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章 造反了啊!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平日柵欄圍擋、門禁成排的府衙大門,被如狼似虎的都司精兵衝開。帶領著二百精兵的劉火兒,當即走到二堂大手一揮:「給我上!」
這下府衙的刀筆小吏、幫差白役可都抓瞎了:咋回事兒,倭寇還沒殺來,都司衙門的兵先造反了?
很快,身穿青色官服的同知就跑了過來,呵斥道:「幹什麼,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身為朝廷兵丁,竟敢......」
他話還沒說完,劉火兒便不耐煩地開口了:「同知大人莫見怪,我等得知確切情報,倭寇即將從鹽城登陸。」
「此番我等是奉了指揮僉事之命,前來召集府衙的官吏,協助都司衙門將鹽城一地的百姓西徙。」
「遷徙一縣的百姓?......這麼大的事兒,可有朝廷的批文?」
同知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看到劉火兒搖頭後,當即就不幹了:「沒有朝廷的批文,這可是擾民的大罪,朝廷怪罪下來,誰來擔這個責任!」
這話在劉火兒聽來,簡直就是混賬話:一縣百姓的安危,跟朝廷的怪罪比起來,哪個才是當官兒最應考慮的?
不過,對此他也沒太多的氣憤。
畢竟跟了何瑾那麼久,裡面的道道兒他也十分清楚:遷徙一縣的百姓,先不說功勞,罪責必然是有的。況且即便倭寇真的在鹽城登陸,燒殺搶掠,那也是倭寇作亂,跟自己沒多少關係。
如此遷徙必然要擔責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卻可以保住烏紗......這同知能有如此反應,也實屬正常。
可事情緊急,溝通無效下劉火兒當即也懶得多講,冷笑一聲道:「所以,此番我才帶了兵士過來,就是避免出現這種情況。」
「什,什麼情況?」這同知也心虛,語氣頓時就有些鬆動了。
但劉火兒卻不管他這個,命令身邊早就準備好繩子的兵丁道:「去將他給綁了,扔錦衣衛衙門裡,就說他跟淮安鹽業一案也有牽連,需要配合調查!」
「你,你們不能這樣!」
同知當時就慌了:在大明活了四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泥腿子丘八們,敢如此辱沒文官、以下犯上的!
然而劉火兒卻不在乎,道:「府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進去了,剩下的就是通判這三把手......」說著,他就看向一旁顫顫巍巍的老判官,道:「不知判官大人是個什麼意思?」
這通判雜流出身,今年都六十多了,就想安安生生混個致仕還鄉。沒想到最後,會來這麼一出兒,當時就不知該咋說話了。
也就是這時,一隊錦衣衛錦衣衛,跨騎著快馬如風趕來。
劉火兒看到後,面上神色不由鬆了一口氣,道:「判官大人還是快點拿主意為好,你看,錦衣衛的兄弟們都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就在劉火兒以為來者是友軍的時候,領隊的錦衣衛下馬,卻將一張布帛展開,冷面大聲宣讀道:「朝廷加急敕令,兩淮一帶著右都御史潘蕃總制,授巡撫一職,督剿倭寇作亂!」
言罷,他看了一眼場中情景,不由蹙眉言道:「爾等怎麼回事兒,為何不見知府前來應命?」
這一番話下來,劉火兒當即意識到,事情就在這節骨眼上發生了變化,面色變的極其難看。
剛才的同知卻一下彷彿看到了救星,掙扎著言道:「你們來的正好,這些泥腿子私拿朝廷命官,他們這是要造反!」
劉火兒不得不耐著性子,上前解釋道:「這位......百戶有所不知,我等得到確切情報,此番倭寇要於鹽城登陸。」
「奉指揮僉事之命,前來府衙召集人手協助鹽城百姓遷徙。這同知明知事情緊急,竟還想著裝作不知,我等沒辦法才......」
話剛說到這裡,前來宣旨的錦衣衛百戶就伸手打斷:「跟我說這些沒用。我只知都司衙門可管不了府衙,一應事宜得等到巡撫大人到了再做定議。」
劉火兒心急如焚,不由問道:「那不知巡撫大人何時能到?」
「快則三四日,慢則五六日,我等宣旨之時,巡撫大人已在趕來途中......」錦衣衛百戶還是一板一眼答道。
可劉火兒卻等不及,當下就說了一句:「倭寇還有三日就到了,等巡撫大人來了,鹽城也完了!」
這話可就有些沖,來的這錦衣衛百戶,想必在京城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兒,聞言當即拿腔作勢道:「朝廷大事,豈是你這副千總可置喙的?」
「更何況都跟你說過了,都司衙門可管不到府衙。而你竟敢以下犯上,捉拿朝廷命官,這可是實打實的罪過!」
「來人啊,給我鎖起來!」說完,他就一揮手,著令身後的錦衣衛上前擒拿劉火兒。
一時間,那同知不由笑了起來,通判老頭兒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雖然兩人未怎麼開口落井下石,但神態和眼神兒卻都表露著一個意思:哼,區區泥腿子還想翻天,簡直在做夢!朝廷規矩和法度,都還要不要了?
可就在劉火兒還想再解釋兩句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一股紅色的旋風,從府衙大門眨眼間衝到了二堂。
緊接著,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錦衣衛百戶,整個人就飛了起來。空中時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大叫一聲:「哎呀,我的媽呀!......」
一腳踹飛錦衣衛百戶的何瑾,此時明顯同往日嬉笑的神色不同,對著那幾個要將鎖具,套在劉火兒的錦衣衛猙獰威脅道:「要是那鎖具挨上他一寸皮膚,本官就一寸寸肉刮了你們!老子就是何瑾,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何瑾的名聲在京城,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貪婪無恥,但緊跟著的就是狠辣陰毒,且一層層經過添油加醋後,簡直已能讓小兒止啼。
別看這幾個是凶名赫赫的錦衣衛,可一聽何瑾的名字,嚇得臉都開始發白,腿肚子都也隨著哆嗦:「大,大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不過錦衣衛那麼多的人,當然也有不信邪的二愣子。剛才那位飛起來的百戶,顯然就是其中一位。
從明鏡高懸的匾額上爬起來後,他整張臉就變得扭曲,帶著那種滲人的笑:「好你個何瑾,傳言你目無王法、行事乖張,果然連天子親軍都敢打!」
「今日之事,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你打了陛下的臉......來呀,給我先鎖入錦衣衛衙門裡去!」
但這會兒不用何瑾開口,隨後趕來的李承祐就發話了:「這位百戶大人,我的千戶所可不敢關叔父。至於說打錦衣衛一事嘛......」
話剛說到這裡,他猛然上前就一腳踹了過去,道:「當年叔父還是州衙小吏的時候,就曾揍過我。現在我也打了,你又能如何?」
那百戶一腳都被踹懵了:來的不是錦衣衛嗎?怎麼連自己人都打,是聽說過錦衣衛跟何瑾關係很近,可我們錦衣衛也沒必要護他到這份兒上吧?
這,這可是在打天子親軍,是在打陛下的臉啊!
然而,剛想到這裡一抬頭,又一隻大腳踹在了臉面上:「還天子親軍,陛下的臉面?......倭寇大敵當前,不思如何保家衛國,還拿官腔擺威風,老子打的就是你!」
張侖一腳下去後,還不解恨,又一腳踩了下去:「叔父將手下托我照看,可是你讓這狗東西糟踐的?也不看看他幹的什麼事兒,你他娘的又來搗什麼亂!」
這個時候,錦衣衛百戶再傻也明白過來了:嗯,這是造反了,絕對造反了啊......淮安這地方沒王法了,鹽司同知、錦衣衛千戶、還有都司指揮僉事集體造反了啊!
似乎就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何瑾隨即轉向那同知和判官,陰冷道:「將府衙的官吏全都調動起來,統一聽從指揮!」
「不服的先當場揍一頓,揍死我給擔著。然後一級級指派,哪怕最後是個典吏......我就不信全府衙,沒個心繫百姓的鐵骨漢子!」
這一下,同知當場虎軀一挺,義憤填膺地對著何瑾大聲喝道:「說的這叫什麼話!......為淮安上下安危,本官責無旁貸!」
「都還愣著幹什麼,速速照何大人說的辦啊!」通判大人也急慌了,連連對著手下催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