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西施鄭旦，越女舞劍

降靈蒙恬、趙高後，姬樂自感永樂殿人口太多，暫時封印荀安祭祀的那道神獸精魄，不再進行人傑召喚，更專注於器物的具現。

五日後，姬樂在前殿提筆寫字。

趙高走進來：「殿下。今日的紙樣已經完工。」

姬樂筆鋒一頓，隨後看到趙高臉上的淤青：「怎麼，又被蒙將軍套麻袋揍了？」他話語平淡，聽不出喜怒。

趙高心中苦笑，他不敢真把這件事推給蒙恬，便老老實實回稟：「不，不是蒙將軍。是附近的孩童。」

「孩童？」姬樂放下筆，上下打量趙高，吩咐旁邊幫自己研墨的西施：「你拿傷藥過來，給他敷藥。」

五日前，姬樂那一席話後，西施對他的態度稍稍改觀。雖然仍沒有徹底交心，但也開始在永樂殿行走，以侍女的姿態為姬樂研墨奉茶。

西施看了看趙高，目光帶著幾分同情。

她這幾日在姬樂指點下，開始閱讀史書，瞭解趙高的事跡。明白趙高不是好人，可王庭那邊為籠絡蒙恬，直接將趙高的身份放出去，讓他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每天往返農宮和靈宮兩地，都有不少孩童扔石子。

施夷光去後面拿藥，趙高將自己今日製作的竹紙奉上。

「這是最新成果，請殿下過目。」

趙高呈上來的竹紙略微泛黃，還帶著一些竹葉味。

「看起來，比昨天送過來的紙要好了些。」姬樂伸手撫摸，這兩次的紙都沒有經過拋光，但作為書寫用紙已經合格。

「一切都是殿下教導之功。」

「怎麼，你對秦皇，也是這般言語？難怪能一直受寵。」姬樂嗤笑一聲，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墨跡緩緩滲透，但並沒有過度洇散，姬樂緩緩點頭：「尚可吧。」

「若是蔡侯在，他有神性力量，只需手指對竹林一指，說不定那些竹葉便自己變成紙張。你們還要進行加工，雖然有神術相助，但步驟要麻煩多了。」

姬樂所謂的造紙，是利用後世的「竹紙工藝」改良而來。畢竟九宮城附近竹子最多，所以他將明清時候的竹紙搬出來，讓趙高和蒙恬進行研究。

在地球，竹紙工藝能分出斷青、削青、敲白、漂浸、入鑊、熬煮、翻灘、發酵、舂料、攪漿、抄紙等等工序。

姬樂和史皇為了工藝簡單快捷而進行刪改，只保留幾道基礎工序。

殺青：擇嫩竹莖斷青、削青、敲白。

漂浸：將白坯料進行斷料，沉入清水浸泡，沾滿石灰水。

發酵：曬乾的毛坯入鑊蒸煮。經過入鑊、熬煮、翻灘、淋液、發酵等工序後，原料製作完成。

紙漿：把原料進行掰料、舂料，投入水中攪成紙漿（不能讓原料沉底，反覆攪拌）。

制紙：以竹簾、簾床等工具進行抄紙。然後以槓桿壓搾水分，最後進行烘乾。

但這幾個步驟的操作空間很大，到底成果如何，就看趙高和蒙恬自己的領悟。

姬樂放下筆，抬頭問趙高：「你可知蒙恬那邊的情況？」

「鄙人不知。」

趙高當然想密切關注蒙恬那邊的情況。但他心裡明白，自己多做多錯。如果自己跑去窺探蒙恬的工作進程，萬一那邊工藝出了差池，倒霉的還是自己。

「殿下。」西施將傷藥取來，準備為趙高敷藥。

趙高忙道：「不必勞煩施姑娘，我自行塗藥即可。」

他接過傷藥，起身告辭。

等趙高離開，姬樂從旁邊翻出另一沓紙，問西施：「你覺得他二人送來的紙張如何？」

「這位先生昨日、今朝送了兩回竹紙。蒙將軍只在今朝送了一回。僅僅從效率上，是趙先生略勝一籌。而紙張質量上，趙先生或許要強一些。當然，恐怕這三次的紙張都不合殿下心意。」

不然，姬樂又何必繼續用竹簡呢？

看著蒙恬不久前送來的紙，再看看趙高第二輪送來的紙張，姬樂沉吟不語。

造紙有諸多步驟，但在第一步驟時，蒙恬和趙高做法類似。砍伐嫩竹並截斷，然後削掉青皮，將白竹坯砸斷纖維。

「據說秦時有流水線作業。他二人工序差距不大。都是將工人分批，進行相應步驟的作業。」

但接下來，把敲白之後的坯料投入水中漂浸。二人作法便截然不同了。

蒙恬按照史皇記錄的步驟，漂浸、蒸煮並且以靈宮術法縮短時間。不然第一步漂浸就需要數日，蒸煮白坯料需要七日，後面的翻灘發酵更要一月之久。這一切，在巫覡們的術法力量下進行加快。

然而，趙高那邊的作法更直接粗暴。

蒸煮？浸泡？

趙高看到蒙恬尋巫覡們幫忙，自己去找巫女們相助。將原料的幾步過程全部省略，在最初浸泡之後便以神術打碎成粉末，做成紙漿並投入一些植物的汁液進行酸鹼中和。

當然，趙高和巫女們可不懂什麼酸鹼原理。他們是選擇各種植物的汁液進行試驗。最初三日，在派人去農宮打造竹簾等抄紙工具時，趙高一直憋在工廠跟工人們研究紙漿的混合。

「利用神代的特殊便利，繞過諸多繁瑣的工程。將毛坯打碎成紙漿，進行抄紙、烘乾。論理念轉變，趙高的確比蒙恬要快。」

蒙恬過於務實，思維仍處於工人製作上。就跟青年當初沒想到神術結合兵法一樣，蒙恬雖然用神術加速，卻沒想到直接從本質改變造紙工藝。

「當然，這種手段只能用在神代，後世必須有專門的工藝流程，排除一切神力的影響。」

目前處於神代，可以肆無忌憚的揮霍法力。但萬一哪天，世界上不存在靈氣。諸神力量衰退後，一切又要從工業著手。

揉捻兩人送來的原紙，姬樂對西施說：「你說的不錯，十日時間還是太短。他們倆的竹紙都不合我心意。但趙高能想到改良工藝，直接製作原漿造紙，的確理念要先進點。回頭再掌控漂白、拋光以及染色手法，或許能造出讓我滿意的竹紙。當然，若是有青檀樹就好了，我最想要的，還是宣紙。」

「對了，你隸書學的如何？還有天篆，我看你對術法很感興趣，隨我在靈宮這段時間，可以好好學——」

驀地，姬樂手腕裂開一道口子，鮮血緩緩滴落在紙上。

巫羅！他面色一沉，臉上閃過怒容。

西施見了，連忙給姬樂包紮，腦中立刻想到余英等人的囑咐，忙道：「殿下，這是國民出事了？」

國民死亡，才會讓殿下隨之受傷。

「我去通知余英閣下。」

「不用，對方已經來了！」

姬樂扭頭看向後方，有一頭巨大的黑鳥從中庭衝向前殿，襲擊姬樂和西施。

這頭三頭怪鳥身上散發著神威，還有一陣陣炸響的雷霆聲相伴，利爪探向姬樂面門。

看到姬樂受傷，西施不假思索，將國靈推開：「殿下快退！」

她面色一肅，腳下升起赤光，原本的留仙裙陡然變作女式勁裝。隨手抓起懸在木架上的青騮劍，這位越國大美女揮劍迎上中庭過來的凶禽。

姬樂右手受傷，但並不阻礙他施法。他本來打算自己出手鎮壓這頭凶禽，卻不料西施居然這麼能打？

「而且，她身上氣息有些不對勁，能感受到武魂的痕跡？怪了，這幾日西施不是一直研究仙術，偷學《太平清領書》嗎？」

西施這段時間偷偷摸摸行動，學習仙術增強自己的底牌，姬樂不是不知道，但他懶得過問。施夷光實力增強，對他只有好處。

「記得蘇芷她們說，西施經常一個人在宮內照鏡，對鏡子自言自語。莫非是一體雙魂？啊，我明白了，西施鄭旦，原來如此，是用了這個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