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大夢一場

天穹聖境一隅，山頂平台上，一男兩女相視而望，殺意瀰漫全場。

「無悔，殺了她，就以此來證明，你進入神族是真心為我吧。」

不論這兩人曾經的過往如何，在月兒看來，只要夢若煙活著，就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更何況以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哪能允許夜無悔身邊，還有這樣一位女子存在？

夜無悔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吸入腹中，使得腦海微微清醒。他心念電轉，衡量各方得失，最後得出結論，夢若煙的存在，的確會阻礙自己的計劃。

「嗤……」

一道冗長的拔劍聲響起，夜無悔持著一柄長約三尺，無鋒無稜約莫手指粗細的怪劍，緩緩指向前方：「別怪我絕情，要怪就怪你自己，三番五次糾纏我不放。」

「呵呵！」夢若煙輕笑，心如死灰，並沒有提聚氣勢。

她知道，自己不是夜無悔的對手，縱然使出渾身解數，如果對方鐵了心要殺她，也逃不出隕落一途。最重要的是，她對那段感情放不下，不願或者說不信對方真會向自己下殺手。

她怔怔地望著夜無悔，道：「你曾說過，『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原來當日的你，就已經預料了今日的結局。」

話音一落，她全身氣息瘋狂暴漲，兩手飛速交錯，一道道晦澀如海的繁雜手印結出，三人所在的空間驟然一滯。

「妖女，納命來！」夢若煙嬌喝一聲，身形一閃便往月兒掠去。

不錯，她無法狠下心對夜無悔動手，不代表她不敢和月兒交鋒。或許在她看來，若能擊殺月兒，也算是對夜無悔一種另類的報復吧。

更何況，從夜無悔在對方面前的表現來看，那名女子在神族也有著非比尋常的身份，如能斬殺，對人族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封殺陣，現！」

六面散發出磅礡威壓的巨大半透明結界憑空出現，在夜無悔和月兒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將兩人籠罩其中。

而夢若煙的身形化作一道紅芒閃過，寶器長劍已然出現在手中，從外圍向月兒撲去。

月兒身為神族中人，反應自然不慢，可她的修為比之夢若煙相差無幾，根本無法瞬間脫困。

反觀夢若煙，她作為陣法的主人，心意一動間，那擋在她身前的結界上豁然開啟一道門戶，身形一閃便鑽了進去。

「喝，開！」

另一邊，夜無悔全身真元爆發，手中寶器一拉一劃，便將這道堅固之極的封殺陣摧毀，攜著一道璀璨的劍芒往夢若煙樸至。

夢若煙視而未見，手中印訣連出，數道小型陣法出現在月兒身旁，限制後者的行動範圍，挺劍直刺。

夜無悔見狀亡魂皆冒，舌尖噴出一團精血，氣勢暴漲間速度大增，人劍合一掠至當場，後發先至。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閃過一絲遲疑。

其實，這個時候的他還有選擇的餘地。擊殺月兒，再向夢若煙做些解釋，兩人還有重歸於好的機會；擊殺夢若煙，縱然能取得月兒的信任，以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那便是阻止夢若煙的殺招，兩女都不會有性命之危。

夜無悔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閃過，有著和夢若煙攜手仗劍天下的豪情，也有與她一同歸隱田園的溫馨，還有兩人徜徉在開滿彼岸花的山谷中，吟詩作對的甜蜜幸福。

畫面一轉，那是他在神族見到的各個氣息強大的無上大能，他們揮斥方遒、指點江山，誓要統一七域再創輝煌的豪情壯志。

最後，他彷彿看到了不久後的一天，自己已經位列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光大門楣，成就夜家萬世不拔之基，那時候的夜家，是天下第一大家族。

「啊！」

一道女子的尖叫聲將他驚醒，回過神來時，正看到月兒一臉駭然，望著眼前不到一尺距離的森冷長劍，不知所措。

這一刻，本性幫夜無悔做出了選擇，他毫不猶豫地出手，怪劍斜斜從夢若煙肋下穿過。

「噗！」

一抹嫣紅飄灑山頂，夢若煙動作一滯，刺出的長劍再也不能前進分毫。這一刻的她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唯有兩行清淚從眼角悄然滑落。

「砰！」

身軀摔落，激起一地塵埃，彷彿山風忽然大了起來，她的心，很冷！

原來，他真的能對自己下殺手？原來，這幾年的執著，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啪！」臉上忽然傳來一陣疼痛感。

「賤人，居然敢殺我，你知道本小姐是什麼身份？」月兒得救，纖細的手掌甩落夢若煙臉龐，並順手將她修為封禁。

夢若煙一言不發，她輕輕回頭，並沒有在夜無悔臉上看到一絲後悔和不忍之色，只覺得自己的心更痛，頭好沉。

她只想睡去，或許一覺醒來，會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無悔，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月兒開口道，「你動手，將這個賤人扔下懸崖，回去之後，我就不會向爹提起今天發生的事。」

「好！」夜無悔果斷點頭。

以前的他，也被夢若煙找到數次，皆以不認識為借口遠離，或者乾脆直接逃走，譬如在絡元域時便是如此。

因為那時的夢若煙並未給他帶來麻煩，而他心中始終有一份愧疚。

不過今天，這件事被月兒小姐當場撞破，其中的利害關係完全不同。倘若不果斷作出選擇，他在神族的努力便化為烏有，光明前途亦徹底破滅，甚至，會被神族全天下追殺。

夜無悔身為隱世家族的傳人，豈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是區區一個女子？等自己大功告成之日，呼風喚雨也只在一念之間，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女人？

並且在他看來，這件事完全怪夢若煙自己，如果她不循著自己的氣息找來，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犧牲夢若煙，取得月兒小姐的信任，這個交易無論如何都沒有虧。

須臾間，夜無悔已經抱著被封禁修為的夢若煙走到懸崖邊，在將她拋出的前一刻，他忽然出手將後者的腿骨擊斷，以絕後顧之憂。

成大事者，就應如夜無悔，心狠手辣，當斷則斷！

遠遠望去，一道紅影從萬丈絕壁墜落，隱入一片雲霧之內，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