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將軍之意不在酒
漢末之呂布再世 by 回頭大寶劍
2020-1-28 17:42
呂布怔在那裡的一幕被戲策幾人瞧了個正著。
已然得到答案的戲策懷揣雙手,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腦中開始琢磨和籌劃著下一步的計劃和打算。
而旁邊的曹性則仰天歎了口長氣,擠出一副悲傷的神情,搖頭晃腦的歎息起來:「唉,完了(liao)完了,你們看看頭兒那樣子,就跟個傻子似的。」
話音剛落,一隻鐵拳『咚』的一下砸在了曹性頭上。
抱住腦袋疼得『哦喲』直叫的曹性立馬轉過頭去,臉上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悲傷霎時消散不見,如似一頭凶豺般惡狠狠的盯著那個比他身材堅實了數倍的漢子,發怒道:「宋蠻子,你敲我干甚!」
宋憲俯視了一眼曹性,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撂下一句:「我不准你這麼說頭兒。」論口才,宋憲說不過曹性,但如果有人在背後說呂布的壞話,宋憲絕對會是第一個動手的人。
曹性平白無故的挨了這麼一下,心頭也不服氣,更何況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兒。於是這廝擼起袖管,手指戳著宋憲的胸膛,挑釁意味十足的叫囂起來:「宋憲你大爺的,是不是想打架!」
「讓你一隻手。」這是宋憲給出的回答。
整個狼騎營都知道,曹性除了弓射奇準無比以外,就他那點武力值,也就是個戰五渣,估計隨便從狼騎營拎個出來,都能將他打個半死。
聽到兩人要動手,侯成立馬給兩人騰出了一片空地兒,大有一股作壁上觀看大戲的翹首以盼。
宋、曹兩人還未開打,卻聽見從老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大喊:「戲志才,你可得救救我啊~!」
搶劫未遂的胡車兒跑了回來,頭髮凌亂,樣子也頗為狼狽。他見到戲策後,上前一把抱住其大腿,宛如殺豬似得嚎叫了起來:「戲志才,我讓咱爺給逮了個正著,整個營裡就你的話他還會聽上三分,你這回要是不替我求情,爺他肯定能扒掉我兩層皮的。
胡車兒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那叫一個辛酸,粗如蠶蟲的眉毛都愁成了一條直線。
戲策拍了拍胡車兒的肩膀,見到這個粗獷漢子仰頭時的淚眼朦朧,他不禁有些莞爾,笑著說:「放心,你家將軍可能感謝你都來不及呢。」
胡車兒聽完一臉茫然,能逃過這一劫就謝天謝地了,他可沒指望呂布還能來感謝於他。不過既然戲策都這麼說了,胡車兒心裡也就放心了不少,見到戲策背著雙手,轉身朝著出城的方向慢搖而去,胡車兒三人也趕緊跟了過去。
申時初刻,呂布才出了郡城。
此時天上的太陽尤為毒辣,又恰逢炎炎六月底,走在路上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從地表傳來的熱度,路上行人罕至,大多都應該在自家門前的樹底下搖扇納涼。
呂布似乎感受不到那陽光的灼熱,跨著大步就往軍營這邊走,嘴裡哼著曲不知名的小調,心情顯然不錯。
上午幫嚴薇奪回繡囊之後,小靈精嚴姒就纏著呂布要他陪同逛街,說是怕再遇到壞人。
呂布心中自然是一百個願意,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那位嚴姓女子,見她並未出言反對,才滿心歡喜的應了下來。
在郡城內走了兩個時辰,逛了一大圈,呂布依舊是兩手空空,他根本不知道該買些什麼。不過這並不打緊,他只管跟在一旁,替兩位嚴家小姐拎著購來的東西,偶爾裝作不經意的看上一眼嚴薇,就很心滿意足了。
嚴家作為并州第一大世家,金銀珠寶之類的奢侈物品自然不缺,但嚴薇還是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兒,不必花太多的價錢,賞心悅目不說,最重要的是她喜歡這些個東西。
時間是個很奇妙的存在,有時候覺得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而有的時候,卻很想把一秒換作一天。
分別的時候,呂布將嚴家姐妹送到了離府門不遠的位置,目送兩人踏進府門後,才轉身而走。
回營的途中,呂布左手握著兩個用綠葉半包著的炊餅,那是嚴薇晌午時買給他填肚子的,他沒捨得吃。
如今季節正值酷暑,天氣一天熱過一天,要是在冬天就好了,起碼可以貯藏一個多月,可這炎夏不行啊!
要怎樣才能存放得久一點呢,這可是她親手買給他的東西呢。
正因為思考這個問題,呂布差點就跌進了獵人設下的陷阱。
回過神來的呂布不禁啞然,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怎麼也會起這小女子的心思,要是讓曹性等人知道了,還不知得笑話多久。
守營的士卒挺起胸膛向呂布行了軍禮,呂布看著兩人,微笑的點了點頭,邁步進了營寨。
兩個看門漢子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同時打了個哆嗦,一股涼意『嗖嗖』的刮在後背。這位起初將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青年強者,早在他們腦海中留下了閻羅般的深刻印象,那段殘酷狠厲的訓練時光,至今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而如今呂布竟朝著他們露出這和煦如春風的笑容,兩人條件慣性的反應就是,滲得慌。
呂布走到自己的營帳前,掀開帳簾,才發現戲策早已坐在裡面,悠哉的喝著涼水。
呂布走了進去,輕聲詢問道:「先生,你有事找我?」
戲策拱了拱手,一臉笑意的說著:「將軍,我觀你面帶桃花,看來是好事將近,恭喜,恭喜啊。」
呂布聽得糊塗,自然不明白戲策話中的意思,只當他是在胡謅瞎編,擺手說道:「先生切莫要打趣於我……」
「好了,說正事。」
戲策將笑容收起,拿起一卷竹簡,遞向呂布,臉色也隨之凝重了不少:「將軍,這是魏木生從雲中郡發來的緊急軍情,你先看看。」
呂布臉色一正,伸手接過那竹簡迅速掃視了起來,內容不多,但呂布卻足足看了小半晌的功夫。
看完過後,呂布皺眉問道:「這事,老將軍知道嗎?」
戲策躊躇了一下,搖了搖頭,「西河和五原如今是鮮卑人的勢力範圍,雁門關的斥候應該很難探聽得到這些消息,不過我已經差人去了雁門關,將此事稟知老將軍知曉。」
呂布點了點頭,靜待著戲策的下文。
戲策呷了口涼水,將自己推敲的盡數說出:「雖不知道步度根和柯比塚兩人暗地裡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既然柯比塚已經開始向五原、西河兩郡增兵,那就說明鮮卑人的確還有南下的想法。」
還想南下?
呂布低唸一聲,眉峰斜挑,眼裡殺機四起,冰冷的語氣中戾氣十足:「哼,這些個鮮卑人當真是賊心不死,這一次,我就讓他們全都留在并州好了!」
戲策眸子裡透出了笑意,他很喜歡呂布這種霸道的口吻。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想將呂布培養成天下無敵的楚霸王,而不是項羽。
這時,曹性從帳外邊走了進來,大咧咧的嚷嚷著:「頭兒,嚴信那小子又差了人來,請你去府上赴宴,說是感謝你的什麼出手相助,要不要我去把那廝給打發了?」
剛剛還渾身充滿殺氣的呂布頓時氣勢一消,趕忙叫住了迫不及待想去攆人的曹性,抱拳朝戲策歉意的說了一聲:「先生,我剛剛想起,還有些要事要同嚴公子商量,就先告辭了。」
話剛說完,呂布就健步如飛的出了營帳。
待到戲策掀開帳簾時,留給他的只是一道騎馬瀟灑離去的背影。
守在帳外的侯成小聲嘀咕了起來,「郡守大人三番五次的請將軍赴宴,都請他不動,這嚴家小子一請一個準兒,難不成是練了什麼邪術不成?」
戲策伸手往上摳了摳後背,順手抽出插在後腰間上的蒲扇,搖了搖,輕歎了一聲:「將軍之意,不在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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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張 楊廷出馬
入夜,晚風徐徐,炊煙裊裊。
遠遠眺望而去,一幅靜謐而又美好的畫面。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盛夏的夜晚,空氣中還滯留著下午尚未褪完的熱氣,風一吹,非但不曾帶來半分涼爽,燥熱的氣息撲到臉上,反倒令人心生煩悶。
戲策孤坐草坪,雙手架在身後,支撐起整個後墜的身子,抬頭仰望著天空中的夜幕星河。
沒人知道這位相貌平平卻又智謀卓絕的傢伙在想些什麼。
「戲策,你找我?」一道稍顯狐疑的聲音,打斷了戲策的遐想。
戲策挪著屁股轉了一圈,微微仰頭。
面前是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光著倆膀子,額頭處的髮絲間摻雜著汗水,半敞開的衣衫內隱隱可見菱角分明的六塊腹肌。他手中端著個土陶碗,將缺了角的那處正對戲策,最底是白湯麵,上面蓋著五六塊豺肉。
狼騎營的日常飲食,較起其他營來著實要好上太多,將士們從未餓過肚子不說,而且幾乎是頓頓有肉。倒不是老將軍偏袒狼騎營,給他們開了小灶,而是以狼騎營如今的實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想吃,哪有弄不來的道理。
長久以往,狼騎營的漢子們,個個嘴巴都養得刁了。
戲策用袖子拂了拂地面,示意眼前的青年坐下再說。
青年蹲下身子,卻並未坐下,倒不是不領情,而是覺得這樣叉開腿蹲著,更為舒坦。藉著蹲下來的功夫,他用筷子在碗內攪了兩轉,挑起一筷麵條,張嘴含住,猛地一吸,麵條如泥鰍般『唆』的一下,滑進了嘴裡。
望著眼前青年一臉的享受,戲策也跟著笑了起來:「看樣子,你似乎已經習慣了狼騎營的生活。」
「哼,那還不是被你們給逼的,當初你和呂布合起伙來坑我,用些宵小手段將我困在這狼騎營裡。」青年怨念十足的說著,每當想起這事,就會覺得格外的抑鬱難消。他下意識的吐了口唾沫,低罵上一聲『真他娘的憋屈』。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眼前人的身份,饒是戲策也無法想像,這麼個帶著痞氣的傢伙,竟會是堂堂漢王朝三公之一太尉的孫兒。
古人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如此。
楊廷跟著狼騎營的這群糙漢裹了大半月,早就將世家公子的那些繁文縟節拋諸腦後。更何況他也覺得,男兒在世,又豈能活得畏畏縮縮,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才最是爺們兒秉性。
見到戲策半天沒有開腔,楊廷有些不耐煩了,「喂,你找我該不會就是為了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吧,有話就說,別跟個娘們兒似得磨磨唧唧,我還約了姜冏那小子幹架,沒時間跟你在這兒瞎嘮。」
似乎是為了證明楊廷所說的真實性,那邊的姜冏還朝著這邊大喊了兩聲,讓楊廷動作搞快。
經歷過壑闋山之戰,楊廷才徹底明白生命的脆弱,縱使他是太尉的孫兒,錦衣玉食前程無憂又如何?當初如果不是身邊的這些個漢子,不計前嫌三番五次的救他,恐怕如今他也成了那壑闋山上的一捧黃土。
戲策自然不會知道楊廷心中的這些想法,他看似隨意的問了起來:「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會怎麼做。」
兵法韜略戲策懂得倒是不少,但女人心思,他著實琢磨不透,想起楊廷以前怎麼也是個洛陽貴公子,關於男女之事想來應該懂得不少,於是特地請教來了。
楊廷一心想著和姜冏的比試,也未曾多想,極為灑脫的說了起來:「那還不簡單,找個媒人,送上聘禮,娶過門不就得了。」
要真有這麼簡單,我還用得著問你?
戲策心中苦笑連連,也懶得和楊廷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那你覺得,如果呂布向嚴家提親的話,能有幾成機會。」
已經將麵條遞到嘴邊的楊廷愣了一下,隨即一口咬進嘴裡嚼了嚼,語氣中帶著不屑和鄙夷,皺著眉頭反問了一句:「呂布想入贅嚴家,做上門女婿?」
不等戲策開口,楊廷又接著說道:「想法倒是可以,不過,只怕嚴家看不上呂布這樣的泥腿子出身。」
豪門大族的婚姻向來講究的都是門當戶對,對雙方的家世門閥都極為看重。但實際上,娶嫁不過只是一個跳板,以用來博取家族利益的最大化。
所謂的愛情,在世家眼中,不過是個笑話。
「你說得這些我都知曉,只是將軍如今身陷險境而不自知,唯有聯姻嚴家,方能困龍出淵。」戲策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呂布當下要想在并州立穩腳跟,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當初,呂布刺死了鄭嵩的大兒子,又將刺史張懿的愛侄斬首,兩人對呂布已然是深痛惡絕,定不可能會善罷甘休。一旦張家和鄭家真要撕破臉皮拚個魚死網破,就算是老將軍有心庇佑,恐怕也難保呂布周全。
而嚴家則不同,它在并州的財力勢力遠非其他三家能及,如果能夠得到嚴家的支持,局勢就會大不一樣。
更何況,戲策看得出,呂布是真的將一顆心掛在了那位嚴家小姐身上。
可以娶得美嬌娘,又能逆轉局勢,這絕對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然而,想讓嚴家接受出身低微的呂布,又談何容易。
「喂,楊廷,你到底還有多久,還打不打了?」那邊姜冏催促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楊廷將嘴裡的肥肉嚥下喉嚨,扭過腦袋,粗著嗓門兒大吼了一句:「你急個鳥啊,看老子等下怎麼揍趴你的!」
罵完之後,楊廷又將腦袋轉了回來,對戲策說道:「我本以為強如呂布這廝,早已斷情絕性,沒想到他如今也遭一個女子魅了心智。」
「但是……」
楊廷的話音一轉,「這並非死局一盤,只要能夠讓那位嚴姑娘喜歡上呂布,這盤棋或許就有翻盤的機會。
「你有法子?」戲策追問起來,倒映在眸子裡的星辰熠熠生輝。
楊廷見戲策問得迫切,心中反倒不那麼急了,乾脆坐地起價:「那你得先告訴我,這事兒要是成了,我能撈到什麼好處。」
戲策似乎早就料到楊廷會有此一問,開口給出了一個楊廷無法拒絕的條件:「你不是從一開始就想離開狼騎營嗎,你若能辦成此事,我就還你自由,如何?」
果然,當楊廷聽到這個條件的時候,立馬伸手同戲策擊了一掌,像是生怕自己慢了半拍,戲策就會反悔一樣。
擊完掌,楊廷還不忘加了一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剛進狼騎營的時候,楊廷是真的忍受不了這樣的底層生活,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飽受煎熬,他曾悄悄的潛逃數次,可每次沒跑多遠,就又會被抓了回來,然後圈禁數日。
他也報上過自己的名號,說是三公的孫兒,貴不可言,可無人相信,甚至覺得他是患了失心瘋,才滿口胡言。
「楊廷,你是不是慫了,再不來我可就找別人去了!」那邊的姜冏明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你放屁,老子什麼時候慫過!你等著,我這就過來讓你瞧瞧我的手段!」
楊廷兩口將碗內剩下的麵條和著湯水一同『咕咕』的灌下腸胃,喝了個底朝天,撇下戲策就往那邊跑。
不知道老太尉得知將他的寶貝孫兒培養成了這個模樣,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會不會後悔當初,把他交到呂布手上。
不過戲策也沒多想,望了眼那邊已經『乒乒、乓乓』交起手來的楊廷,仰身倒在草坪上,滿天星河在他的眼中流轉,他忽然笑了笑。
或許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