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智商在線的女神

「姬樂，我要建立神廟！」

女神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看到姬樂和青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你們這是做什麼？」

「沒事。」二人不著痕跡分開，姬樂收起自己剛圖畫的一張木板，笑問女神：「殿下打算建立神廟？」

「對，沒錯。我決定了，以後我要在夏國建立信仰。放心，我會保護你們的！」女神大包大攬，顯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就算戰神，也不敢主動攻擊一個有神明庇護的城邦國。」

天神之間有自己的規則。當一位神明正式宣告，庇護大地城邦國後，其他天神對這個城邦降下懲罰，就意味著和保護神交戰。

這種正式庇護的神明，有權利在城邦內建立自己的神廟。這跟承天殿內的八主祭又有所不同。承天殿祭祀天、地、日、月四神，除卻從無回應的地母外，天主隱匿不出，加上和夏國的血仇，根本不會正式庇護這個百年城池。而日神一向以公正自居，從來沒有在人間宣告自己的庇護國度。月神忌諱地母的影響力，巴不得夏國覆滅，何談庇護？

所以，明明夏國祭祀幾位大神，卻仍處於無人庇護的尷尬局面。

但風娥女神成為夏國的庇護神後，情況就不同了。假若再發生天神懲戒這種事，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參戰。

而且，風娥殿下可以利用神廟，為夏國的巫女廟祝們進行神術賜福。

就拿神行符來說，夏國的神行符技術目前只有「百里」這個等級。可有風娥殿下的神力加持後，可以達到一日千里的程度。

青年和姬樂再度交換眼神。他們倆的確在琢磨，如何讓風娥幫夏國圍剿南宇山。但一步到位，成為夏國的庇護神，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姬樂沉吟不語，青年開口：「殿下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

「沒什麼啊。前幾天算是考察——對，沒錯，我前幾天在城裡面玩，其實是考察你們夏國的潛力。我發現，夏國潛力不錯，所以打算庇護你們，達成雙贏。」

到最後，風格殿下自己都相信，自己前幾天的行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計劃。

沒錯，像自己這麼聰慧英明的女神，怎麼會跟楊柯這蠢蛋一樣打架？那都是計劃，是計劃中的一環！

姬樂低頭沉思：多一位庇護者對夏國有好處，而且我本來也打算拉攏她成為庇護神。畢竟一個年輕單純的女神，總比那些老奸巨猾的主神們好對付。

於是，姬樂再度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這當然是好事，我沒意——」

「我反對！」楊柯匆匆趕來，對姬樂喝道：「我不同意！我不容許夏國祭祀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你罵人？」風娥額頭青筋暴起，手中握緊風輪，打算自己和楊柯的第十次「決鬥」。

「兩位，這裡是永樂殿！」姬樂面色一沉，身上驀然爆發不遜色二人的磅礡氣勢。

殿外，史皇氏正要走入永樂殿，察覺殿內升起的氣勢，他默默收回腳，轉身前往永樂殿旁邊的涼亭，並吩咐隨侍童子：「去，拿些點心果品，老頭子在外面看看風景。」

至於裡頭的爭吵，就讓那些小年輕去解決，自己這位老人家，只管看戲，看戲！

永樂殿內，青年感受姬樂身上的氣勢，下意識繃緊健碩的身體。但他馬上反應過來，默默退開幾步，才沒有因為姬樂氣勢的威脅而自動以武魂反擊。

楊柯和風娥被姬樂打斷，只得默默在位置上坐好。

「楊柯，別忘了。本殿主持靈宮祭祀之儀！」姬樂冷冷掃了他一眼，楊柯頓時啞然。

沒錯，自己因為厭惡本土天神的關係，將這部分祭祀之權交給對方。這時候再出面指手畫腳，的確說不過去。

「當然，作為國君。你我氣脈相連，你的合理建議，我會考慮的。先說說看，為什麼不願意祭祀風娥殿下。」

「對啊，對啊，我這麼強大的女神，你們去哪裡找！」

「強？抱歉，我們夏國不需要所謂的武力保護。大地之上只有半神，你能應付的，我們也能辦到。至於我們辦不到的……」

對上神王，你行嗎？

然而風娥根本不理會楊柯的挑釁，她輕蔑一笑：「只有武力？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在大地上，我也可以擁有其他人文側的神職領域。」

「比如，嚇唬小孩的凶神？還是強擄、盜竊之類的神職？」楊柯扭頭對姬樂說：「我看，你祭祀她，不如祭祀魚鴻。至少，人家能保護一下水產業。」

「楊柯，你想死嗎！」

「哦？你可以試試。」

呯彭——呯彭——

姬樂拿著竹簡在桌案上狠狠敲了幾下：「兩位，請注意，這裡是永樂殿。打壞這裡的東西，我把你們倆都扔出去！」

然後，他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問風娥：「楊柯說的也沒錯。想要作為祭祀神，最重要的一點，您能為我們夏國帶來什麼？」

「豐產。」

「豐產？」姬樂眼睛一亮，楊柯眉頭鬆動，閉目養神的青年也瞪大眼睛看向風娥。

「怎麼這麼大反應？難道你們不歡迎一位能帶來豐收的天神嗎？」女神挺挺胸膛，用驕傲的口吻說：「在天神中，我是少數掌控『豐產』領域的女神！」

豐產，對以農業為主要支柱的夏國而言，可謂一個誘惑力極大的神職。自古以來，華夏百姓有向神明祈求五穀豐登，風調雨順的傳統，並衍生一堆和農業有關的祭祀禮儀。

比如先農神。祭祀先農的傳統古來就。將神農氏或者後稷視作農業之神，保護農民今年的豐產。

就連天子都要在歲春進行農耕，為天下作表率。而年終之時，還有一次酬神的蠟祭。

《禮記》云：「天子大蠟八，伊耆氏始為蠟。」這次歲終祭祀同樣以天子為主導，祭祀先嗇等和農業有關的神祇。就連在田間捉鼠的貓以及危害莊稼的害蟲也被視作祭祀神。期望祂們在來年繼續保護莊稼，或者減少作惡。

楊柯忽然問：「你的豐產神職，能涉及我們國民的子嗣繁衍嗎？」

「不能。」女神很乾脆：「沒有主神級的干涉，外來物種的排斥很難解決。而且，也不容許我們這些天神幫忙。」

外來物種？

姬樂試探問：「這麼說，殿下清楚夏國的來歷？」

風娥沉默了下，原本那副恣意妄為的神情陡然正經起來。她幽幽說：「大母神隕落後，大地憑空出現那麼多凡人，而且一個個都擁有完整的文明體系。我們又不是瞎子，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麼。」

想想看，原本一片無人的密林，突然多出成百上千人，且這些人擁有自己的文明體系！

文明啊，沒有歲月的沉澱，文明的演變能憑空捏造嗎？

縱然地母神能在死後繼續繁衍人類，可這些人類是絕對不可能搬出一個完整的文明體系。並且有一套自己的祭祀禮儀，自己信奉的神明！

「大母神召喚來的異度文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只不過在跟本世界的法則對撞中，大多數都死了。楊柯，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夏國子嗣繁衍艱難，這不僅僅是夏國一個民族，而是所有外來物種必然面對的難題。我沒辦法解決，因為這個咒來自於『天』。」

天嗎？楊柯摸著手腕上的金珠串，默默沉思。他吞噬炎帝神性，連帶擁有神農氏的農、醫兩個領域。

日後夏國進行農業方面的祭祀，他可以從中獲取很多信仰。這也是他排斥姬樂參與先農禮的一個原因。他不希望姬樂察覺自己的底牌。

但——但是——

風娥如果能解決夏國子嗣繁衍的問題，他可以將有關農業的領域全部讓渡風娥。因為子嗣問題，是徘徊在他心頭的最大陰影。

可風娥顯然做不到這一點，那麼楊柯的態度就要重新考慮了。

至於青年，他心中暗道：「果然啊，難怪這些天神對夏國搬出那麼多美器華服毫不詫異其來歷。原來是知道，我們是外來文明？」

風娥戳破雙方那層窗戶紙後，說話反而直白起來：「我能看出，夏國有自己的文明體系，也有自己信奉的神明。但是，你們是絕對不可能將你們的神明照搬過來的。外頭那個老頭子，應該就是你們信奉的神明吧？」

「別瞞我，我這幾天在城裡面轉悠時候看到了。他在學宮享受祭祀，顯然是你們故土的神明。但他是沒辦法成為天神的。人文類的神職，我們不會放棄。」

風娥殿下此刻終於展現一位智商在線的女神風姿。

「大母神召喚異度文明，妄圖對天神進行懲戒，引導諸神黃昏的降臨，讓凡人取代我們天神的統治地位。」

「殿下連這都清楚？」姬樂含笑問：「既然天神們看得這麼明白，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斬草除根，毀滅我們這些外來文明？」

「祖神說過，外來文明雖然具備威脅，但也擁有借鑒意義。你們的文明可以補充我們的本土神系，讓我們少走許多彎路。」

所以，在大神們設立世界法則面的排斥後，便默默關注這些大地上的異度文明。

活下去了，證明這個文明擁有價值。活不下去，那就掃入歷史的垃圾堆。

「這種話，殿下適合跟我們講嗎？」還是說，準備事後滅口？

青年、姬樂以及楊柯同時戒備起來。這「單純無腦」的女神突然智商在線，讓他們倍感意外的同時也暗暗升起警惕。跟風娥合作，真是一個合適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