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輛軍用四門轎車飛馳在鄉間，鍍鉻大燈閃亮，輪胎上方的內規板塗著黑漆。陽光烤熱了車頂，朗蒂耶搖下了車窗，讓風吹進來。
　　汽車在孩子們的尖叫聲中穿過村莊，他舉起帽子跟在田間工作的人們打招呼。昨天下了暴雨，得趕緊把最後幾塊地裡的麥子收上來。空氣裡已經有了秋天的味道，樹林開始招搖著最早的幾許棕色光影。
　　他堅持要在回去的路上穿著便服，好開始適應新生活的開始。一過奧爾良，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快到巴黎，好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他們會不會喜歡他帶回去的禮物呢？不如說他們會很高興牠生活幸福。說真的，這可不算是什麼漂亮禮物。甚至莫爾拉克，毫不猶豫就送給了他……
　　朗蒂耶三不五時地轉身看看後座確認一下：不是，真的不是漂亮禮物。或者，這禮物其實只是送給他自己的。
　　他伸出手臂，摸摸那鬆弛的面頰，真是個奇怪的禮物。
　　「不是嗎，威廉？」他大聲說。
　　狗呢，牠也似乎帶著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