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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非特別報道 他們的家。

非典十年祭:北京保衛戰 by 何建明

2020-1-27 18:33

"隔離區"從建立到撤出,前後近兩個月,可是西城小西天一帶的居民和衆多單位,誰也不曾發現,就在他們居住的附近有座大廈在抗非戰鬥中曾先後接待過百十多名非典密切接觸者,並在這兒安全地接受了隔離期的數十天留觀。

這樣的祕密使命正是由流調隊一手完成的。

激戰之中,他們用血肉長城狙擊來犯之敵

4月至5月初的40多天裏,是北京非典戰役最爲激烈的階段。能否控制戰局,關鍵在於能否切斷傳播源。流調隊員把那些日子裏的戰鬥比作與非典激戰的"上甘嶺戰役"。最初有600人的防病隊,以後迅速組建成的2500人的流調隊也衝鋒在前。

"喂喂,你們快來,這兒又發現一個SARS患者,是一個外地民工,現在正躺在大街上,我們不知怎麼辦!"有人打電話到120熱線。流調隊迅速趕到現場,只見數十名街道幹部和公安人員遠遠圍着一個直挺挺躺在街頭的民工,驚恐萬分,又不知所措。

"請讓路!讓路!"兩名流調隊員扛着擔架,絲毫沒有猶豫地直奔患者,並迅速將其擡上擔架,送進救護車內。"流調隊吧?這兒有個確診非典患者是剛從另一個醫院跑出來的,現在扣在我們這兒,聽說他滿城轉悠了一圈,了不得呀!你們趕快過來!"某醫院緊急呼籲。

流調隊的吳疆小組剛剛在市郊做完一個非典患者流調,返程半道上又接到十萬火急的新任務。

"我在第一次確診的那個醫院是活不了的,他們那兒堆滿了患者,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我要活命呀!所以不得不跑出來想找個能夠好好收治我的醫院??"吳疆走到患者病榻前,那患者哭訴着自己的經過。

"打了兩次出租車,上過兩個醫院。是這樣嗎?"吳疆心急如焚,一邊記錄,一邊核實。

"是。我是滿街跑了??"

吳疆知道一個重症患者這樣滿街跑的後果意味着什麼。"走,立即去找他的所有接觸者!"

茫茫人海,何處尋覓?吳疆小組離開這位患者後,迅速出擊,四處追蹤,整整連續奮戰了一天一夜,最後將50多名密切接觸者全部找到,並又一一調查,逐一佈置隔離,其中發現一個出租車司機已被傳染並開始發燒??

"吳疆,你那邊完事了沒有?快到海淀那兒去一趟,有個老年患者真難纏,死活不配合!"

又一個緊急任務。吳疆趕到患者家中,一看是個老太太。

"你們來幹啥?我這把年紀了,死就死吧!死也要死在家裏,你們別操那個心,我不會上醫院的。"老太太果真軟硬不吃。

"大娘,你可以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裏,可你也得爲家裏其他人想一想,萬一傳染上他們不就麻煩了嗎?"吳疆好言好語。

"我就一個人,家裏沒其他人。你們走吧!"老太太一邊拍着發悶的胸口,一邊在滿屋子找藥。

"大娘您先躺着,我給你找。"吳疆當起了親生兒子。"我要打點滴。"老太太又說。

"我是學醫的,我給你打。"吳疆又操起醫生的本行。"哎呀,我得上廁所去。"老太太又有事了。

"慢着慢着,我扶您起來。"吳疆這回要當閨女。

老人終於感動了,對吳疆說:"看你們這麼實誠,我進醫院也就放心了。走吧,我跟你們上醫院去。"

吳疆趕緊又給老太太穿衣備物。

上醫院的一路上,老太太招出實情:她身邊有過兩個保姆照顧過她,三個子女也來看過她??吳疆小組大汗淋淋地將這位老年患者擡進醫院之後,迅速扭頭對五名密切接觸者展開調查,等落實到人頭地名時,黎明的魚肚白天色,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吳疆一看錶:到密切接觸者居住地的消毒時間定在早晨5點半??

這30小時裏,吳疆小組共截獲4名非典患者,調查和隔離密切接觸者86名。這樣的戰事紀錄,在激戰時的流調隊裏,僅是普通不過的戰況。

第一時間到達現場,近距離與非典患者交流、必須準確無誤地記錄下非典發病的時間、地點、所接觸的人羣等等近五十多個問題??人們因此稱流調隊員們是"黃繼光式"的英雄,他們專堵敵人的槍眼。其危險程度不言而喻,肆虐的病毒隨時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

4月25日早上,西城區CDC流調隊的李若嵐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打個電話給媽媽,向老人家問聲生日好。可就在她操起電話的那一刻,出征的命令下達:某醫院剛剛收治一位非典患者,馬上前去進行流調!"是!"李若嵐迅速穿上防護服,提起流調專用箱子,一步跨上車子。

躺在醫院非典病房內的患者是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垂危的老人,處在半昏迷狀態。"大爺,我是流調隊的,能告訴我你得病前後跟誰接觸過好嗎?"李若嵐站在牀前輕輕呼喊道。

沒有回答她。

"大爺,你能說話嗎?"李若嵐往前走近一步。

老人的眼睛微微睜開,迷茫而疑惑地看看李若嵐,顫顫巍巍地問:"是不是我要死了?"

"不會的,只要您配合醫生治療,會好起來的。"李若嵐說。

"我聽不到你的話??"老人急躁起來。

李若嵐再往前移,一直貼在老人的牀頭。"大爺,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想問問你得病前後跟誰接觸過?"

"我跟??"老人的嘴在張,卻沒有一絲聲音。他的手做了一個很小的動作,意思是讓李若嵐靠近他。

李若嵐只得把頭靠過去,將耳朵儘量貼近老人的嘴邊。

老人在緩緩地講着一個個名字。李若嵐的後背、脖子和整個身子上卻像有無數只小蟲在爬動,癢得厲害,可又不能抓撓。

老人突然中斷講述病情,說:"我要翻一下身。"他吃力地支撐了一下,卻又根本動彈不得。那雙哀求的目光轉向李若嵐。

"好,大爺。來,我幫你。"李若嵐俯下身子,用雙手托起患者的後背??就在這一刻,老人"噢"地一聲後突然大咳起來。一驚之間,李若嵐的臉正好與老人的臉面對着面。

這是不曾想到過的意外:李若嵐的兩眼所看得到的是自己防護鏡上厚厚一層的痰漬——那是一個非典患者口中噴出的痰漬!

會有多少個非典病毒?百個?千個?萬個?那一刻,李若嵐只感眼前一片漆黑,天地在旋轉??可她沒有倒下,166非典十年祭?北京保衛戰

也沒有離開老人病榻半步。

"好點了嗎,大爺?您繼續給我講誰跟你接觸過好嗎?"李若嵐定定神,聲音依然那樣和風細雨,並且微笑着給老人遞上一杯水。

此刻,老人的那雙渾沌的眼裏,滴出一顆淚珠:"好閨女??"

這一例調查,李若嵐在病房整整呆了兩個多小時,而且幾乎都是與患者面對着面。當她微笑着退出非典病房,輕輕掩住那扇玻璃門時,竟然"咣噹"一下倒在了走廊的牆根邊,足足20分鐘沒起來??

在北京的非典事件中,有一個患者是不能不記住的,他就是家住西城福綏境地區的孫某。孫某是北方交大的二年級學生。4月1日孫某在軍訓時得了感冒,那天回家順便去了人民醫院看病,之後又去過多次,拿藥就診期間他被感染非典,北方交大也因爲他而演繹了一場慘劇——65名學生髮燒、之後又相繼被確診爲SARS患者或疑似病人,222名密切接觸者被遣至校外隔離,萬名學生逃離學校,校內的嘉園A、B、C三座學生公寓也被迫整體隔離,裏面的400多人因此不得出入。

孫某的病情傳到他家所在的福綏境醫院流調隊,立即使這個小小的流調隊陷入了異常激烈的戰鬥之中。從居委會獲悉的情況得知,孫某家裏生活比較窮困,幾個人擠在兩間七十年代蓋的舊居民樓裏,樓上樓下都是密集的居民。而孫某導致北方交大集體大面積感染就是通過電梯和宿舍等途徑。

"想盡一切辦法,封鎖孫家的病源!"流調隊幾位女大夫接到任務後,立即奔赴孫家,嚴防死守在那個狹窄的舊樓裏??

第一天,孫某的母親發燒,被流調隊送住醫院確診爲非典。

第二天,孫某的奶奶發燒,又被流調隊送住醫院又確診爲非典。

第三天,孫某的一個住在樓底做小工的親戚又發燒被確診是非典。

第四天,孫某的父親——那位長年癱瘓在牀頭的老病號也在發燒。那時北京正處危急時刻,根本無法聯繫上一輛救護車。流調隊面對居民區內如此嚴重的傳染毒源,將自己的生與死放在一邊,他們不分日夜堅守在孫家的現場。"院長,救護車總算來啦,可誰都不敢去接孫某的父親下樓呀!"前方的流調隊員給正在另一個地方忙活的醫院副院長兼任流調隊隊長李碩打電話。

"我馬上到!"李碩火速趕到孫家,見救護車前後圍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孫某父親癱瘓,200多斤重呢!他家下樓走的那個小168非典十年祭?北京保衛戰

梯子只能過一個人,弄不下來呀!"救護的人正跺着腳、搓着手,想不出個辦法將孫某父親從屋裏接出來。這時周圍的居民們則在遠遠的地方喊着嚷着,說什麼的都有,一句話:趕緊快把病人弄走呀!

"我去吧!"李碩擡頭看了一眼通向孫家的梯子,三步並作兩步地直往上衝。"我一進孫家才知道自己真的面臨一場特殊的戰鬥:那老孫頭,又胖又肥,躺在牀上就像一座山似的,卻又連翻個身子都不成。再看看滿屋子亂七八糟的環境,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非典病毒!我當時顧不得那些了,伸開雙臂,一步上前就把老孫頭從牀上托起來,然後抱起他就往樓下走。當我把老孫頭從樓上一步步抱下時,在場的人全都驚訝不已,說李碩你個頭不大,怎麼能抱得動一個200多斤的大塊頭,而且是從好幾層的狹窄樓道上下來的呀!你抱着患者也太危險了!我開玩笑地對同事們說:那也是慌神之下,沒了理智思維,反而也有了超常力氣唄!"兩個多月後,我採訪李碩時,他來了回幽默。正是李碩他們迅速有效的出擊,才使這個深埋於居民羣裏的毒源,後來並沒有波及周圍的樓宇和街道。決戰時刻,他們以赤誠撫慰着受傷的靈魂。

一場非典之災,像一面鏡子透露着這個世界的萬般景象。不同的靈魂表現着不同的光與色。

某女士文化水平不低,但在非典面前變得過於敏感和第六篇?生死突擊隊169

蠻橫。流調隊得知她患上非典後,緊急求助120急救中心調來救護車將其送到醫院。可半夜裏這位女士趁醫生不注意時溜回了家。

流調隊李隊長接到街道的報警時,已值深夜11點半。這一天老李跑了八戶密切接觸者,流調對象達18人,累就不用說了,光一次次沖澡他就有些受不住了——流調隊規定每外出執行一次任務,回來必須全身清洗一次。"患者擅自回家,對家屬和居民威脅極大,得馬上動員其回醫院!"老李接到命令,立即奔赴那個女患者家。半夜裏不能狠命敲門,可聲音太小了裏面又聽不見,老李只好壓低嗓門不停地朝患者的屋裏叫喊起來。"是周扒皮啊?半夜三更嚷嚷什麼呢?"防盜門"咣噹"一聲打開,閃出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條"汪汪"亂叫的狼狗。

老李定神後問那男人:"你愛人是不是從醫院跑回家了?"

"回不回家管你們什麼事?"男人粗聲粗氣,一臉不高興。

"她可是確診的SARS患者,如果從醫院跑回來了,就得趕緊回去。如不抓緊治療是很危險的,對你們家屬也不好呀!"老李像自己家着了火。

"好不好都是我們家裏的事,你們別在這兒嚷嚷了。走吧!"男人瞪圓了雙眼,猛地掩門。

"不行!"老李雙手扳住鐵門,嚴厲道:"傳染病法有規定,不將患者送到醫院治療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男人似乎從來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君王。愣片刻兒之後,連推帶搡地將個小瘦弱的老李支出幾十米外的院門外。"我看你是不是吃飽撐的啊?我們得了病沒着急,你這猴子看電視裏打架——用得着吵吵嚷嚷嗎?"又猛又高的男人耍起威風來。

老李的防護衣都快被對方扯破了,可他還是有節有禮地耐心說:你自己不着急,是因爲你不太懂得非典的傳染有多厲害。可我們不行啊!我們是非典病源的流調隊隊員,我們知道這種病的傳染性呀!所以必須告訴患者,既然傳染上了就得趕緊上醫院治,否則會耽誤時機的。我們還有一項任務就是要讓患者的密切接觸者注意防止感染上非典。現在你愛人已經確診非典了,她很危險,你不想看到她更危險的情形吧?

"你能保證她到醫院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嗎?"男人要老李保證。

老李胸脯一挺:"我保證。"

"拿什麼保證呀?"

"我陪她一起去醫院,如果她住不上病房,得不到好治療,我甘願將自己鎖在非典病房受罰??"老李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讓對方相信的事了。

"大夫,我去。我回醫院去??"那男人正在猶豫不知如何對待老李的保證時,那個從醫院跑回來的女患者一邊哭着一邊走過來對老李說。

後面的事順利多了。三個多小時後,女患者終於回到醫院,也住上了較爲滿意的病房。由於她配合醫生及時治療,很快在一個多月後出院。可她同病房的另一個非典患者就是因爲跑回家不肯再上醫院而耽誤治療,最後在不到一個星期內便離開了人間。

康復的女患者和她丈夫事後萬分感激老李的"救命之恩",多次備厚禮要酬謝老李。可每次都被老李退回。他給這個患者和家屬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當自己落難時,特別要看看是否會對周圍和別人造成災難,這樣留下來的生命才更有價值。

那一天吳大夫正在流調隊值班。一個年輕的女子打來電話,說她的媽媽在發燒,希望流調隊馬上過去把老太太送到醫院。

"我媽身邊的保姆幾次上人民醫院去拿藥,準是小保姆傳染上了非典又傳染給了我媽。你們得趕快把我媽送到醫院,如果耽誤了我可要找你們算賬!"年輕女子說話衝着呢!

吳大夫一聽可能是"非典",趕緊問年輕女子:"快告訴你的地址,我們一會兒就到。"

"哎呀,我又不跟我媽住在一起,她可能傳染上了那個病,我們哪敢挨着她呀!"年輕女子說。

原來如此。人家親生閨女都遠遠躲着不敢去見重病的母親,卻要一羣陌生的流調隊員去拯救她媽媽的生命。疫情就是戰鬥任務。吳大夫她們沒有想那麼多,立即跟患者本人聯繫上,後又迅速操起電話,向一切可能尋求得到的指揮救援機構求助一輛救護車。那時的救護車就是患者的生命。吳大夫等在忙碌了一夜之後,終於安全順利地將老人送進定點醫院。

"叮鈴鈴——"早晨,吳大夫等剛想合一會兒眼,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又是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喂喂,是流調隊嗎?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媽怕是沒命了呀!謝謝,謝謝啊!

甭客氣,我們昨晚是爲"自己的媽"忙乎了一夜。應該的,你甭謝。吳大夫放下電話,朝自己的同胞擠擠眼。哈哈哈??幾位流調隊員開懷大笑。可不,如果不是待"自己的媽"那種感情,吳大夫她們怎麼可能做得到如此耐心、無畏和體貼入微地關心一個不曾相識的SARS患者?流調隊員的故事還在繼續。

"你們別來管我,知道嗎?別來管我!嗚嗚??"50歲的苗先生做夢都不會想到一轉眼的工夫,全家四口人中除他之外竟然一連三人住院而且兩人死亡!先是老岳母去世,後是愛妻去世,20歲的女兒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不想活了!活着還有啥意思?啊噢嗚嗚??"苗先生絕望哀號,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作爲密切接觸者的隔離日裏,因悲切而不堪現實的他,選擇了狂躁的街奔——他一刻也不能安寧地呆在家裏,"呆在家裏不如讓我去死!"

苗先生的不幸和他四處亂走的街奔,讓許多人害怕和恐懼。

"太危險了,一定要看護好他,不能讓他亂跑,更不能讓他再出現意外!"廠橋流調隊大夫李治競又一次接受這樣的艱鉅任務。

"大哥,您有眼淚,我也有眼淚。我們大家都爲您的不幸難過。可是大哥您想想,您還有女兒,她現在正處在生命最危急的時候,她需要力量,需要自己親人的力量支持!您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這個時候,大哥您怎麼能再甩手不管女兒的生死呢?大哥您說呢?"李治競大夫面對着苗先生,像是自己失去了親人一般悲痛欲絕地流淚。

苗先生愣了。他被一個陌生的女人如此真情的同情而愣了:我還有希望?真的還有希望?

怎麼沒有呢?您還有女兒,還有正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寶貝女兒呀!大哥,您現在的一份平靜和安慰,對您女兒來說,就是生的希望,生的力量啊!李治競用心在呼喚一個因過度悲哀而迷失方向的生命。

苗先生慌亂的腳步開始停止,瞳仁中透現一絲亮光。李治競以女性特有的溫情和細膩將苗先生引領到正常的生活軌道,爲他保持清醒,爲他穩定身體,爲他恢復理性,爲他關照需要的一切,點點滴滴,涓涓雨露。在接通女兒的電話前,李大夫教苗先生如何說,怎麼說。在通完話後又教他怎麼做,做什麼。

隔離日裏,李治競大夫的電話和身影,是苗先生呼吸的清新空氣、生命的不竭源泉。

女兒康復出院前一天,李治競大夫和流調隊的衆姐妹們一起來到苗先生家中幫他重新佈置了一番,讓這個不幸的家庭換上了喜色。

"閨女,你雖然失去了一個媽媽,可你得到了一羣同樣深愛你的媽媽??"苗先生拉着女兒,讓她向李治競等流調隊員施禮叩拜。

"媽媽——"逃脫非典魔掌的女兒這一聲悽婉動情的呼喊,讓天地動容。

流調隊以赤誠拯救着受傷的心靈,向世界交出了中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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