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宇七神

山谷中，煙霧起伏飄蕩，魁梧的身影靜默佇立。他身上冒著熊熊火焰，不時發出呲呲聲，逼退身邊徘徊的霧瘴。

看著左近濃煙繚繞的白霧，楊柯輕蔑一笑：「怎麼，連自己部下都不要了？就這麼怕我？哼——既然這樣，那就隨著這座山谷去死吧！」

他握緊右拳，渾身火焰凝聚於此，赤色火焰陡然變作金色，對地面狠狠一擊：「給我燒！」

轟隆——

雄渾霸道的聖火勃然而起，瞬間點燃迷霧，向著四面八方燒去。

鐵拳轟擊大地，也引得地動山搖，從山谷兩壁不斷滾落山石，將整條山谷全部掩埋。

迷霧中，傳來淒厲的慘叫，依稀可以見到幾團陰影在滾動。

楊柯神情冷漠，不斷加強火勢，活生生將整個山谷化作死地，將迷霧中隱藏的幾位蜃獸燒死。

南宇山，一團黑霧將酒杯甩向中央懸空的鏡子。

「楊柯小兒，欺人太甚！」

可酒杯還沒碰到鏡子，就被旁邊另一位地祇定在半空。嬌媚的女聲緩緩從另一寶座上響起：「我說蜃王，你要發火可以，何必拿我這面鏡子撒氣？」

大殿之中有著七尊寶座，分別象徵南宇山中的七尊神靈。方才開口的女神排序第四位，面目青紫，渾身佈滿疤痕，穿著一件花色襦裙。至於蜃王，則盤踞在第六座，本相是一頭從迷霧中誕生的蜃龍。

「哼，區區一面鏡子，毀了就毀了，難道你還要為一面鏡子，找我算賬嗎！」

黑霧中的龍吟響徹大殿，讓其他幾位地祇紛紛皺眉。

「那你就試試。」女神玉手一翻，亮出穿雲梭：「你敢碰我這鏡子一下，我就把你本體刺穿，掛在南宇山外頭去！」

「你說什麼！」蜃龍怒氣沖沖，黑霧不斷在身邊凝聚各式各樣的蜃獸。

「夠了！」中央那尊南宇山的地祇山神將權杖重重一敲，壓下蜃龍和妊女的爭執：「都給我安靜！」

厚重的大地神力充斥整個神殿，妊女和蜃龍立刻罷手，不敢再有異動。

隨後，這位蒼老的山神對身邊乾屍模樣的另一尊地祇說：「夏君到底是天生的半神，我們想要阻攔他回城的計劃，恐怕無法見效。讓其他人都撤回來吧。」

乾屍肌膚乾癟，通體黑青，只有額頭閃耀的一團金光，象徵他神祇的地位。

「撤回來？山主的意思，連九宮城那邊也撤？」

突然，山神另一側的蛇尾地祇有了動作。

宮殿外，有一條小蛇蜿蜒爬行，纏繞在他身上嘶嘶低語。

傾聽眷屬靈蛇的話，地祇開口說：「不用撤了。去九宮城下毒的計劃也被人識破，我那幾條蛇王已經被殺。據說是一尊神靈出手。」

蜃龍頓時打起精神：「就是剛才逼走我的那個？」

「可能吧。通過靈蛇最後的視角，我能看到一把飛刀斬斷蛇身。應該就是兵主。」

「想不到，夏國竟然還敢造神。」第七位的鳥頭地祇幸災樂禍：「就不怕天主再來一場懲戒？」

前番攻擊九宮城，他豢養的天翼鳥死傷眾多，就連和蛇主聯手培養的虺鸞都被擊殺，對夏國憤恨不已。如今聽到夏國又在造神，他眼睛一亮：「不如，我們設法通知天神，才來一場天譴？」

「哼！」妊女死死盯著鳥頭地祇：「你再說一遍？」

鳥頭地祇見妊女亮出手中的巫蠱娃娃，臉色大變，不敢再言語。

南宇山主見了，只好再度打圓場：「都停下吧！大家聯合在一起，都是為了針對洛城，奪取他們珍藏的地母神性。」

乾屍忽然插嘴：「根據最新情報，靈宮秘藏的那一道地母神性應該已經用掉，促使國靈誕生。」

「國靈？」妊女、蜃王異口同聲。

妊女忙問：「九宮城能誕生國靈？一個連國祚都沒真正確立的偽國？」

她和九宮城大有淵源，深知漢民一脈的理念。漢民們所謂的立國，肯定少不了祭祀天地。而依照夏國跟天主的關係，他們寧可不立正國，也不肯在天主面前低頭。如今搬出八主神，將天父尊為至高天，已經是捏著鼻子的隱忍無奈之舉。但楊柯一脈從來沒有去祭拜天主，都是巫覡們負責主持儀式。

在這種情況下，國不為國，怎麼可能誕生國靈？

「大主說的沒錯。」第七位的鳥頭神偷偷打量妊女手中的巫蠱娃娃，小心翼翼說：「我透過飛鷹的眼睛也看到了。在夏國——」

「是九宮城！」妊女語氣惡劣，面露凶相。

「對對，是九宮城。九宮城中已經有了一尊國靈坐鎮。我們再想攻城，已經不單單是牽制楊柯那麼簡單。」

楊柯主外，橫掃四方城邦。只要國靈鎮守九宮城，便不懼任何神獸的攻擊。

「國靈而已，祂能做什麼？」蜃王不屑道：「那些國靈一個個都是廢物，除卻每日躲在宮殿裡醉生夢死，還能幹什麼？」

在他這等地祇眼中，國靈是盜取地母神性，阻礙地祇們更進一步的累贅。

「更別說，一個剛誕生的國靈？恐怕靈智如同三歲小童……」蜃龍嘲諷說：「倒要恭喜楊柯，又多了一個兒子。」

一般國靈誕生，因為靈智不高的緣故，會被巫師或者國主精心照顧，培養類似親人般的關係。

姬樂這種半路出道，而且一上來就是完全體的半神級國靈，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妊女沒說話，她蹙著眉頭，心中犯嘀咕：九宮城的國靈？那裡能誕生國靈？我記得楊氏一脈的計劃，不是肉身成神，在楊氏內部推出一尊炎帝化身嗎？國靈？楊柯那廝瘋了？居然坐視國靈誕生？還是說，這僅僅是一尊城隍神？不過故土那邊的城隍，和國靈還有所不同。莫非是山主看錯？

「不論如何，有了國靈，夏國就多了一個弱點。只要我們襲殺國靈，就能斬斷九宮城的天命！」

國靈死亡，不會在一瞬間帶走所有國民陪葬。而是從冥冥天命的角度，抹掉一個國家的命運。在這個國家中，會出現各種天災人禍，瘟疫、饑荒、地震、戰爭……各式各樣的災難頻發出現，逐漸讓這個國家從大地上消失。

而反過來，如果將整個國家的所有國民屠殺一空，則可以在一瞬間殺死一尊國靈。只是屠殺全部國民有談何容易？只要一脈尚存，在外重新立國，國靈便有苟延之機，他朝能捲土重來。

「國靈不足為懼。」蛇主也說：「我的眷屬在城中沒看到所謂的國靈。倒是見到不少人擁簇著一位神靈。想必對蜃王下手的，也是這尊神靈吧？」

乾屍：「你們說，如果對方塑造兵主，天上那位會怎麼看？」

他所指的「天上」，並非作為造物主的天之神王，而是神王之下的戰神。

在夏國的八主祭祀中，他們接受本世界的天神，承認地母的尊貴，將日月之主推上神壇。卻唯獨沒有選擇本世界的戰神。

南宇山神：「你的意思，通知戰神，讓戰神設法剷除夏國？」

妊女目光微動，坐在那裡不曾言語。

「不錯，通知戰神。告訴他，九宮城內部除卻楊柯之外，還有一尊兵主神，相信他會很樂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