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敬我們的歲月

「喂——」

突然，霍去病眼前一黑，整個人頓時驚醒。

刺目的日光撲面而來，他瞇著眼，用手遮擋日光，瞇眼打量四周。

這——仍是自己午睡的時候。

「喂，你幹什麼呢？不放我進去，結果你在門口睡大覺？」元希叉腰站在宮門口：「來，起來幹活！」

是夢？

霍去病心中犯嘀咕，打起精神應付元希：「才安生幾天，你怎麼又來了？」

「放心，這次我不進去。只是讓你幫忙把這座神像送進去。」

元希女神親手雕刻一尊自己的等人高神像，由慕顏推車送到旁邊。

「木雕？別是姬樂提及過的那種抽像派吧？」霍去病走上去，將幕布扯下，看到露出來的木像，他徹底呆住。

這是一尊以金絲木雕刻的等人高女神像。女神雙臂環抱，捧起鮮花，哪怕身上的衣帶都雕刻得極具紋理。

眼見這尊栩栩如生的木像，霍去病不禁脫口：「你居然會木雕？」

「你這話什麼意思？」女神頓時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在你們心中，我到底是什麼樣子？區區木雕，我怎麼可能不會！」

當然是一個胸大無腦，只知道莽沖，卻又擁有一堆神職權柄，性格驕縱傲慢的強力女神了。

不過以霍去病的智商，肯定不會把楊柯等人的評價隨便說出來。不然，那就是找揍了。

「凡人，以你們的目光，覺得這座神像如何？」看到霍去病驚歎的表情，元希一臉得意：畢竟在某些地域，自己可是被供奉為藝術女神的。

霍去病望著這尊神像，沉思：「你要把這尊神像送進去？」

「沒錯，直接送入寢宮最好。當然，我更希望直接送到床上。」

霍去病翻白眼：「送床上？在床上擺木雕，你還不如製作布娃娃。」

「額——」元希一拍腦門，是啊，木雕這麼硬，在床上不礙事嗎？如果是布娃娃，還能抱著睡覺。

「那我回頭再做一個？」

「算了，在床上擺放布娃娃，等姬樂醒來，還不嚇死他？而且，他又不是小孩，要娃娃幹嘛？」

莫名的，霍去病想到自己夢中看到的男孩。或許，那個小孩會喜歡？不過這應該是自己做夢，胡思亂想吧？

「神像先放在這，回頭檢查——放心，不是專門針對你，而是正常流程，要讓余英過來查看。」

「查就查，誰怕誰。」元希女神心中發虛。按理說，自己刻錄在神像內部的傳送神術很隱秘，余英的靈力層次應該發現不了？

「算了，反正都到這一步，拼了。只要神像送進去，我自然有辦法進入永樂殿。」

……

寢宮中，姬樂可不知道外頭發生的變故。

陷入深層睡眠後，姬樂的精神極度放鬆。這也是他在穿越之後，頭一次享受這麼安穩的睡眠。

沉眠中，姬樂也來到一座宮殿。

「這是永樂殿？」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部極具奢華，但從宮殿內部的陳設，依稀能看到永樂殿的影子。至少旁邊那個木櫃以及幾個銅燭台，都是自己用過的東西。

「不過地方似乎更大了，這才能稱呼為『寢宮』啊。」

寢室，一室一屋之地。而寢宮，那可是一整座完整的宮殿。

穿過外殿，姬樂進入內殿。在正中央，有一個寬敞的金色帷帳，上面繡著龍鳳之紋。

投過帷帳，朦朧看到裡面躺著的身影，不時能聽到咳嗽聲。

帷帳外，余英正跟幾位巫覡說話。只是此刻的余英，年紀比自己認識的余英要更大一些。而且，姬樂根本沒見過余英旁邊的那幾位巫覡。

聽到帷帳內的咳嗽聲，余英質問巫覡：「讓你們清理污水，進程如何了？」

「這……」一位巫覡勉強說：「這些年國內污水嚴重，想要清理乾淨，至少需要三年。」

「三年？你們打算讓陛下這樣持續三年嗎？還有，那些垃圾廢物呢？」

「已經開始清理。大人您放心，我們肯定準備妥當。」

「放心？我根本不放心！」看到帷帳中難受的身影，余英怒斥道：「陛下作為國家，你們對國家環境造成的污染，會直接影響陛下安康。這一點，我說過多少次了！」

「可你們根本不當回事！如今陛下病了，難不成，你們要親眼看著陛下病逝嗎！」

幾位巫覡沉默不語，目光瞥了一下帷帳，飛快低頭。

「陛下？」聽到這個詞，姬樂猛然醒悟：「這是我？」

帷帳裡面的人，是未來的自己？

他想要上前仔細觀察，可此刻空間倒轉，姬樂重新出現在永樂殿內。

此刻，宮殿似乎更加華麗。不過自己用過的那幾項物品，此刻已經徹底不見。

「還是未來？」

姬樂暗思：「我只是進入第一次的休眠期，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未來？難道是預知夢？」

既然是夢，姬樂索性放下戒備，專心研究自己預知的未來。

「從夢中看，余英還是一如既往的忠心。不過看起來，她還是單身？而且，靈宮巫覡似乎換代了？」

「陛下……」這時，西施攙扶著一位老者走到永樂正殿。

看到那老者，姬樂眼皮猛跳。

眼熟，太眼熟了。

這老者分明就是未來的自己！

帥氣的臉佈滿褶皺，渾濁的雙目充斥著滄桑，姬樂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未來的我，有這麼老嗎？」

話說，國靈如果變老的話……

姬樂想到圖穆的例子：「我國也在衰弱期？這個未來，是我未來的衰弱之時？」

「多雅又沉眠了嗎？」那老者晃晃悠悠坐下，問身邊的西施。

夷光輕聲道：「據消息，已經沉眠三天。不過無須擔心，按照往常的規律，最多三十年，就會再度甦醒。」

「我們沉眠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老者哀歎道：「自從神話時代逝去，我們這些帝祇的處境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帝祇？

姬樂眉頭一挑，也對，如果不是帝祇，如何稱呼為陛下？但有關神話時代？這到底距離我目前的時代有多久啊。

老者感慨不已：「當年那些同伴，如今還能保持清醒的，除朕之外，還有幾人？」

「或許有朝一日，朕也會陷入永眠吧？」

「陛下何出此等不吉之言？」施夷光顫聲道：「陛下貴為帝祇，自然壽歲無量。」

老者搖搖頭：「神代已經離去，隨著帝國的強盛，帝祇們已經無法影響國家的運行，甚至連維繫自身的存在都做不到。」

人道大昌，一切神聖退避。作為國靈，又豈能例外。

「此時『人在國在，國滅人亡』的約束已經消失。縱然朕不在，這個帝國也會繼續延續下去吧？」

在未來，國家和國靈之間的緊密聯繫已經消失？

姬樂神色駭然，國靈死亡已經不會影響帝國了嗎？

那麼，作為國靈，作為帝祇，難道也要隨著神話時代的消退而毀滅？

「從未來的話中，多雅她們幾個似乎處境更危險？」

場景再度一變，姬樂出現在更加久遠的未來。

老者靜靜坐在龍椅上，他彷彿看到永樂殿門口的姬樂，露出溫和的笑容，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樽。

通過姬樂，他看到曾經的時光，看到曾經的友人。

「敬我們的歲月！」酒樽顫顫巍巍舉起，老者輕輕低語後，忽然盛滿酒水的金樽摔落在地。

啪——

酒水濺灑，帝座再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