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變數

「豐饒之母和楊氏簽訂契約，那些孩子的靈魂並不被她看重。朕可以設法周旋，拿回這些靈魂，權當是你融合冥土的福利。」

「既然陛下這麼大方，不如再幫我將九幽之中的先民靈魂找到？」

夏國先民因為太平之禍惹怒天主，所有初代先民的靈魂統統被打入「九幽」。

「你們那些先民的靈魂不在朕這裡。天神懲罰後，他們的靈魂墜入九幽不假。但那個『九幽』跟朕的冥土還有不同。」

那個九幽，指的是大地之下的最深層。

九為極數，幽為昏暗，是大地之下的極暗之地，世界最下方，靠近虛無之海的地方。在那裡，升騰著無窮焚世之火。

「天神要用滅世之焰燒燬你們先民的靈魂。而這，正是夏國得以存續的代價。」

烈公和所有先民用自己的犧牲，換取後輩可以在大地立足。

聽到地母的解釋，姬樂漸漸皺起眉頭：「滅世之火？那烈公等人的靈魂……」

地母目光閃爍，輕聲道：「暫時還沒銷毀。等冥府確立後，朕可以幫你拿回來。」

所以，必須先幫你度過冥府之戰？

「我明白了。」姬樂很快收攝心思：「那就詢問有關絕育的事，請陛下賜教。」

地母神沉吟一會兒，緩緩道：「造物主級的咒，必須同樣用造物主的力量來破除。所以，面對夏國絕育的處境，唯有豐饒之母的生育力量可以解決。」

「想要破局，你就必須獲取豐饒之母的力量。」

所以，才來找你了啊！

「但是豐饒之母不死，您又不肯現在去奪回自己的化身……難道可以逼迫她解約？」

地母提筆再度召喚小紙人，他們捧著一卷獸皮來到姬樂跟前。

「這就是夏國和豐饒之母的契約，你可以看一看。」

姬樂接過獸皮，閱讀上面的條文。

楊氏和豐饒之母簽訂的條文很詳細。不過似乎是為日後楊氏後輩撕毀條約，上面故意留下一條破綻。

「這上面說，契約成立的一切根本，是夏國國民無法生育？如果絕育可以解決，這契約就自己廢了？」

如果夏國國民可以生殖沒有問題，契約存在的前提也就消失。可解決生育問題，又如何繞得開豐饒之母？

姬樂苦笑道：「陛下，您這是玩我嗎？」

上方傳來笑聲，地母道：「難得還有你沒把握的事情。你還不明白嗎？之所以出現絕育的問題，是夏國國民受到世界的排斥。但你已經完成世界本源的銘刻，世界排斥開始削弱。當然，已經造成的既定結果無法修改，絕育的結果已經出現。雖然不會繼續惡化，但也不會好轉。」

「這時候，你們需要新血。」

姬樂臉一沉：「陛下希望我們和土著進行血脈融合？」

地母搖頭：「你們還有第六批先民，只要找到他們就可以了。」

「第六批？」姬樂愣了愣，忙問：「您什麼時候召喚第六批同族？」

「用你們的說法，之所以全國人民絕育，是因為在環境影響下的變異。所以，我為你們拉來全新的一批同族，利用他們的血脈來幫助你們進行恢復。」

這一批同族在穿越時，就被地母神進行過基因微調，對環境的抵抗要更加適應。而且，裡面有能救治絕育的關鍵。

「去找到你們的同族，血脈融合的同時，他們血脈攜帶的力量會賦予你們新的力量。」

姬樂迫不及待問：「那麼，位置呢？」

「不知道。」

「不知道？」

「穿越之初，就被天神力量干涉，在大地失去聯繫。」

正因為夏國還有一批同族，所以天主才不在意夏國的生存與否。那一部分族人，同樣有著諸夏傳承。

「不過，他們還活著。朕感知不到，天神也感知不到。他們潛伏在大地的某處靜靜繁衍。」

那是夏國的同胞，也是唯一沒有受到絕育影響的一支族人。只要找到他們，就可以挽救夏國的命運。

地母意味深長道：「你的速度可要快些！」

等那一部分族人安定下來，建立自己的城市，孕育自己的國靈。那時候，姬樂的地位就尷尬了。

所以，姬樂必須盡早找到這批族人，迎接到夏國。

「但在族人找到之前，我們還是沒辦法解決豐饒之母的契約？再過幾個月，楊柯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姬樂：「陛下既然早就準備第六批同族，想必對此之前的臨時應對，也有想法吧？」

「要在不祭獻楊氏子嗣的情況下繼續獲取生育的能力，仍然要利用豐饒之母的力量。但豐饒之母的力量不僅僅在朕的墮身，還有一件相應的神器。」

地母的金腰帶！

「地母七神器中的金穗？」

地母含笑點頭。

夏國稱呼為「金穗」的神器，是象徵大地繁衍和豐收的神器。只要持有這件神器，就可以借用豐饒之母的力量。

「但是這條腰帶……」姬樂眼巴巴看著地母神。

「這條腰帶在圖穆。」

地母說到這，不用再繼續往下說。

既然在圖穆，那麼讓夏國去找圖穆交易，借用幾年不成問題。等同族找到後，就可以順利解決絕育的問題。

想到這，姬樂心中大定。

只要能解決這幾年的過度，等自己找到那些失散的同族，一切都能解決。

然後，姬樂還有心情跟地母神推銷自己的輪迴理念。

「陛下，您認知中的冥土，需要輪迴嗎？」

冥土的概念，在許多文明都存在。

地母拉過來無數個外域文明，十有八九都有死神的蹤跡。而那些死神，大多都有自己的冥土。

可要說冥土的規劃和治理，各大神話又有不同。

有的神話，人死之後一切皆空。靈魂被死神吃掉，然後生命女神繼續創造新的靈魂。

有的神話，人死之後被冥神審判，然後好人去極樂世界睡覺，壞人被折磨酷刑折磨。

而在諸夏，佛教、道教以及本土神話形成三組相似的地府體系。姬樂信手捏來，鼓吹輪迴之妙。

但地母僅僅聽了一個開頭，果斷翻白眼：「呵……靈魂轉世？人只有一世，轉世之後，還是那個人嗎？」

「還有根據善惡審判轉世，善惡由誰決定。時代變遷，善惡標準要不要變？」

「就如你們夏國目前的楊氏血祭。在千年之前，這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許多蠻荒部落仍然推行血祭。難道，血祭就是原罪？」

「可如果無罪，楊氏何必這麼糾結？」

地母不以為意：「朕的冥土構成，以自身為中樞，各國靈演化各國冥土。你們各國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審判自己的國民。但所謂輪迴，皆是空談！」

在地母的規劃中，各國冥土擁有審判國民的權利。至於國民審判之後要如何生活，交給國靈們決定。

「靈魂在冥世只有一百年。一百年後，徹底消亡於冥土世界。」

「既然這樣，何必利用靈魂構造輪迴？」

「當然，有記憶的輪迴，陛下如果不滿意。那麼就徹底打碎重來，構成天地大輪迴。」

聽到這話，地母遲疑問：「天地大輪迴？」

「同樣是靈魂轉生。但可以更加徹底。」

「人如草木，死後歸入大地。肉體滋養泥土，而靈魂則滋潤冥土，孕育全新的空白靈魂重新回到大地。」

也就是把靈魂視作一種特殊元素。在還原為最基本的靈魂粒子後，冥土重新組合為新的靈魂，不夾雜任何記憶的重新投入人間。

「人有二世。在人間活了一世，死後進入各國的冥國享受亡靈的生活。在幽魂的陰壽終結後，徹底分解為靈魂粒子進行重組。」

這可沒有所謂的孟婆湯，讓一道靈魂不斷輪迴。所謂靈魂粒子，是把無數靈魂消散後的殘渣混合在一起，重新塑造成新的靈魂。

「這樣的話……」地母靈光一閃：「朕就可以將自己的權柄，通過輪迴再度探入人間，掌控靈魂的轉生以及生命的創造！」

如果地母能把控所有靈魂的生造，就能杜絕天神造物，把「造人」這一重要事務把控在自己手中。

「不錯，不錯。你們夏國的文明，還是有些看頭的。」

地母神對姬樂提出的天地大輪迴比較滿意。對冥府而言，這個輪迴大有幫助。

而姬樂也鬆了口氣。只要地母答應這個，他下一環仙道崛起就好操作了。

在仙道中，有一種仙人稱呼為鬼仙。

鬼仙，顧名思義，以鬼魂之體修煉。

也就是說，在國民死後進入冥土報道後，姬樂傳授鬼仙之法，促使亡靈們的陰壽不絕。陰壽不斷，自然入不了「天地大輪迴」。這樣一步步修行，最終會超脫生死，成為真正的仙人，間接壯大夏國勢力。

「這可是一個諸神林立的神話時代。為了壯大夏國勢力，我等不了什麼人道大興，必須早做準備！」

二人各懷心思，但都覺得未來的冥土演化對自己有利。

於是，姬樂帶著諸多訊息滿意離開。

地母也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等姬樂離去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散去，表情多了幾分悵然，低頭自語：「又是變數啊！」

夏國受到天主加害，絕育的問題不好解除，但並非沒有辦法。

按照地母的想法，是打算等楊柯的命定神子誕生，通過那個神子解決豐饒之母，收回自己遺失的本源。

那時候，豐饒之母回歸本體，契約也算自動破除。

但現在這麼弄，自己的計劃似乎又落空了？

「按照既定的命運，楊柯應該迎娶的女人是余英。」

因為余英身上傳承著火神神性，而楊柯自身的神性也跟火有關。他們倆結合誕生下的孩子，才具備打破契約的潛能。

如果楊柯迎娶余英，當初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就會因為火神神性的復甦，導致豐饒之母的契約受阻。

那可是原初火神轉世！

豐饒之母作為地母神的墮身，縱然再充滿怨恨與邪惡，也不會對自己最寵愛的孩子下手。

那時候，豐饒之母恢復理智，再度回歸地母神本體。而火神復活，也讓夏國多了一大靠山，將夏國和地母真正聯繫在一起。

為什麼地母神對夏國特別青睞？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余英，因為余英體內留存的那一道火神神性！

不過地母安排的這一切，被天主從中作梗。

「夏國那個太卜實在是愚蠢！他寵愛余英，不忍心這個天資出眾的小丫頭遭受狄媛悲劇。所以打破和楊氏的約定，提前告知楊柯真相。」

本來，楊柯應該在婚後才得知祭壇的事。可天主利用太卜的一點仁慈之心。誘導太卜在楊柯成婚之前，將其引入祭壇，得知楊氏背後的殘酷真相。

這樣一來，楊柯轉而迎娶南宮清妏，便無法孕育原初火神。

「不過，這只是小節。」

楊柯迎娶南宮清妏，在地母看來只是命運的一個小轉折。縱然神王暗中干涉，憑借太卜、楊柯對余英的不忍心，讓南宮清妏作為犧牲品。

但未來，隨著南宮清妏一個又一個孩子的死亡，也會步入前幾位夫人的後塵。最終，和楊柯並肩而立的人，只可能是余英。

但地母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姬樂的存在。

姬樂的存在，導致余英更加傾向於獨身主義，和楊柯的姻緣線越來越淡。

「夏國這一鼓搗，楊柯夫妻的感情算是真正穩定，那余英以及未來的天命神子怎麼辦？」

想到自己復活兒子的計劃，地母神又開始糾結了。

原本姬樂不存在的時候，自己還能淡定看著南宮清妏和楊柯秀恩愛。可現在……

「要不要出手干涉一下，將命運導回正軌？可姬樂這個國靈——」

這個變數太坑了！

「這國靈瞎鼓搗，朕和烈公當年商議的條件，恐怕一件都完不成。」

按照當年和楊烈公商議的條件。火神可以轉入楊氏，作為夏國國君帶領諸夏文明大興。然後掉過頭輔助自己建設冥府，將神王拉下馬。

可姬樂胡搞亂弄，如今他們商量的計策，一個個都發生意外。就連解決夏國絕育的問題，都逼得地母神調動備用的第六批先民。

「這國靈到底什麼來歷？那薪火到底是不是造物主所留？不然怎麼這麼巧合，頻頻打斷朕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