仍通過時光長河映射到天邊。

元希看了一會兒，目前三神戰鬥還沒結束，仍處於僵持階段。

「姬樂，咱們現在去哪？」

「去看看匠神打造的神器。」

……

永恆火山群，火神一脈的聖地。一群身軀高達千丈的神人們扛起玄鐵神金，投入面前那一座座噴薄的火山口。

火山中翻滾著炙熱的岩漿，那些玄鐵神金投入其中，立刻被灼得通紅，雜質紛紛焚去，只有最純粹的精華落入地心，落入永恆焰爐進一步鍛造。

四人來到火山邊，看到那些忙碌的神明，抬頭看著雷神們升起的熒屏。

為了方便眾神聯合行動，有雷神在地心進行轉播，在火山外頭播放下面的情況。

神鐵菁英墜入地心，進入一片熊熊不熄的火海。

元希解釋道：「我聽母神說過，在永恆火山下方有一座鍛造台，是地母為愛子製作的工作室。據說……據說這處鍛造台曾輔助創世神鍛造日月。」

永恆焰爐，本宇宙溫度最高的神物。但它並不是神器，而是地心所塑造的一處奇觀。在原初火神和大地母神死亡後，永恆焰爐熄滅。楊柯持龍華燈而來，便是為永恆焰爐重新點火，甚至火焰品質更進一步，已然媲美創世之初的根源之火。

通過這種火焰，神鐵菁英進一步熔煉，從液態逐漸轉化為氣態。冒著金輝的氣態菁英飄蕩在永恆焰爐中央，然後被玄風神君為首的上百位風神降溫冷卻，凝聚為一種特殊的道氣。

姬樂和元希對視，恍然明白匠神鍛造理念的本質是什麼。

在太虛神尊為首的風神理念中，世間萬物都可轉化為最根源的道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氣」能承載大道法則，是宇宙的本源。

匠神鍛造神器，就是把一切材料精煉提純，回歸最原始的「氣」，從無形的「氣」賦予其形態，再注入相應的法則。

元希幽幽道：「夏國有言『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匠神鍛造神器，已經摒棄器物的表象，涉及『道』的理念。他鍛造的不是器具，而是一種大道！」

「是啊。」這一刻，姬樂才真正將匠神視作一位真正可敬的神明。

「或許，我們都小看這位神明了。而這次諸神浩劫之中，恐怕要迎來一位全新的主神。」

「主神？」

元希驚訝說：「你的意思，他鍛造大道本身，就是鍛造神晉陞主神的途徑？」

「有可能。」

這件神器太特殊了，眾神聯合打造之下，其品質至少是一件主神器。

匠神如果能打造主神器，說明他對法則的掌控也已經達到這個層次。

「當然，只是具備可能性。畢竟這件神器是諸神聯合打造，匠神能得到經驗心得，但未必會真正晉陞。可如果他獨力完成一件主神器，那就不同了。」

煉寶證道啊。

跟在姬樂後頭的白起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隱隱約約有一個概念。彷彿姬樂提及的這件事，在未來有人完成了？

至於匠神……

「雖然記憶封存許多，但匠神好像真的晉陞主神了。」

到底是羅馬尊奉的十二大神之一，鍛造又是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然農神和財神有機會，鍛造之神又怎麼可能沒有晉陞主神的機會呢？

這時，遠處有女神姍姍走來打招呼。

「竟然是夏國？」

洛雅女神快步上前：「你也是過來幫忙的？」

「嗯，過來看看。我家國君性格彆扭，七分傲三分嬌，他沒壞事吧？希望諸位能多擔待些。」

阿嚏——

地心，手持龍華燈調控火焰的楊柯不由打了個噴嚏。

匠神扭頭看向他：「夏君，需要休息下嗎？」

「沒事，沒關係。我們繼續……」他揉揉鼻子，繼續為諸神輸送火焰。

……

地表，谷神嫵媚一笑：「夏君以神器點燃永恆焰爐，目前正跟匠神等人一起鍛造神器。」

只是女神望著這連綿起伏的赤色群峰，神情帶著些許悵然。

「目前效率快，我們這些後備人員都幫不上忙。」

姬樂略略一琢磨，便明白她的感受。

夏國那些女人們曾經八卦過洛雅女神的愛情史。如果她們說的沒錯：洛雅女神曾和原初火神是情侶，植物神就是他們的孩子。而匠神是火神和其他女神留下的孩子，這裡頭……

嗯，滿滿的狗血啊。

想想看，匠神執掌父神遺留的永恆火山，會對自家老爹的小老婆報以何種態度？

所以，洛雅女神才沒有去裡面幫忙，僅僅在外頭觀望，避免彼此間的尷尬。

當——當——

從火山之下，不斷響起鐵錘的擊打聲。每一聲響都震動火山群，不亞於外界天空墜落的雷擊。

姬樂扭頭看著雷神提恆達們升起的電影屏幕。上面正有匠神帶著九位鍛造神一起鍛造神鐵的畫面。

「匠神動靜夠大的。五百位雷神站在空中輔助落雷，都沒壓下這份敲打聲。」

洛雅女神神秘一笑：「這裡面別有玄機，夏國可以仔細看看他們的舉動。」

說著，她靠近姬樂，想要幫他指點。

但元希橫插過來，一把扯住姬樂的胳膊：「姬樂你看，他們利用時間之力從過去進行敲錘。」

此話一出，姬樂仔細觀察匠神的動作。

匠神在地心操控神錘，不斷錘煉面前的金色道氣。但手中神錘落下，並不是立刻響起聲音，而是有一瞬間的停頓後，地心永恆焰爐才迴盪起悠長的打擊聲。

「他這是把錘子探入過去——不對，是匠神此刻不在『現在』，他處於『過去』？」

霍去病也在一愣以後反應過來：「他在千年之前，他也用了時空疊加！」

如今時光停滯，雖說諸神擁有無盡時間來打造神器，但想要真正降服地難母，尤其是地難母從千年之前疊加的怨氣，必須從千年之前動文章。

這也是天妃無可奈何的原因。千年之前是地母全盛期，而她初來乍到，龜縮一隅之地，根本無法在千年之前抗爭。

姬樂扭頭問洛雅：「我本以為，諸神僅僅是打算封印地難母，然後由幾位主神前往千年之前，淨化怨氣根源，解開時光疊加的狀態。沒想到……」

如果把靜止的世界看成一頁書，那麼時光的上一刻與下一刻，就是截然不同的兩頁。而時光長河記錄的歷史，就是一本厚重的書籍。

地母疊加時光，就把千年之前的那一頁書和當今這一頁進行重合。

原本解決時光疊加的辦法很簡單，只要把兩頁黏在一起的書籍重新解開即可。

洛雅看了一眼抱住姬樂手臂的元希，微微笑道：「沒錯，我們最初是這麼想的。但匠神看到大哥的圖紙後，又有新的靈感。他提出，與其前往千年之前解決『時光疊加』，不如反利用時光疊加，打造一條足以束縛時間的鎖鏈。」

束縛時間！

跟在姬樂身後的白起突然有所反應，他腦中又有一點信息冒頭。

那是一場大戰的殘留光影。

一頭巨大無匹的六翅魔怪，通紅光滑的肌膚燃燒著赤金色火焰，而它對面站著一尊形象莫測的神聖。

神聖身邊環繞颶風，以一條金色鎖鏈束縛魔怪，將它重新變作時光帶，固定在虛無之海。

「束縛時間的鎖鏈？」白起心臟怦怦直跳。在他的記憶中，擁有這件神器的信息。

夏國稱其為「萬定玄虹索」，羅馬叫做「雅努斯之鏈」，而本土諸神冠以「永恆」之名，意為這件神器連時間都可以束縛，是真正永恆不滅的神器。

「如果是這件神器的話……」白起低著頭。關於未來那場足以影響一切的戰爭，他記憶的內容不多。但這件神器的確是對抗時序神殿的關鍵之一。

「那東西當初在我們的盟友手中。可盟友到底比不上自己人，尤其那位盟友跟姬樂之間還有仇……」

想到這，白起突然動了心思，想要收走這件神器。

姬樂摸著下巴，想了想說：「所以，匠神不打算等主神們剝離『時光疊加』。而是通過鎖鏈，將這個狀態之下的地難母困住？」

這可是要困住一尊造物主啊！

匠神和九大鍛造神的身軀在地心若隱若現。他們並非處於這一刻，而是利用時光疊加將自己的神軀同時存在於過去與現在。

在千年之前進行敲擊，利用千年光陰流轉，賦予神鐵束縛光陰的大道特質。

可以說，打造這件神器本身，也有地母以造物主大能疊加時光的功勞。

也唯有造物主出手，才能塑造一件束縛造物主的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