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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道路

外國短篇小說大師合集 by 契訶夫等

2020-1-28 17:51

  大概內行走了三里格的路程後,出現了一個讓人難以抉擇的問題。在腳下這條小路的對面是橫亙在小路盡頭的一條更加寬廣的道路,正好與小路呈現出一個丁字路口。大衛站在路口,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他選擇了左邊的道路。
  這是一條因為與大衛的命運聯繫得異常緊密,從而顯得更加重要的道路,在這條路上有一道清晰的車轍,應該是不久前一輛大車剛剛軋下的。大衛又走了三十分鐘,他的揣測得到了證實,眼前正好有一輛四輪馬車陷在小溪裡了。因為馬車太大了,而山腳下的小路很崎嶇,所以笨重的馬車便順勢陷進了旁邊的小溪之中。此時,馬車伕和副手正一起衝著馬匹大聲喊叫,並且不停地拉扯韁繩。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則在路面上站著,男的身材魁梧,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女的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身上披裹著一件很薄的外套。
  大衛看得出,那兩個拖曳馬車的人已經用盡了全力,不過由於他們使用的方法不對,所以總是那麼僵持著,沒有效果。於是,他便自願親自去幫助他們。他讓副手停止對馬匹下口令,因為通常情況下,馬兒只會對他主人的口令有認同感,所以他指揮那位副手去推車。而他自己也站在車輛的最後面,用他厚實的肩膀牢牢抵住車廂。車伕開始大聲吆喝,三人同時合力,一下就將笨重的馬車推回到了堅實的路面上。車伕和副手都重新上車,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大衛單腳站立了一會兒。身材魁梧的紳士向他揮了下手,說:「你也坐上馬車。」紳士說話的聲音很洪亮,但由於他自身的素質,所以聽起來還是很平和舒服的。只要是這種聲音飄過的地方,都讓人無法拒絕。年輕的詩人大衛還是有一絲猶豫,但這絲猶豫很快便被接下來簡短而充滿命令口吻的聲音打斷了。他不再遲疑,直接登上了馬車的踏板。在暗影之中,他看見一位小姐坐在後座。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要坐在她對面的時候,那個紳士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你坐在這位小姐的旁邊。」紳士的語氣中聽來帶著不容商量的強制性。
  然後,那個身材魁梧的紳士在前排的座位上坐下。馬車繼續向山上走。小姐蜷縮在坐椅的角落裡,沉默不語。大衛估算不出她的年齡,不知道她到底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但是他能從她的衣服上嗅到一絲溫和而微妙的香水味。這與他曾經的夢境出奇地吻合。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他也沒能揭開這一行人的神祕面紗,儘管他和他們已經坐在了一起,但是他們之間沒有言語的交流,大家一直保持著沉默。
  馬車行駛了一個小時後,大衛透出窗口看到了有車輛往來的城市街頭。接著,馬車在一間大門緊鎖且一片黑暗的房子前停下。首先跳下車的是那個車伕,他十分不耐煩地捶打著大門。樓上的一個窗戶突然打開,一個戴著睡帽的腦袋露了出來。
  「是誰在敲門,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客棧已經停止營業了。這個時候來住宿,肯定沒什麼錢,有錢人哪會等到這個時候還在到處找地方?你們別吵了,快走,快走!」
  「開門!」車伕大聲叫著,「快開門!這位是博普杜依斯侯爵殿下。」
  「啊!」那個剛才還囂張萬分的聲音頓時變得驚訝之極,「還請侯爵殿下恕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更何況天已經這麼晚了……我馬上就下來開門,所有人都會聽大人的差遣。」
  一會兒工夫,門裡便傳來了解下鎖鏈和放下門閂的聲音,之後大門從裡面打開了。這家客棧叫「銀狐客棧」,此時這家客棧的老闆已經被嚇得渾身抖個不停,他親自舉著蠟燭在門口迎接,只是在慌忙之中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所以現在又冷又驚恐。
  大衛跟隨侯爵一起下了馬車。「去攙扶小姐。」那位紳士也就是車伕口中的侯爵指示他,他自然是不能違抗命令。於是,大衛攙扶起了那位小姐,他能感受得到小姐的手在發抖。接著,又是一個簡短的命令:「進去。」
  一行人就這麼來到了客棧中的一個長方形的餐廳。一張長方形的橡木桌幾乎占據了這裡的所有空間,堵住了兩頭兒。身材偉岸的侯爵在桌子的頂頭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那位小姐則自己一個人癱軟在牆角的一把椅子上,看來一定是旅途的勞頓把她累壞了。大衛站在一邊,心裡琢磨著該如何和這一行人告別,好繼續他自己的行程。
  「侯爵殿下,」店老闆先是向著侯爵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然後說,「如果……如果我知道您會……會光顧寒舍,我肯定會早早地就將一切事宜準備妥當。可是,現在只有一些葡萄酒和冷肉,或許還有……還有……」
  「蠟燭。」侯爵打斷店老闆的話說道,並且伸出了一隻厚實的手掌,擺出他獨有的姿勢。
  「好的,好的,殿下。」店老闆一下拿來了六支蠟燭,並且將它們點亮後擺放在桌子上。
  「如果大人,不屑於飲用這種酒,我是想說我們這裡還有一桶葡萄酒……」
  「蠟燭。」侯爵說出這兩個字的同時,依舊帶著他特有的手勢。
  「遵命……馬上……我馬上就拿來,殿下。」
  隨即,十幾支蠟燭被點燃,客廳頓時被照得一派通明。侯爵壯實的身體幾乎要超出了他所坐的椅子。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從頭到腳只有袖口和衣領是雪白的,就連他的劍柄和劍鞘都是濃重的黑色。他的神情中只有譏諷世間一切的驕傲。兩端上翹的小鬍子,幾乎要和他嘲諷的眼睛齊平了。那位小姐呢,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不過現在大衛總算看清楚了她整體的容貌。她不僅年輕,而且在她的身上還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極具吸引力的美。就在他沉浸於欣賞這份美麗的當口,侯爵洪亮的聲音又把他嚇了一跳。
  「你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我叫大衛·米格諾特,是一個詩人。」
  此時,侯爵捲曲的鬍子更加接近他的眼睛了。
  「你靠什麼維持生計?」
  「我原來是放羊的,幫我父親看顧農場的羊群。」大衛回答著,將頭向上仰起,但是他的臉頰已經緋紅了。
  「那好,聽著,牧羊人和詩人,看看今天晚上命運在倉促間為你準備了什麼。這位小姐是我的侄女,她叫露西·德瓦內斯。她擁有高貴的血統,還有每年近萬元的法郎收入,這些便是她所擁有的權力。至於她的魅力,我想你自己已經觀察到了。如果你覺得這所有的一切能夠讓你怦然心動的話,那麼她立刻就能成為你的妻子。現在,你不要打斷我。今天晚上,我曾送她到孔德·維爾莫莊園,因為他們已有婚約在先。當時,嘉賓已經全部出席,牧師也在等待著良辰吉時的到來,一位與她的名利、地位和財富都相匹配的新郎也已經到場。可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這位向來溫順、孝順的小姐居然變成了一頭母豹,瘋了似的向我撲來。她當場控訴我的殘暴和種種罪行,並且在被嚇呆了的牧師面前撕毀了我為她訂的婚約。我發誓,她今天必須結婚,而結婚的對象就是在我們離開城堡後所遇見的第一個男人。無論他是王子,還是燒火打雜的傢伙,哪怕是盜賊。所以,牧羊人,你就是我們離開城堡後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既如此,這位小姐今天晚上必須嫁人。如果你不願意,那麼我會去找下一個。現在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作決定。不要說任何無意義的話,也不要提問一些愚蠢的問題。記住,你只有十分鐘,牧羊人,你要抓緊時間。」
  侯爵說著,用他白嫩的手指用力地敲擊著桌子,此時,他已陷入另外一種含蓄的狀態,那就是等待,就好像一座大房子關閉了所有與外界溝通的門窗。大衛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但是眼前這位魁梧男人的態度卻讓他的舌頭無法動彈。所以,他只好轉過身,對坐在椅子上的小姐紳士般地鞠了一個躬。
  「小姐,」他說,他自己在內心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嘆服,在這樣優雅美麗的小姐面前,他居然還能輕鬆自如地說話,「你剛剛已經聽到了,我是個牧羊人。當然有時候,我看起來也算是個詩人。如果對於詩人的檢驗標準是,是否崇拜和珍惜美麗的話,那麼我絕對是一位詩人。請問,我可以用任何方式為您服務嗎,小姐?」
  年輕的小姐慢慢地抬起頭,望向他,一雙眼睛中充滿了讓人憐惜的哀怨。她的表情坦率而熱情,但也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冒險而充滿了威嚴的神情。她的身軀健美挺拔,藍色的眼睛中流露出同情。或許是她太迫切需要的一種她長期得不到的幫助和善意,突然解凍了她的眼淚,使其奪眶而出。
  「先生,」她說,她的聲音很低,「我看得出你的真實與善良。那個人是我的叔叔,是我父親的兄弟,也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但是由於他喜歡上了我的母親,所以他恨我,恨我長得太像我的母親。是他,讓我的生活陷入了恐怖之中。只要一看到他,我就會因為害怕而服從他。可是,就在今天晚上,他要把我嫁給一個比我老三倍的男人。先生,請你原諒我把這個麻煩帶給你。你當然可以拒絕他試圖強加在你身上的這種瘋狂的行為。不過我依然感謝你剛才對我說的那番慷慨的話,這麼多年來,已經沒有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了。」
  現在,詩人大衛的眼裡已經充滿了更多的同情以外的東西。他一定是位詩人,因為此時伊馮娜已經被他遺忘了。眼前這位剛剛邂逅的可愛的佳人,用她高雅清新的舉動征服了他。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弱的香水味,已經使他的內心溢滿了異樣的情愫。而她,正用一種無可抵擋的炙熱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絲遲疑。她是渴望依賴他的。
  「十分鐘,」大衛說,「本來我可能用上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現在只要短暫的十分鐘就可以了。我不會說我是在可憐你,小姐。不是因為可憐,我真實的感情是——我愛你。當然,你現在可以不愛我,但是我要把你從這種悲慘的人生中拯救出來。用不了太久,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我覺得我的未來是光明的,我不可能永遠都只是一個牧羊人。但從現在來看,我只能用我整顆心去疼愛你,珍惜你,讓你的生命中不再有悲傷。小姐,你信任我嗎,願意將你的命運交到我的手上嗎?」
  「啊,難道你的自我犧牲,只是因為你可憐我。」
  「不是的,是源於愛情。時間差不多了,小姐。」
  「你會後悔的,會瞧不起我的。」
  「我今後生活的目標就是能夠讓你更加快樂,讓我自己配得上你。」
  她動搖了,從她的外衣之下,伸出了她精緻的小手,並且畏畏縮縮地放在了他的手中。
  「我相信你,」她說,並一口氣把下面的話說完,「關於我的生活——或許愛——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已經被封閉很久了。去告訴他,一旦掙脫他的目光,我就會從過去的生活中解脫出來。」
  大衛來到侯爵的面前。那個黑色的身影用嘲諷的眼神瞟了一眼客廳中的時鐘。「還有剩下兩分鐘呢。一個牧羊人需要用八分鐘來決定是否要迎娶一位美貌與財富兼備的新娘!現在你可以大聲地告訴我,牧羊人,你同意成為這位小姐的丈夫!」
  「這位小姐,」大衛自豪地挺立著身體說,「已經給了我這個榮譽,如此我便有權利娶她為妻了。」
  「說得好!」侯爵說,「你對官僚那些阿諛奉承的本事倒是很有領會,牧羊人。原本這位小姐可能會找到一個更糟糕的夫婿。那麼現在只要牧師和魔鬼都贊成這件事,你們就可以成婚了。」
  侯爵說完,用劍柄敲了幾下桌子。店老闆立刻聞聲趕來,立在一旁,他的膝蓋還在發抖。與此同時,他也帶來了更多的蠟燭,並且自以為對侯爵的心思是瞭然的。「找個牧師來,」侯爵說,「一個牧師,你聽明白了嗎?在十分鐘之內,這裡需要一個牧師,否則……」
  店老闆聽到這裡,馬上放下蠟燭,幾乎是飛了出去。
  牧師來了,一雙不勝睏倦的眼皮非常沉重,三不五時地往下掉,他的態度很明顯地帶著些氣憤。他為大衛·米格諾特和露西·德瓦內斯做了證婚,然後帶著侯爵扔給他的一袋金幣,又消失在夜色之中了。「酒。」侯爵下令,同時揮著他那不祥的手指。
  「倒滿。」酒被拿來之後,他再次命令道。燭光中,他站在桌子的一頭兒,看過去如同是一座黑色的充滿毒液和自負的山。他看著他的侄女,眼神凶狠,如同看著舊日裡的愛情回憶,只不過那些愛情在如今已全部變成了恨。
  「米格諾特先生,」他舉起酒杯說,「先等我把話說完,你再喝下這杯酒。現在,她已經成為你的妻子,她將會把你希望的美好生活統統毀掉,讓你的生活充滿背叛和猥瑣的事情。因為她所繼承的血液是黑色的,具有毀滅性的。她會給你帶來無止境的恥辱和悲慘。要知道,魔鬼已經滲透在她的眼睛、皮膚、嘴巴裡,幾乎覆蓋了她的全身,無處不在。她會自甘墮落,甚至會去勾引一個農民。偉大的詩人,這就是你的承諾所換來的所謂幸福生活。喝了你的酒,最後,我必須要說,小姐,現在,我終於可以擺脫你了。」
  侯爵說完便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這時,一陣微弱的哭聲從那位小姐的唇邊傳來,那樣子就像是她剛剛遭受了一次嚴重的傷害。大衛將其手中的玻璃杯端了起來,邁著堅實有力的步伐向前走了三步,他與侯爵面對面地站著,他的這一舉動沒有一絲一毫牧羊人卑微的感覺。
  「剛才,」大衛心平氣和地說,「您稱呼我為『先生』,對此,我感到很榮幸。並且,我希望我和小姐的婚姻,可以使我的地位更加接近您——讓我們說話的時候,可以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所以我想,我能夠有資格與您站在同一個高度談話,是這樣嗎?」
  「這可能是你的希望,牧羊人。」侯爵冷笑一聲道。
  「那麼,」大衛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將手裡的酒潑到了那雙輕蔑的、嘲笑他的眼睛上,「現在,麻煩您屈尊接受我的挑戰。」
  侯爵顯然是沒有想到大衛會有這樣的舉止,他簡直氣爆了,他大聲憤怒地詛咒,就像突然吹響了號角。他如同撕毀什麼東西似的將劍抽出了鞘,並衝著一旁猶疑不定的店老闆喊:「拿一把劍,給這個蠢貨!」他又轉向那位小姐,臉上帶著一種讓她心寒的凶狠惡毒的笑,他說:「看看,你到底讓我費了多少事,夫人。看來今天我不僅要給你找個丈夫,還得在今晚讓你成為一個寡婦。」
  「我不知道怎麼用劍。」大衛說。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他難堪得滿臉通紅。
  「『我不知道怎麼用劍』,」侯爵模仿著大衛的聲音和語氣說,「難道你想讓我像一個農民那樣和你揮棒子?好了,弗朗索瓦,我的手槍!」
  那名被喚作弗朗索瓦的侍衛從槍套裡取出兩支手槍,這兩支手槍上面都有閃亮的雕刻精美的銀質裝飾徽章。侯爵隨便拿了一把拋出去,扔在了大衛的手邊。「你去桌子的另外一頭站好,」侯爵大喊,「就算是一個牧羊人也應該知道如何扣扳機吧?很少有人能有這個榮幸,可以死在博普杜依斯槍下的。」
  如此,大衛和侯爵分別站在長方形桌子的兩邊。此時的店老闆已經嚇得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他隨意地比劃了幾下,結結巴巴地說:「殿……殿下,看在耶穌基督的面子上,不要在我的店裡動手!——出了人命——這會毀掉我的生意的……」侯爵用威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店老闆的舌頭就馬上癱瘓了,再也不敢言語。
  「懦夫!」侯爵大聲說道,「停止你的喋喋不休吧。如果你還能說話,那就由你來喊口令。」
  店老闆聽了撲通一下跪到了地板上,此時他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他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儘管如此,他的手還是那麼的渴望和平,還在不停地揮舞,他只是想要保護住這個房子和其他的顧客。
  那位小姐說:「我來喊口令。」她的話清晰乾脆。她先是來到了大衛的身邊,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她的眼睛是亮閃閃的,臉頰滿是少女嬌美的紅暈。然後她倚靠著牆站好,看著兩個男人對好槍口,她便開始數數:「一——二——三!」
  兩支槍同時發出巨大響聲,剎那間,燭光輕搖。侯爵面帶微笑地站著,他的左手手指已經放鬆了,五指伸開,垂放在桌子的邊緣。大衛也站立著,他慢慢地轉過頭,努力尋找著他妻子的眼睛。接著,他的身子一軟,就如同一件衣服一樣,跌倒在地上。他是紅色的,癱軟的,皺皺巴巴地倒在地上的。
  一聲恐怖而絕望的吶喊聲響起,那個剛剛喪偶的女人連忙跑過去。她彎下腰,檢視著他身上的傷口,然後她臉上悲痛的表情又逐漸恢復了那種淡淡的憂鬱。「他的心臟被射穿了,」她低聲說,「哦,他的心臟!」
  「來吧,」侯爵渾厚的嗓音再次響起,「趕快上車!拂曉之前我一定要把你嫁掉。你還得再嫁一次,嫁給一個活人,就在今晚。接下來我們碰到的第一個人,不論他是強盜還是一個莊稼漢。如果實在沒有什麼人可以遇見,我就把你嫁給為我開門的人。快點出來,上車!」
  身材魁壯的侯爵無情地發誓,再一次將那位小姐包裹進了那個神祕的斗篷之中。侍衛們收好手槍——所有的人都已經登上等待出發的馬車。沉重的車輪開始滾動,他們在沉睡的村莊中呼嘯而過。在銀狐客棧,被嚇得失了魂的店老闆搓著雙手,無措地看著倒在地板上的屍體。此刻,桌子上那二十四支蠟燭的紅色火焰正在微風中跳著舞,盡情地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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