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女神的矜持

一個時辰後，姬樂和風娥溜出九宮城。

這是姬樂第一次正式出城。

城外春光明媚，和煦的清風吹過田野，舒捲陣陣花香。姬樂伸著懶腰，感受城外暖洋洋的日光：「著急嗎？不著急的話，我打算先去附近的村落看看。」

「沒什麼著急的，反正距離夏國不遠，只要你不怕耽擱時間，都好說。」

「那我們向東走走，我想親眼看看這裡的村落。」

當日，青年回來之後雖然說了一些夏國村落的大概情況。但姬樂身為國靈，自認為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照顧自己的國民。這次偷偷出來，打算親眼見證城外國民們的生活。

先農禮過去不久，如今正是莊稼耕種的時間。二人順著村落東行，一路上看到不少農民帶著奴隸們進行勞作。

「你們夏國的農業發展挺不錯的，只可惜還沒真正將術法力量結合起來。不然，可以節約很大一部分勞動力。」

風娥雖然平日無法無天，沒心沒肺，但以神明的目光注視大地，對事物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農業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唯有提高農業生產，擴充生產力，才能真正富民強國。」

姬樂站在田渠邊，望著遠處耕種的國民們，沉吟問：「殿下，其他國家的莊稼都是一年幾熟？還有，他們一般種植什麼？」

「當然是一年一熟。至於種植什麼……也就是一些麥谷和蔬菜。對了，那些蔬菜的週期會短一些。加上神力作用，最多能一年三熟。」

元蒙世界沒有冬季，只有春夏秋三季輪轉，氣候溫熱，許多作物可以不依賴氣候條件。只要用神力為土地增加生機，就能不斷種植。

風娥描述幾種作物的模樣，姬樂一一記下：聽起來，倒像現代的番茄、玉米。也對，異世界召喚那麼多文明，難保其中幾個文明沒有類似的作物。到時候，可以設法交流，兌換一些種子。

「當然，其他國家雖然農耕技術高一些，但麥谷一類的產量，不如你們夏國。」

夏國的確沒有用術法力量提升耕種效率，但農宮卻一直在進行「嘉禾」計劃。

所謂嘉禾計劃，就是尋找高產的莊稼作物進行再培育。從根本上提升種子的品質，進而提高產量。還有故土帶來的那些作物，在靈力刺激下發生種種變異，更進一步提高產量。運氣好一些，能達到一年兩熟。

「多雅王國通過咒術進行耕種，各種懸空的器具會自行耕作，只需一二人進行操作，就能負責一大片田地。巴多那邊雖然也是人力耕種，可人家的國民體質強，效率也比你們快。」

「一個用術法替代勞力，一個用人力彌補技術的缺陷？我們夏國的選擇跟他們不同。種子的培育是第一步，接下來才是技術的提高。不過多雅王國的技術有可取之處。畢竟，全自動化農耕，是農業未來的大方向。」

風娥點點頭：「我也這麼想。自動化農業，可以解放勞動力，投入其他行業。尤其是以奴隸耕種為主導的夏國，更要抓緊研究農業技術。不然，等未來奴隸制取締，可就麻煩了。」

姬樂有現代的見識，風娥有神代的理念。兩人雖然理念認知差異很大，但混在一起相互借鑒，反而讓彼此大有啟發。

比如姬樂提出的全方位農田監控。在現代，可以通過電腦進行農業的監控。而在神代，風娥便提出利用神廟，打造相應的建築，以神術進行檢測，甚至進行恆溫調控。

「還可以讓二姐的神獸進行小規模降水。」

「至於土地的生機復甦。你們夏國的肥料太麻煩，回頭用神術就好。」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已經把夏國農業未來百年的發展計劃，全部規劃出來。

紅日攀上當空，光輝略有些刺眼，姬樂下意識舉起衣袖遮擋日光。

「你等等——」風娥見狀，根本不遮掩自己作為女神的身份，飛去農田和一位農夫進行交涉。不久後，風娥用兩顆果子，從農夫手中換來草帽遞給姬樂。

「給你！」

「……」看著風娥遞過來的草帽，姬樂表情很糾結。平常，這都是我對異性的做法啊！

「怎麼？你不用？」

「不，沒什麼。倒是殿下，你不需要嗎？」

「我的風輪能自動屏蔽日光，不怕！」風娥看著姬樂戴上草帽，配合他身上的錦衣華服，衣著很不搭調，更別說還有一頂蟠龍冕。

風娥想了想，幫姬樂調整草帽的位置：「這樣看的順眼些。」

女神大大方方靠攏過來，姬樂也不躲閃，任由她幫自己調整角度，用草帽遮住蟠龍冕。

「對了，你剛才說多雅和巴多，那大穆呢？圖穆王朝是如何治理農業的？」

「圖穆？」風娥皺皺眉，語氣有些不喜：「他們祭祀豐收神，建立農神廟，通過神官們賜予的神術進行耕作。作為代價，需要每年對農神廟進行九次供奉。」

「農神廟？幾位豐收神？這麼說，殿下也在裡面？」

風娥的表情立刻陰下：「不在，農廟七神裡沒有我。」

圖穆可是天神們的血裔，眾多貴族身上都有天神的血脈。人家連自家祖先都祭祀不完，哪顧得上風娥這尊小風神？

「所以，你們夏國一定要爭氣！回頭我在這裡作為豐收之神，把你打造成大地第一農業大國。到時候，要圖穆好看！」

不祭祀我？那是你們圖穆王朝的損失！到時候，要你們乖乖過來求我！

姬樂淡然一笑，和風娥漸漸走出田野：「殿下打算出氣的話……我為你準備一個豐收祭，以國靈的身份號召大地諸國在夏國舉辦慶典，比較各國的農耕收穫。類似鹽禮祭，但這是專屬農業諸神的祭祀。到時候，讓殿下出氣。」

那樣一來，還能趁機跟其他王國增加交流，換取他們的種子，進一步進行培植。

「你要為我舉辦慶典？」風娥忽然停下腳步，美眸緊緊盯著姬樂。

「對啊，到時候可以讓各國比較這一年的收穫，除卻彰顯國力外，還能相互交流，共同提升農業技術。而農業文明提高，對豐收諸神也有好處。此外，殿下作為我們夏國的農神，自然是慶典主角。」

「這可是你說的！要為我單獨建立一個節日！」

「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作為一國之靈，難道會背棄誓約，讓夏國名譽受損嗎？」

「那一言為定！」風娥舉起手，模仿夏國的禮儀和姬樂擊掌，她正色說：「你放心，只要祭祀我。我肯定會確保夏國風調雨順！不對——等下——」

女神擊掌之後，立刻補充說：「舉辦慶典什麼的，三天之後我再給你答覆！」

「三天？」我看你現在很樂意啊？

「就三天！三天之後我再同意！放心，我絕對不會爽約！」少女轉過身子，拍拍略微泛紅的臉，努力做出女神矜持的姿態，咳嗽兩聲：「這個話題暫時放置。現在時間不早，我們去找鹽礦！」

察覺少女不自然的態度，姬樂心中一動，暗暗犯嘀咕：我應該沒說錯話吧？難不成為神明舉辦慶典，還有什麼深層含義？算了，反正不知者無罪。權當不知道。

風娥祭起風輪。這金色大輪在二人面前變化成直徑三米的輪盤，帶著二人騰空而起。

坐在輪盤上，姬樂打量下方的景色。和當初自己在夜晚浮空不同，白天的大地別有一番風景。

而風娥，她在風輪上胡思亂想：「不好，剛才答應的太痛快了。按照雨神殿下的說法，在面對慶典這種事情的時候，要反覆深思，不能降低天神的格調。需要展現天神們特有的高貴，出幾個難題給凡人。等凡人破解後，才能同意他們給我舉辦慶典。」

「不過我跟楊柯那些人關係不好。如果給他們出難題，他們會不會根本不去做？」

別說為天神舉辦慶典需要種種儀式，就連建立神廟的時候也有一套專屬流程。需要完成神明留下的題目，獲取神明賜予的神器並送入神廟。

這一步，風娥都擔心楊柯他們不去做。

「還是三天之後，直接答應吧！」經過一番內心交戰，風娥殿下最終選擇放下矜持，直接答應姬樂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