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太子殿下,要飯去吧!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老大,適才府衙來人,讓我去接洽軍糧撥付事宜。本來人家挺客氣,說得也好好的。可一會兒要真正撥付的時候,人家的臉色就變了,還來回推諉,把我當猴兒耍!」
端木若愚只一塊兒喊醒了何瑾,卻沒跟著一塊兒去聚將,自然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兒,此時急得額頭冒汗:「咱一路上的軍糧就夠兩日了,這要是保國公不給撥付,難道要餓死在這裡?」
這時候,朱秀英也心中暗惱,恨朱暉氣量太狹小:「下馬威還不算,又要斷了我們的軍糧,這哪像個坐鎮一方的國公,簡直就是個無賴!」
何瑾聽了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公主殿下這話可算說對了,他本來就是京城裡的紈褲,雖說年少從父出征,卻不過走走過場、鍍鍍金罷了。真正遇到事兒了,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自然就使了出來。」
「何瑾,他再怎麼說,也是父皇任命的總兵官,還輪不到......」
一聽這話,何瑾又抬起了手,道:「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只在意自己的感受,根本不就事論事。怎麼,覺得你是大明公主,才有資格說他,而我不過一個小官迷兒,就妄論朝廷大員了?」
「你,你這是犯上!......」
何瑾卻白了她一眼,沒吭聲兒,隨即看向了朱厚照。
朱厚照這會兒夾在兩人中間,不由左右為難,只能岔開話題道:「大哥,你畢竟年紀小,官職又低,就不能主動去認個錯?」
「反正你自己也說了,要暗戳戳地來。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笑到最後的人,才笑得最燦爛......」
「好!」誰知何瑾一聽這話,當即樂得眉開眼笑,道:「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有如此覺悟,沒白虧微臣半年來的教導。此番......」
一聽這個,朱厚照頓時就急了:「等等,我又沒得罪保國公,怎麼就成了我要去找他認錯?」
「不是認錯。」
「哦,不是認錯就行......」朱厚照下意識點頭,可再一反應,又準備開口反駁。
然而這個時候,何瑾卻又賤兮兮地笑了起來,繼續言道:「不是去認錯,只是去那裡......要飯。」
「啥?.......」這時候朱厚照都懶得爭辯,為何自己躺著也中槍了,氣得直接都跳了起來:「孤可是大明太子,是,是有身份的人兒!」
就連朱秀英也驚呆了,問道:「何瑾,你千方百計拐騙皇弟到這裡,就是為了幫你要飯?」
「當然不是!......」
何瑾回答地義正言辭,可就在朱厚照稍鬆了一口氣時,就聽他又說道:「除了要飯之外,太子還能幹很多事兒嘛,比如背黑鍋、裝惡人,擋箭牌什麼的......」
「什麼?」朱厚照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氣憤指著何瑾言道:「當初你騙人家過來的時候,可是說讓我統御三軍,征討異族,建立不世之功的。」
「結果現在人家來了,你就這樣對待人家?」
朱厚照越說越傷心,越說越委屈:「你簡直比負心薄情的渣男還要狠毒!渣男還給女人一個美好的回憶,你給人家什麼了?」
一聽這話,何瑾神色不由認真了起來,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瞧不起要飯的?」
「當然!」
誰知這話一出口,何瑾陡然抽出了尚方劍,厲聲喝道:「好個不肖子孫,竟敢辱滅太祖皇帝!我來問你,當年太祖尚未起兵之時,在皇覺寺是幹什麼的?」
「呃......當和尚。」身為大明太子,朱厚照自然是要讀太祖生平什麼的。而朱元璋也是個挺樸實的皇帝,一點都沒隱瞞他當年窮困潦倒的經歷。
「那當和尚之時,太祖皇帝於淮西河南之時,穿城越村、山棲露宿,幹的又是什麼?」
「化,化緣......」
回答這問題的時候,朱厚照耳根兒都紅了:化緣,是佛家的一種美稱,本質上就是......要飯。
可何瑾此時,卻一副敬佩神往的模樣,悠悠言道:「太子殿下,讀書不入心,就是白讀了......你可曾想過,當年太祖皇帝一邊走,一邊討飯,每敲開一扇門,對他都是一種考驗。」
「因為面對他的往往只是白眼、冷嘲熱諷,對太祖皇帝來說,敲開那扇門可能意味著侮辱,但不敲那扇門就會餓死!」
「而那時,太祖皇帝已沒有了父母,沒有了家,他所有的只是那麼一點可憐的自尊。可要飯的生活,使他失去了最後的保護——要討飯就不能有尊嚴。」
說到這裡,何瑾不由加重了語氣,猛然問向朱厚照:「生命的尊嚴和生存的壓力,哪個更重要?」
一下子,朱厚照啞口無言。
就算是朱秀英,也不得不承認,何瑾的話很有感染力,就好像......他要過飯似的。
可何瑾卻不管震驚體的倆姐弟,繼續道:「是的,太子殿下,只有失去一切,才能明白自己的力量和偉大。」
「因為你什麼都沒有了,放下了一切,才能成為一位武裝到心靈的武士。」
說著,他又指著自己的心,用一種魅惑的語氣言道:「心是我們最柔弱的地方,特別容易受傷害。然而,只有太祖皇帝那樣大智慧的人,卻知道要將心磨煉堅強。」
「這是一個偉大的轉變,很多人可能究其一輩子也無法完成。假如太子殿下做不到,即使擁有人人羨慕的容貌,博覽群書的才學,揮之不盡的財富,至高無上的權柄,也不能證明你的強大。」
「因為只有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說到這裡,何瑾隨即輕輕拍了一下朱厚照的肩膀,蠱惑一般言道:「所以,去吧,太子殿下,請去要飯吧。」
「為了心的強大,為了大明江山永固,為了證明你是一個強大到可以領軍對陣的人。拿出一不要臉、二不要命的精神,去要飯吧!」
「是,大哥!」聽了這番話,朱厚照彷彿被打了雞血,招呼自己的隨從和太監,道:「拿來孤的冕服,孤去保國公那裡要飯!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讓孤這位大明太子,餓死在這固原城!」
說著,彷彿身負什麼天大使命的朱厚照,氣沖沖地就走了。
然後,何瑾就看了一眼傻了的端木若愚,道:「還愣著幹什麼,跟上去呀。之前那些個狗官如何刁難你的,全都加倍奉還回去。」
「喔喔......」端木若愚這才反應過來,急匆匆地往外面跑。可剛跑一半兒,他就忍不住向何瑾伸了個大拇指:「老大,你可真是......太有才了!」
因為這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新軍不管怎麼說,可是太子的親軍。
假如朱厚照不在的話,保國公當然可以這樣教訓何瑾一番。可朱厚照親自出馬,他敢讓大明太子餓著?
更重要的是,何瑾此番打出朱厚照這張牌,無形中就裝了一下逼,讓朱暉意識到何瑾可不只有聖旨......
「哼,還想餓著我,開什麼玩笑?」看到端木若愚走後,何瑾就傲嬌地哼了一聲,繼續慢悠悠地吃飯。
但一旁的朱秀英,卻忍不住了:「何瑾,這,這到底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暗搓搓地來,怎麼又?......」
「暗搓搓地來,是指要暗中調查謊報軍功一事,又不是要被動挨打。明面上的較量,自然也不能耽擱嘛。」
「可,可按我的方法,你完全可以壓制保國公......」
「壓制個屁啊,你真以為事情那麼簡單?」
何瑾都懶得同朱秀英解釋,只是自言自語道:「一看你就沒玩過斗地主,太子殿下是我的小王,王命旗牌和尚方劍是大王。現在局勢都尚未明確,就把王炸扔出來?」
說著,何瑾還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嗯......那樣一來,的確能把保國公和固原將官都炸得懷疑人生。可你手裡也沒牌了,以後還怎麼玩兒?」
「牌局呢,才剛剛開場。女人,你心急個什麼勁兒?」說完,何瑾就伸了個懶腰,渾若無人地鑽回了被窩兒......
嗯,還熱乎兒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