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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48,墜落

哈利波特之我是傳奇 by 糾結於名

2020-1-31 18:23

 鄧布利多看見了轉角過來的少年,訝然道:「巴赫?」

 「晚上好,教授。」霍法說道。

 「你這麼晚不回去?現在可是宵禁時間。」

 鄧布利多沒有生氣,只是皺著眉頭問。

 「發生了一點事,我必須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

 「我有三個舍友......」

 「等一下,去辦公室說吧。」

 鄧布利多看了看四周,打斷了霍法:「正好,我也有事情問你。」

 霍法一愣,點點頭。

 「好。」

 鄧布利多走在前面,霍法走在後面,他們一路都沒有說話,但霍法卻有一種久違的輕鬆感。如同行走沙漠良久的缺水旅人,遇見了一片茂盛綠洲。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三樓的辦公室。

 鄧布利多辦公室和以往並沒有太多區別。幾個木櫃,紅木辦公桌,一些閃亮的銀器擺在桌面,緩緩旋轉。那只名為福克斯的鳳凰站在一根高高的鍍金棲枝上。看見霍法過來,它愉快地直起身,衝他低鳴了一聲。

 霍法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對福克斯打了個招呼。

 鄧布利多一揮魔杖,壁爐燃起了熊熊火焰。整個房間頓時溫暖起來。

 火光照耀下,鄧布利多平日裡高大的身軀此刻顯得有點駝。大概是長時間的旅途消耗了他不少心神,他走到櫃子邊,取出了一杯琥珀色的玻璃酒瓶。打開,淺淺地倒在了兩個杯子裡。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讓霍法想起了變形課老師雅各.波漢。

 一邊倒酒他一邊問:「我聽說,現在你已經在普通學生中間擁有了相當大的影響力。」

 霍法點點頭,輕聲說道:

 「算是吧。」

 「我很欣慰,你願意擔負責任。」

 鄧布利多拿著兩個酒杯來到霍法面前,把一杯放在霍法面前。

 「謝謝。」

 霍法拿起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鄧布利多深深地靠在椅子裡,關節發出卡噠卡噠的聲音。

 「不過,最近其他院長給我反饋的情況卻顯示最近學生心思非常浮躁,一點認真學習的勁頭都沒有。」

 「嗯......」

 霍法放下杯子,「好像是這樣的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鄧布利多十指交叉地問。

 「什麼?」霍法有些不理解。

 「我說,學校現在風氣浮躁,這是為什麼。」

 霍法不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問題,難道學生風氣浮躁不是因為環境影響麼,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他老老實實說,「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外面打仗,每天的學業又非常繁重......」

 「霍法。」

 鄧布利多打斷了他,「你沒有管好他們。」

 寂靜籠罩了辦公室,霍法看著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霍法,你已經不是一個普通學生了啊。」

 霍法:「我不覺得。」

 「你必須這麼覺得。」

 鄧布利多斬釘截鐵地說,他直起身,雙手十指交叉:

 「聽著,巴赫,外面對學校虎視眈眈,作為全英國唯一一所魔法高校。這種時候,你應該為我分憂才對。」

 「我......」

 「為什麼不嘗試著去給他們做個榜樣呢?」

 「我......」

 「霍法,這是你的責任。你應該強勢一點。」

 鄧布利多連番強勢的發言讓霍法精神有些恍惚,他甚至聽到了來自心底一絲不屑的笑聲。他使勁搖了搖頭,幻聽消失。

 「怎麼了?」

 鄧布利多皺眉看著霍法。

 霍法喘息了幾下,平復精神後睜開眼。

 「能.....能先不談這個麼?」

 「你想談什麼?」

 「我還有些私人問題要問,教授。」

 鄧布利多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你有什麼私人問題。」

 「我......」

 霍法抬起頭,精神再度恍惚一下。

 雖然這半年來,霍法一直渴望見到鄧布利多,想私底下和他談談。可真到開口的一刻,霍法卻發現有點難,不僅是很難形容,還羞於啟齒。

 「說吧,巴赫。」

 鄧布利多十指交叉:「我在聽。」

 「教授,我......我很痛苦。」

 霍法有些艱難地說道。

 「為什麼痛苦?」鄧布利多問。

 「我感覺,我精神上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

 霍法有些猶豫道。

 「精神上出現了問題?」鄧布利多啞然,「你才多大。」

 「是的,我總是止不住地做噩夢。夢裡有個怪模怪樣的傢伙,而且我總是能看到很多五彩斑斕的臉,還能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聲音。」

 「怪模怪樣的傢伙?五彩斑斕的臉,奇怪的聲音?」

 鄧布利多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霍法點點頭:「還有,我......我對朋友們做的事情,都不是很感興趣。還有學校日常的工作,我覺得,太機械了一點。」

 鄧布利多皺眉思:「其他人讓你來說的,還是你自己的觀點。」

 「我自己的觀點。」

 鄧布利多用那類似X光似的眼睛仔細打量了霍法片刻:「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今年。」

 「你做什麼夢?」

 「從樓上掉下來。」

 鄧布利多一愣,嘴角抽了抽,「那聽到了什麼東西呢?」

 「我不知道,記不得了。」

 「只是做夢麼?」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挪開了自己手邊的杯子。

 「你知道我怎麼想麼?霍法,我覺得你還是閒了點。」

 霍法愕然地抬起頭,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我也做夢,巫師還是人類,會受到潛意識的干擾,我昨晚還夢見別人送我一堆羊毛襪。不過,我會讓自己忙碌起來,忙到忘記這些事。」

 鄧布利多又歎了口氣:「學校這時候也是沒有辦法,等熬過了這幾年,應該會好很多。」

 頓了頓,他說道:「霍法,要努力啊。」

 好像跨過了一道看不見了分水嶺。有一根弦在胸膛中崩裂開來。

 鄧布利多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離他很遠很遠。明明他赤褐色鬍鬚上的污點霍法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可他卻再次被陌生感包裹。

 努力......

 還不夠努力......

 是我不夠努力麼......

 鄧布利多站起來,拍了拍霍法的肩膀:「沒事,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霍法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再看看鄧布利多眼鏡下藍色的眼睛。他的興奮和能量被黑洞極速收走,他感到興致闌珊。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輕聲說完,站起身,轉過身,冷著臉,好像一塊行走的凍牛肉,沒有絲毫知覺。

 「等一下,巴赫。」

 鄧布利多叫住了他。

 「怎麼了?」

 握著門把手,霍法微微側頭。

 「你最開始要說三個舍友什麼來著?」

 霍法看了鄧布利多一會兒。

 「沒什麼,晚安,教授。」

 說罷,他離開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

 ......

 那一晚是如何回到拉文克勞塔樓的,他已經忘了。

 他只記得個徹夜不眠的夜晚,舍友全都失蹤。自己獨自坐在房間裡,窗外的冷風吹起窗簾,不斷地舞動。

 天空中冷清的彎月高懸,一些斑駁陸離的對話碎片從霍法腦海中閃過。

 想太多......

 不夠努力......

 理想和現實之間的裂痕再次擴大,他閉上眼,窗簾從他臉上撫過,按摩一般。

 思維的縱深逐漸產生,如同上帝在他腦中劈開了一條馬裡亞納海溝,分開了理性和感性的海洋。

 他開始漸漸明白了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開始明白了巫師的局限,人類的局限。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自己的事情,名望,榮譽,資源,社會,學校,哪怕睿智如鄧布利多,也不能免俗。

 人類的意識本來就是進化中的一種偶然,沒有意識,僅僅依靠本能,生命也會繼續存在下去。過度地觀察和思索對存在本身並沒有任何幫助。

 他不應該這樣,一條大馬哈魚不會想讓其他大馬哈魚知道自己的感受,因為那毫無意義。

 他應該展現出正能量,應該展現出高價值,展現出無所不能的強悍,展現出一個社群領袖的姿態。

 他應該和威廉一樣,操控他人荷爾蒙和多巴胺的分泌,享受青春的快樂,享受上天賜予他的機會,享受他在霍格沃茨的地位。

 他只需要賺很多很多錢,打敗很多很多對手,像大馬哈魚一樣尋找配偶產卵,將DNA複製下去,然後就可以坦然赴死。

 可為什麼要想這麼多。

 為什麼生命愈發的痛苦。

 為什麼這一切讓他如此的厭倦。

 他不知道,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

 ......

 第二天,平安夜。

 他走出了宿舍,決定去吃點東西來維持生命。

 裝飾華麗的大廳意外的冷清,本該熱鬧的大廳裡,人數寥寥無幾。其中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扎堆,緊張不安地四處張望。

 教工席上,空無一人。

 見霍法過來,那一小撮學生找到主心骨一般迅速圍了上去。

 「巴赫,你去哪裡了?」

 有學生驚魂未定地說。

 「我們的朋友都失蹤了。」

 這個消息大概讓霍法驚訝了0.1S,隨即他便釋然地坐在了餐桌上,為自己添了一碗南瓜粥。他的內心毫無波動,如果魔法部現在過來關閉霍格沃茨,他估計也不會掙扎。

 有人急得抓耳撓腮:「他們本來還在公共休息室下棋,不知為什麼,下著下著人就不見了。」

 「我是聽到有人在唱歌,聽著聽著,我宿舍的人就不見了......」

 「我昨晚看到一群動物從走廊裡排隊跑了過去,看著看著......」

 「閉嘴。」

 霍法冷冷地打斷了他們。

 「我吃飯。」

 他的冷漠讓其他學生感到愕然,他們急了,開始嘰嘰喳喳地勸說起來。

 「你怎麼這樣?」

 「他們可是你的朋友,你快幫幫忙啊。」

 「對啊,巴赫,別開玩笑了。」

 「快點幫我們去找他們吧。」

 「你那麼厲害,動動手就可以搞定啦。」

 霍法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壓根就沒有動彈。整個人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時間一長,嘰嘰喳喳地勸說聲平息了下來。

 圍著他的人群逐漸散開,一步步地遠離他。

 期待破滅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失望,沒有一個人上前問霍法究竟怎麼了。有的只有如刀鋒般銳利的失望眼神。

 這股失望如瘟疫般在學校裡傳播起來。

 吃完早餐之後,他離開了大廳。

 遇見他的人,都主動繞開了他。

 他飄蕩在學校裡,全身的能量降至谷底。

 老實說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二十一世紀的BB機。

 這時,他想到八樓的有求必應屋,他想過去找個能藏東西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走到八樓的掛毯前,掛毯中的巨怪拿著棒子,跳著芭蕾,一副呆蠢呆蠢的模樣。

 他站立不動,時空輪轉。

 他和五十年後站立於此的那個戴眼鏡少年重合。

 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哈利的不同,那是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最本質的不同。

 獅子是社會性的動物,而他永遠不是,雄鷹骨子裡的自我讓他在這個學校寸步難行。

 他甚至都沒有轉三圈,那強烈躲藏的願望便讓那扇光滑的大門出現,他打開有求必應屋的大門。

 斑駁的光柱照出一座座山包般垃圾丘陵,雪花從高窗飄進,落在那些堆積如山的舊物頂端,形成一個個白色斑點。

 而霍法的視線卻沒有停留在那些千年堆積的禁物上。

 因為有求必應屋內,一雙栗色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是那只黑白臉的貓咪。

 它這次坐在它蹲在銹跡斑斑的盔甲衛士的頭頂上,彷彿一直在等霍法似的,輕輕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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