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蒂斯魯核的危機

「如果生活得太有品位，一定會非常引入注目。這樣一看，反而越來越可疑了。」

這樣無厘頭的回答自然不會得到塞希琉的認可。陸希這位美女助手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充滿了壓迫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了某種大型貓科動物。

「好好，你也不要這麼看我嘛。真是的，遇到幽靈的時候明明還多可愛的……」

「把它忘掉！現在！馬上！」

「我已經把他忘掉了，真的！」

「……信你才見鬼了。算了，還是先說正事。陸希·貝倫卡斯特大人，作為您的首席副官，我有權利知道一切，包括您行動的目的以及計劃。」

「呃，我不是說過：所謂的國家機密，就是說出來至少會我們進監獄甚至上斷頭台嗎？」

「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塞希琉的臉上明顯寫著這句話，不過，處於對上司的尊重，她說出來的卻是：「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或者說，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和莉姆？」

「那如果我不說，你會消極怠工甚至拒絕執行命令嗎？」

「不會。不過，我畢竟是您的副官，如果心存疑慮，一定會為未來的工作帶來負面影響

。我相信：這也一定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

「說白了不還是消極怠工的意思嗎……」陸希頭疼地扶著額，長歎了一聲，這才說道：「那個，首先不要大人啊，您啊什麼的，我聽得不自在。」

「也就是說，你下面的話是對平等地位的朋友說的，而不是上級對下級，是這個意思嗎？」

「嗯，不愧是賽希琉，這麼快就理解了。」陸希笑著說，他又看了一眼旁邊一言不發的普莉姆拉，道：「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再次申明一下：我們所做的事情是絕高的機密，請務必守口如瓶。」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事情的輕重緩急，我有自己的判斷。」塞希琉不冷不熱地回答。

於是，陸希只能帶著一臉的苦笑，開始講述事件的始末。

巴爾斯·德爾博中校，聯邦駐奧克蘭大使館武官參贊，今年四十一歲。如果是魔法師，四十歲的時候還混不到一個將軍當那只能說是丟人；但可惜這位巴爾斯並非如此，作為一個軍校出生的普通軍官，能當上中校倒也算是不錯了。

奧克蘭大使館最高武官參贊是學識聯盟的三星法師柯芙羅娜·帕斯卡准將，此人還兼任奧克蘭宮廷魔法顧問一職；而作為第二乃至第三順位的候補，巴爾斯在整個大使館的職權，其實屬於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大事自然是由大使閣下和參贊官小姐搞定，小事自然也不可能讓一位中校出面，跑腿的辦事員們就搞定了。於是乎，巴爾斯中校在整個大使館的地位，相當於就是個打醬油的，而因為他長得不帥也不萌，更沒什麼名氣，就是吉祥物也當不了。

這樣一個沒什麼大功勞大名氣，也不見得有什麼才華的平庸官員，又被分配在這樣輕閒的崗位上，巴爾斯這一輩子的前途，大概就這樣到頭了。

按照塞希琉的說法：這不過是一個性格，外貌，能力乃至於整個人生都極其平淡無趣的大叔。每天過著毫無新意和品位的生活，偶爾抱怨幾句社會和人生的不公，最大的理想就是退休之前能混到個准將軍銜，到時候就可以享受將軍的退休待遇了。

這樣的人滿大街可一抓一把，沒什麼可疑的，不是嗎？

可是，軍務部外勤廳給陸希的任務書，清楚地寫著這幾條。

「疑已被外國情報分子策反，出賣國家軍事機密……」

「著特別執行官陸希·貝倫卡斯特進行調查，若查有實據，立即執行死刑……」

瞧瞧這些殺氣騰騰的話。如果巴爾斯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庸無趣，堂堂的外勤廳——學識聯盟的「錦衣衛」為什麼要來找他的麻煩呢？

當然，作為一個不受到法律和國會監督的反體制機構，外勤廳也有可能被當做權力者排除異己的工具。如果說讓對付的是大使或者參贊官小姐這樣的大人物，陸希還有可能會往這個方向懷疑，不過，對象是這麼一個無趣的中級官僚嘛……

陸希向兩位女孩詳細地闡述了自己的任務內容，不過卻隱去了外勤廳的存在。普莉姆拉還好，陸希就算是在為魔王工作，她估計也依然是那張古井無波的萌臉，但正直得有些古板的塞希琉可就不一樣了，如果知道聯邦社會內還有這麼反動的官方組織，也許會對少女的人生觀帶來什麼沉重的打擊呢。

「也就是說，這個傢伙是個間諜？嗯，還真是看不出來……可是，這個所謂的『軍事機密』是什麼？如果連這個也不說，叫我們怎麼去查呢？」塞希琉很快便接受了自己成為國家情報人員的事實，立即幹勁十足起來。活力全開的少女很快便進入了工作狀態，也一針見血地提出了問題。

「嗯，你說的也對，至少可以讓你對事態有個清晰的理解。」陸希思考了一分鐘，組織了一下語言，「聯邦最大的軍事機密，或者說，也是現在學識聯盟掌握的最強武器，你認為是什麼？」

塞希琉似乎沒有預料到會遭到反問，她愣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作為中央魔法學院的高材生，受人矚目的全優成績通過的新晉魔法師，聯邦未來的棟樑之才，很顯然這個問題並不能難倒她。少女蹙眉看著陸希，鄭重地給出了答案：「聯盟最強的武器，也是聯邦對外敵最強大的威懾，嗯，應該就是浮空戰艦了！嗯，這的確是只有聯邦才能製造的東西，難道說：巴爾斯想要出賣的，便是浮空戰艦的製造技術嗎？」

「也不盡然。確切的說，他想出賣的，是傳說中的蒂斯魯核心！」

從個體力量來說，奧法再強大，在戰場上也不見得就比優秀的武者和騎士更有用。【葉子】【悠悠】就像有一句明言說地那樣：「魔法師放出的魔法可以瞬間幹掉十個戰士，但他施法的時間足夠一個戰士幹掉十個魔法師了。 」哪怕是奧法的研究經過十幾個世紀的演變和進步，可以憑借自身實力和神秘道具瞬發魔法的魔法師越來越多，但對抗魔法的手段也越來越多。至今也沒有人可以說魔法師就是站在個人武力最頂端的職業。

至少陸希就知道，那位不會魔法的龍騎士團長赫克托爾與自己站在奧法領域巔峰的老師決鬥，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同歸於盡。

不過，也就像以前說過：魔法師之所以能夠統治廣闊的天上世界，靠的不是奧法的個人力量，而是掌握魔法師這個群體，通過對奧法的研究，演變和製作出越來越多影響人類生活和生產，乃至於戰爭方式的道具。

魔法書、高傚法杖、附魔鎧甲、雷爆標槍、火焰弩、構裝傀儡、魔晶炮，等等的這些殺人如麻的武器，都是學識聯盟對奧法和軍事工程結合出來的研究成果。其中最可怕的，便是浮空戰艦。

這種可以浮空的人造龐然大物可以說是學識聯盟奧法科技的最高成就。它們小的可以裝幾十名遊客，大的可以裝載數百全副武裝的職業士兵。它們飛行的最高速度超過了角鷹、蝠獸乃至於獅鷲等等飛行魔獸，僅在龍族之下。裝備了大量魔晶炮、巨弩機和投石機的飛行戰艦甚至可以在空中對地面進行壓制性的攻擊。

想像一下，一群飛天的戰艦來無影去無蹤，不但能夠在任何一個地點投放數以千計的軍隊，還能夠在地面人遠遠無法攻擊到的天空狂轟濫炸。這樣的武器，足以稱得上是全聯邦所有敵人的噩夢。

實際上，也正是靠龐大的飛行艦隊，人口和版圖（指浮空島面積相加）遠遠落後於奧克蘭帝國和維吉亞帝國的聯邦，才能夠保證其對地面世界居高臨下的威懾力，確立自己「世界第三極」的地位。

這些浮空戰艦的靈活性和速度自然比不上另外一個時空中的飛機，但載重量卻遠遠超出。更重要的是，這種和大海船酷視的浮空飛行器的結構完全違反了空氣動力學，更沒有強大的動力推進引擎。之所以可以浮空飛行，完全靠著一種叫做蒂斯魯核心的東西。

這種叫做蒂斯魯核心的魔導器，完全可以理解成一種用貴重的金屬和寶石外加高效自動魔法陣的結合體。當由符文、寶石和貴金屬連接起來法陣啟動的時候，蒂斯魯核心便可以自動運行，直接向天地，乃至於元素位面提取風元素，以魔法的形式提供浮空戰艦的浮空或者前進的動力。這種魔導器和自動魔法陣是由啟明戰爭時期的大魔導師蒂斯魯發明的，所以因此而得名。

建國五百餘年以來，蒂斯魯核心的製造工藝一直是聯邦最高機密，他們從來不向國外出售1000噸以上的浮空艦，哪怕是一些小號的遊艇和貨船。任何一艘浮空船的蒂斯魯核心上都被金屬外殼包裹得嚴嚴實實，裡面還篆刻了誘導魔法陣。啟動船自然沒有問題，但如果有人打了什麼壞主意，強行拆除外殼或者用透視魔法窺視內部結構，誘導魔法陣會立即啟動。數量龐大的風元素將會化作驚天動地的龍捲風暴，將核心和不軌者，乃至整條船都化作微塵。

就因為這個原因，地面世界大小勢力早已經對浮空船的製造技術垂涎三尺，但也只能捶胸頓足，看著聯邦的軍隊在他們的頭頂飄來飄去，卻毫無辦法。

果然，當提到這個名詞的時候，塞希琉已經「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都是毫無掩飾的驚怒。

「蒂斯魯核心？怎麼可能？」

「沒有可不可能，只有敢不敢做。」陸希用一句廣告詞做出了無厘頭的回答。

「可是，他一個小小的武官參贊，怎麼可能接觸到這種聯邦頂尖的機密，又何談出賣呢？」不愧是塞希琉，很快便抓到了問題的中心。

「所以說，才只是懷疑嘛。」

今年的三月份，一艘老式的小型浮空船準備進行最後一次航行。它的目的地是聯邦軍方下屬的舊船廠，按照計劃，這艘老船將退役並且銷毀，它所附帶的蒂斯魯核也應該回爐重造。不過，就在船啟動之前，船長發現：機關室內附帶的蒂斯魯核已經不見了。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船上的機關長。

蒂斯魯核的大小與浮空船的大小成正比，如果是數千噸的大型戰艦，核大約有一輛馬車那麼大，而像這艘成員不過十幾人的小型船，頂多需要一個大一點的皮箱。

聯邦很快便秘密通緝了這位機關長，所有的隱秘部隊在那一刻都行動了起來。三天後，有人在聯邦一座邊遠小城發現了這位機關長的屍體，當然，沒有找到蒂斯魯核。不過，從目擊者哪裡收集到的情報，這位機關長來到小城後，就一直住在旅館裡沒有出來。一直到他死的前一天晚上，才在酒館裡見了一個人。根據魔法師通過記憶術從目擊者那裡提煉出的記憶模擬，很快便組合出了那個神秘人的相貌。

「那個神秘人就是巴爾斯了？」塞希琉問道。在得到了陸希的肯定後，她又問道：「那麼，我們完全就可以實行抓捕了，還等什麼呢？」

「這又不是抓犯人。關鍵問題是那個蒂斯魯核啊，」陸希不由得苦笑道，「那可是比所有的人質還人質的『核質』啊。如果我是巴爾斯，肯定會把核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並找幾個不知情的死黨，對他們說『如果我出了事，就把這個東西給那個誰誰誰』之類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所謂的一拍兩散，就算我們抓住了犯人，搶不回核又有什麼用？」

「那上面怎麼又能確定：那傢伙還沒有把核出手呢？」

「這倒是沒關係，當確定那傢伙是嫌疑犯的時候，便已經有隱秘隊員就地監視了，他從三月份到五月份一直在位於休達空島的家裡休假，六月份才回到光輝城述職。這期間和他接觸過的人都被調查過了，沒有什麼可疑的。雖然沒有找到蒂斯魯核，但至少也可以肯定他還沒有出手。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那傢伙和其他勢力進行交易的時候，來個人贓並獲！順便敲打敲打那些虎視眈眈的買主！」

「而這段時間是皇帝的八十大壽慶典，天天都有各地遊客和使團進城。如果想要出手，這也是巴爾斯最好的機會了。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是？」

「沒錯沒錯。所以說，只能靠你這個輔佐官加上莉姆他們多多擔待擔待了，監視他的任務只能交給你們了。畢竟，我好歹也是個所謂的參贊武官，目標太大了。」

「我一定會把它辦好的。」塞希琉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後，她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歎了口氣：「說實在話，我實在無法想像那個平凡無奇的大叔，有能力和膽量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嗎？」

「這就是我下面想說的。實行抓捕的時候，一定要抓活的。如果沒有什麼後台，我可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武官參贊敢做出這麼這種事。那個時候，巴爾斯的口供就非常重要了。這主要是對你說的，莉姆，可別一不小心把人砸成小餅餅了……哎呀，你怎麼又打我？」

陸希沉默了一下，又道：「另外，如果情況有變，立即撤退，一定要注意安全。」

賽希琉微微一怔，隨即展顏露出了笑容：「不用擔心，我們大小也是俘虜過巫妖的隊伍哦。」

陸希沒有說話。他會隨便告訴對方，這次奪回蒂斯魯核心的任務，在系統上可是標注為「a級」的嗎？如果沒有點危險，系統會這麼舒舒服服地讓自己刷經驗嗎？

任務說明：蒂斯魯核的危機（a級）。如果蒂斯魯核被外國敵對勢力得到，聯邦天空唯一統治者的地位將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作為一個錦衣……啊，暗行御史，你至少得證明自己不是混飯吃的嘛。

成功獎勵：經驗值15000，屬性點20，技能點5，學識聯盟好感度+1。

失敗懲罰：無……嘛嘛，請宿主好好斟酌一下的哦親。

沒有失敗懲罰的任務陸希已經也接過不少，可一般都是d級，e級之類的「幫鄰居張大爺澆花」，「替街坊李大媽買菜」之類的小任務。一個報酬豐厚的a級的任務卻連失敗的懲罰都沒有，卻是怎麼看怎麼可疑。對此，陸希只能理解成：失敗的懲罰是系統無法簡單量化的。

等賽希琉和莉姆離開之後，陸希微微沉吟了一會，開口道：「安吉，你在？」

在這空無一人的客廳裡，陸希卻不是在自言自語。隱蔽的角落裡，虛無透明的空氣突然出現了水紋狀的魔力波動。一個沉穩的女聲從那入流水般緩緩搖曳的波動後飄出：「在，master。」

「情況如何？」

「沒有發現目標和他人接觸的跡象。」

「……好。」陸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繼續監視，辛苦你了。」

「遵命。」隨著這個聲音地落下，魔力的波紋也逐漸隱於無形。

好了，我是不是也該親自去看看呢？陸希抄著手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