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四章 快問快答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海知縣,不要這個樣子啦......兩口子過日子就是如此啦,誰都有個小脾氣不是?」
走在去縣衙大牢的路上,何瑾看著又氣又怒、又一臉幽怨的海澄,偷偷忍著樂,以一副過來人身份開解著。
可海澄之所以會那副模樣,當然是因為他的那一聲喊。
然後海知縣就發現,自家夫人一下變得都有些不認識了。溫順有禮拋到了一旁,開始對自己指手畫腳。
甚至,她竟然還站在了何瑾的陣線,勸說自己放棄心中堅守的觀念,聽何瑾的計劃行事。最起碼,也要先聽聽何瑾的想法。
而何瑾的想法,就是先去見見那個提供情報的城狐社鼠。海知縣拙於口舌爭論,又被夫人煩得不行,只能帶著何瑾去縣衙大牢先看看。
看是可以去看的,但本來就是你挑撥的我們夫妻感情,現在還來裝好人,這就不能忍了。
當下,海澄便開口道:「聖人定禮,便是要世人遵禮行事,如此才符合天道。為夫妻小道,而不遵天道,豈非捨本逐末?」
何瑾聞言就嗤之以鼻,道:「嘁......純粹男人的主觀武斷。還大言不慚,上升到天道的高度,啥是天道,海知縣你到底懂不懂?」
「天生陰陽,各佔一半,陰陽互補才是最基本的天道。世間男女又皆有性情,人性對應其中交融理解,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道。」
「而光靠著三從四德的禮教約束,把女子的天性都壓制著,又算哪門子的道?」
說著,何瑾就看向海澄,咄咄逼人地問道:「你敢拍著胸脯說,知曉嫂夫人想什麼、要什麼嗎?敢說這些年來,嫂夫人跟著安於貧寒、為你生兒育女,心中覺得幸福嗎?」
「這?......」一下子,海澄啞口無言。總覺得何瑾一番話大義凜然,聽著好有道理的模樣,可再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對。
幸好一旁還有個唐伯虎,腦子活泛一些,詫異道:「大人一妻三妾,如此多吃多佔,還有臉說什麼陰陽互補,彼此尊重理解?」
海澄頓時也反應了過來:是啊,我是不懂媳婦的心思,卻也總算一心一意吧?你這麼一個好色的傢伙,竟然還大言不慚地來教訓我?
然而,何瑾聞言後卻一點都不羞愧,反而振振有詞道:「彼此尊重理解,跟一夫一妻有啥關係?我魅力那麼大、共情能力也強,多照顧幾位又怎麼了?」
說完這句,他更是厚顏無恥表示,道:「再說,我啥時候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了?我就一渣男,盡量不招惹,招惹了也負責,你們管得著嗎?啥時候,咱大明律法規定必須一夫一妻了?」
這話一落,海澄和唐伯虎當下徹底無語了:樹不要皮,必死無疑;可這人要是不要臉了,真就天下無敵了。
可吐槽歸吐槽,兩人對剛才的一番話,還是很有反思的。
尤其唐伯虎,更是忍不住又向何瑾問道:「大人,這尊重理解,難道就會換來女人死心塌地?」
「當然......」何瑾本想開個玩笑,就輕鬆帶過去。
可一看唐伯虎那悲痛仇怨的臉色,瞬間想起這位可是被夫人一腳踹了的:當年他從雲頂跌落深淵,便與妻子間的矛盾激化,收場很是慘淡,成為士林中的笑柄。
這件事,也是他的一個心結。
於是何瑾認真起來回道:「當然也不是那樣的,彼此尊重理解至少可以讓雙方知根知底,感情才會更深厚。」
「可世事難料、人心易變,有時深厚感情也架不住突逢巨變......這就完全看個人選擇了,若真心愛她,就不要想著圖回報,問心無愧,做人灑脫快樂才最重要嘛。」
說著,何瑾就一臉情聖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唐伯虎的肩膀以示安慰。一旁海澄見狀,不由更加深思起何瑾的「歪理邪說」。
可就在唐伯虎感激涕零的時候,何瑾忽然又神秘開口,道:「另外錯過了那個,就再找一個嘛。你唐大才子的名頭,還是很能吸引文藝女青年的......」
「至少我就聽說,蘇州那裡有位名妓沈九娘。長相端莊文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藝過人,很是仰慕你呢。」
本來還沉湎傷感往事的唐伯虎聞言,登時臉色就紅了,道:「大人莫要說笑了......」嘴上這樣說,心裡卻記下了那個名字:沈九娘,還很仰慕我?
何瑾見狀則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隨後眾人便來到了縣衙的大牢,牢頭兒在海澄的命令下,又點頭躬身領著眾人,來到了那間單獨關押著牢房前。
藉著火把的光,何瑾看到裡面關押著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一看就讓人感覺.....很是猥瑣浪蕩的樣子。
而且看到自己一眾人過來,這傢伙非但沒有嚇得瑟瑟發抖,反而還有點小興奮:「知縣大人,這些人是?......」
「我是朝廷正四品的中順大夫,商部宣撫,奉陛下聖命特來海澄縣,主持大明開放海禁一事的何瑾。」不用海澄開口,何瑾就命牢頭兒打開牢門,然後蹲在那犯人的面前,笑著言道:「怎麼樣,是你見過最大的官兒了吧?」
「正四品?......這麼年輕厲害?」
那犯人雖然跪在地上,可聽了何瑾一番話,神色明顯更興奮了。好似能認識這麼一位大人物,自己的身份也隨之提升了一樣。
何瑾也不管他那一套,從靴中掏出了一柄精美的匕首,把玩著道:「這是塞外蒙郭勒津部旗主送給我的一柄匕首,市價至少得二百兩銀子。咱們來玩個遊戲,贏了就把這個送給你如何?」
「好啊!......」一聽有這等好事兒,那囚犯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可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苦著臉問道:「可我若是輸了呢?......」
「沒關係,輸了就受點皮肉之苦嘛,很划算的買賣,對不對?」何瑾笑著瞇瞇眼,慫恿著言道。
「好,好.......大人肯與小人玩遊戲,是小人的福分。」
「嗯,遊戲很簡單,我快速問幾個問題。你若全都如實回答,就算你贏了。」解釋完規則,何瑾當即開口快速問道:「你是男的女的?」
「男的!」囚犯一聽問題如此簡單,迅速回答。
「幹什麼的?」
「偷雞摸狗,什麼活兒都干!」
「很不錯,速度很快,快贏了哦......」何瑾又鼓勵了一句,然後忽然再度加快速度道:「家是那裡的?」
「本地城外的山神廟,逮哪兒都能是家。」
「可否婚配?」
「沒有。」
「向海知縣透露的情報,是不是真的?」
「是......」猛然聽到這裡,囚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當然是真的......啊!」
話還未說完,何瑾一匕首就扎到了那傢伙的手掌下,陰冷無情地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小爺早派人調查過了,那些海寇們根本不知港口貨船的消息。你小子竟敢誆騙官府,膽子真是不小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被紮了手掌的囚犯登時疼得齜牙咧嘴,下意識就想揮拳揍開何瑾。
可何瑾又一擒住他胳膊,猛一用力將他摁在地上。
兩手都被控制著,囚犯疼痛難當,哭嚷著叫道:「小人確實說了謊,不過海寇們不可能不清楚港口貨船的消息,他們向我們打探過啊,大人饒命,饒命啊......」
但這一下,海澄面色已陡然鐵青無比:生生唸唸以為確切的消息,結果如此簡單就被何瑾戳穿了。而且自己還大張旗鼓擾亂了港口,只給海澄縣帶來了麻煩,還光感動了自己......簡直就是個二傻子。
這,這實在太打臉了......
「大人,下,下官辦事糊塗,羞愧難當......」不過人家海澄最起碼是條漢子,有錯就認。
可何瑾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道:「有啥羞愧的?......雖說他情報是假的,不過也說這可能性是有的嘛,然後咱把它弄成真的,不就行了?」
「嗯?.......」海澄就一抬頭,發現今日自己非但不認識自己夫人,更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