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慶典（下）

留下給霍去病的面具後，姬樂又走了一會兒，看到蒙恬跟趙高正在會場拼酒，比賽競爭酒王。

在二人身邊，還有不少已經醉醺醺的選手，其中一人仍抱著酒缸咕咚咚灌酒。

「你這傢伙絕對作弊了！」滿臉通紅的蒙恬怒瞪另一邊的趙高。

「證據，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小心我去永樂殿告你誹謗！」趙高面色如常，全不把跟前的三大缸酒水放在眼中：「天生海量，不可以嗎！」

「這倆傢伙又開始了。」姬樂暗中偷笑，將自己買好的兩件禮物偷偷送到二人袖子裡。

「喝酒可以，別酒後誤事。如果我聽到你二人打鬧會場，害得豐收祭失敗，回頭看我怎麼整治你們。」

又送出兩份禮物，姬樂索性直奔下一個地點。

他感應到了，史皇也在麥城。他帶著一群五六歲的孩子在玩耍。一邊玩，一邊教導眾人讀《詩經》。

對史皇，姬樂送的禮物是一枚白玉雕琢的印章。送完禮，他默默感應其他人的位置。

「田平好像也來了。奇怪，他不是正在跟各國使臣談判嗎？」姬樂找過去，看到田平正領各國使臣在逛小吃街。

「我們夏國的吃食，諸位可以嘗嘗。如果喜歡，回頭我幫你們打包幾份回國。」

對田平的禮物是一雙鞋。因為田平成天混跡農宮幹農活，他的鞋破損最快。

「知道你不喜歡穿靴子。這雙草鞋有我加持的神力，至少能頂十年。」

……

「接下來該給誰呢？」

姬樂閉目沉思。他想要送禮的人很多。作為國靈，這一年以來得到不少人的幫助。前不久無故失蹤，也讓眾人為之牽掛擔憂。趁這節日，以禮物作為答謝，也屬應有之意。

但如何送禮，這是一門學問。

霍去病、趙高、蒙恬、史皇、西施、婦好、田平、義妁、屈原、華佗、伊摯、白起，這些人的禮物是必須的。

「楊柯夫婦還有王庭那些夫人的禮物也不能少。鄧愷、荀安等人也要準備。還有靈宮的余英、蘇瑜……」

可是，給余英送禮，不給靈宮太卜合適嗎？而給了蘇瑜，卻又不給其他永樂殿巫女，那蘇瑜未來在永樂殿會不會被同伴們排擠？

「算了，他們這些人的禮物回頭再說。按照位分進行給予吧。」

「楊柯等男子贈送玉帶、金冠；王庭夫人們贈朱釵、綢緞；靈宮這邊賞賜丹藥、玉露。大致上，回頭讓夷光和阿姐幫我操持。」

啪——

不遠處，一枚黑棋砸向姬樂。

姬樂一把接過棋子，抬頭看到不遠處桃樹下的一男一女。

「咦？阿姐？」

看到婦好和伊摯在樹下對弈，姬樂走過去：「兩位下棋，也要來這種喧鬧之地？」

伊摯拱手行禮，道：「王后嫌我一直在靈宮獨居，希望我過來感受人氣。」

婦好一臉嫌棄：「伊公整日憋在靈宮，身上都帶著一股遲暮臭味。我們重活一世，伊公也把心情放鬆快些。」

「沒錯。嶄新的人生，我也不希望伊公憋在靈宮，一直研究那些權謀和巫術。」姬樂：「殫精竭慮為夏國著想固然不錯，但私底下也別耽擱自己的人生。」

婦好搖動絹扇，抿嘴笑道：「伊公，如何？我就說了，阿弟性情仁厚，你無須那麼謹慎。」

伊摯性格謹小慎微，每一件事情都要反覆琢磨，在婦好眼中，這位同為商代的前輩，活得未免太累了。

姬樂盤膝坐在二人邊上：「有時候，伊公出來下下棋，看看小孩也很好。你瞧倉頡老爺子，整天帶著一群孩子們啟蒙。有空，您也可以試試。」

「這倒不錯。」伊摯沉思道：「或許能從小時候就讓這些孩子們打好根骨，方便巫術修行。」

啪——

姬樂在他腦門彈了一下，等伊摯抬起頭，看到姬樂和婦好幾乎一模一樣的無奈表情。

「習慣了，習慣了。」伊摯乾笑兩聲，將注意落在眼前的棋局。

姬樂盯著這局棋看了一會兒。婦好本就是拉伊摯出來散心，本無勝負之心，棋勢極為鬆散，這棋就是隨便下的。

很快，他失去興趣，轉問道：「對了，義妁先生呢？」

「義妁丫頭也是一個閒不住的主。她擔心國民今天暴飲暴食，主動跟明宮醫師們在麥城邊上建立臨時就醫點，防止大家生病。」

「大家都出來玩，卻難為她還要忙著正事，著實辛苦。」

「怎麼，阿弟要過去探望？」

「算了，我過去打擾他們，怕要讓她少為幾位病人診治，耽擱人家的時間。說到底，她幫國民治病，不也是為我的身體健康嗎？」

姬樂將準備的胭脂拿出：「義妁先生不喜打扮，但這種以花草熬煉的胭脂對人體無害，且妝色不濃，可以讓先生試試。嗯，這就是阿姐的工作了。相信阿姐肯定能做好義妁先生的工作。畢竟我永樂殿的女性，以阿姐為尊長。」

「你小子倒是看得起我。拿來吧。」接過胭脂，婦好繼續伸手：「來，我們倆的禮物呢。」

姬樂笑了笑，將為婦好準備的披帛和給伊摯的枴杖取出。

「兩位慢慢下棋，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

接下來的人，只剩下華佗、屈原以及白起。

「白起也是面具，已經準備妥當。屈原那邊是一把金鎖，是送給他跟茂行兩個人的。至於元化公……」

華佗雖是生人，但畢竟為古之名醫，又每日幫姬樂診治，總要給一份好點的禮物。

姬樂來到一個販賣藥材的鋪子。這個鋪子並非夏國所設，而是其他國家過來販賣土特產的攤位。姬樂所看中的，是圖穆王朝販賣的一顆人參。

那人參已有人形，通體遍佈紫金色脈絡。

「這東西怎麼賣？」

「三金。」

這裡所謂的貨幣，都是夏國的金本位制，是夏國通過貿易推出的貨幣體系。以金銀銅為主體，與各國進行貿易。

「三金？」姬樂有些犯難。夏國攤位的小吃、玩具都很便宜，以碎銀和銅錢即可。但這裡一口就要三金？

「難怪這些國外土特產幾乎沒人來買。」

「你這裡所有的藥材，我都要了。」突然，姬樂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戴青銅面具的男子拿出一沓子金葉子：「這些，應該夠了吧？」

商販看到金葉子，立刻明白來人非富即貴。這金葉子除卻夏國王庭和靈宮外，旁人誰能一口氣拿出這麼多？

「夠了，夠了！」商販收起金葉子，索性把整個鋪子轉手送給二人，自己拍拍屁股起身離開。

姬樂一副看「敗家子」的眼神：「我只看重這顆人參，你全買了幹嘛？」

「我哪知道，你需要這一顆？」霍去病在他身邊蹲下，幫他一起將藥材打包。

「那這錢……我回頭還你。」

「算了，區區幾片金葉子，就當你剛才的賭注，我連本帶利給你。」

「放心，這份錢肯定算我的。畢竟是我送東西。」就剛才的賭注？那點錢哪夠買這些藥材的？

「你隨便。對了，這些藥材……你是準備送誰？」

「華佗，元化公。不過給他用，最終也會作用到我身上。」

「誰讓你是國家呢？」霍去病扶了扶面具，扛起包好的藥材：「那我陪你過去。」

姬樂先是點頭，然後問：「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在那裡角鬥摔跤？」

「隨便玩玩，玩完了就過來忙正事。畢竟我的本職任務就是保護你。」

聞言，姬樂一臉不以為然：「九宮城這裡，我有什麼需要保護的？你大可隨便逛逛，今天是難得的狂歡節。」

兩人帶著面具，一前一後走在喧鬧的人群中。

體悟這生者特有的氛圍，姬樂不禁張開雙臂，默默感應眾人目前的情況。

夷光帶著幾位巫女在釣魚，婦好二人仍在下棋，趙高和蒙恬差點大打出手，幸好被鄧愷等人攔下。義妁跟醫師們正忙碌給大家治病……

「這樣就挺好。本來我對大家的期望，就是希望大家能在異世享受新生。只不過，大家沒辦法如同活人一樣留下血脈。當然，除卻你和趙高之外，其他人應該不擔心這個？哦，可能夷光也算？」

婦好那些人都享受過子孫福，對這方面並不看重。唯有霍去病這等英年早逝之人，可能在意這一點。

「要不，回頭認一個乾兒子？」

「就跟你一樣？免了，我才不屑奪別人家的孩子。再說，費心費力養大，別人也未必感激。」

聞言，姬樂正色道：「我那可不是乾兒子，是親兒子。我是國家，所有國民皆如親子。」

「是是是，天底下就你最仁德。」霍去病懶得跟他爭，扛著藥材，加快步伐。

「不過——」走到前面的霍去病回頭問：「你整日操心我們的新人生，你自己呢？」

「我們這些人在異世界能重活一世。但你一個後世的普通人，扮演國靈的身份生活，不累嗎？」

姬樂停下腳步，默默看向霍去病。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從凡人的麥城脫離，處於神域之內。四周雖依然傳來喧囂，但無法看到二人，更無法聽到二人的對話。

「說到底，是我通過薪火將大家召喚過來的。總要為大家的生活考量，不僅是現在，哪怕我不在的情況下，也要確保大家的安穩。這才是我應盡的義務與責任。至於其他，暫時不會多想。」

「我想問的，可不是你所謂的義務與責任。而是你自己的想法。」

自己？

如今的情況，輪得到我考慮自己的想法嗎？

或許在附屬世界的那段時光，算是一次難得的休假。但既然回來了，又再度成為國家，就輪不到我退縮。

姬樂正欲開口，突然二人被再度拉回凡域。

「我說是誰橫跨神凡兩域，原來是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楊柯抱著自家大胖兒子，帶著四位夫人逛街。

「沒什麼，隨便聊聊。」姬樂順帶將金鎖戴在楊茂身上，將這給屈原和茂行的禮物留給他們。

「那麼最後，只剩下武安君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