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初次見面撕破臉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連日趕路的疲累,終於鬆懈下來,一下讓何瑾睡到了午時。
就在他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鼓聲隆隆擂響,一聲聲震得地面上的沙粒,都在微微顫抖跳動。
當下何瑾就吼起來了:「幹什麼啊,大清早的就敲鼓,有沒有公德心!......」
話剛說完,他就愣了。
因為朱厚照、朱秀英、徐光祚等將官,還有端木若愚、劉火兒等小弟,全都詫異不已地看著他。尤其朱秀英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何瑾還有些不明所以,順著朱秀英的目光看到自己光潔的上半身,登時就跟被玷污的小姑娘一樣,捂著胸口大叫起來:「啊!......偷窺的女流氓啊,你走開!還以為明代的女生會保守一些,沒想到也會碰到你這樣的變態!」
一下子,朱秀英就瘋了!
幸好朱厚照眼疾手快,趕忙抱住了她的後腰,才勉強沒讓她上前撕了何瑾:「你個不要臉的混蛋,以為本宮願意看你啊!」
「午時三刻就要擂鼓聚將,現在都午時二刻了!三通鼓後你還沒進帳,是要被拖出去打板子甚至殺頭的!」
一聽這個,何瑾才登時想起來了,連忙吩咐端木若愚和劉火兒過來幫他著甲。好不容易穿戴整齊了,才跟狗攆著一樣,拚命就往外跑。
可看著他跑出去的方向,劉火兒就急了,一指州衙的方位:「老大,這邊兒!」
「哦哦......」何瑾又趕忙掉頭,這次直接跟見了肉包子的狗一樣,跑得飛快。
然而,堪堪在鼓聲落盡跑到府衙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了下來。並且,身後那些將官也都面露起了怒色。
因為跑到府衙前院的時候,兩排精壯親衛對搭長刀,布出了十道冷森森的刀門。要想進入裡面,必須在刀門底下走一遭。
這種刀門,一向是軍中震懾敵人的做法:午時三刻加上這刀門,這下馬威在何瑾看來......貌似還有點黑色幽默?
此時二堂當中,眾將林立。
保國公朱暉高踞主位,四十多歲年紀,相貌威嚴。皮膚黝黑粗糙,臉型方方正正,頜下兩寸青須隨風飄揚,又長又粗的濃眉下,生得一雙精光四散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視。
「擂鼓聚將,鬼神辟易!若有遲緩者,當以軍法處置!.......」看著何瑾立在刀門之前,朱暉故意又叱喝了一聲。
「哦......」堂外的何瑾打了個哈欠,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他就轉過身,慢悠悠地往回走了:「那你們先聊,我去補個回籠覺再說。」
「何瑾,你敢視軍法如無物?」朱暉當即大怒,下令道:「來人,給本公拖下去,重打二十軍棍!」
兩排親衛當即收了刀門,氣勢洶洶地來抓何瑾。可何瑾卻似笑非笑,言道:「保國公,真要這樣玩兒嗎?」
「混賬!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本公這般說話!」
「朱暉,我不招惹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兒了?」何瑾陡然回頭,貌似二桿子的脾氣又發作了:「你信不信,我能立刻讓你滾出來!」
這番話落下,整個二堂寂然無聲,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暉是什麼人?
明朝堂堂國公之一,早先便隨父征戰,深受弘治皇帝器重。嗣爵之後便督掌神機營,去年更換京營大帥時,弘治皇帝還命其督三千營兼領右軍都督府事。
至於此番統御邊關,更是奉命佩大將軍印,充總兵官。在這前線一地,他可謂絕對的萬人之上,且不受任何節制。
反觀何瑾,一個十五歲的毛頭小伙子,雖說撈了個欽差的身份,可畢竟只是暫時的。撤去這個光環後,不過兵部一個正六品的職方司主事,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
這等身份懸殊的挑釁,在朱暉看來就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當下,他勃然大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速速將那小賊拿下!」
然而,就在那些親衛即將碰到何瑾的時候,他卻忽然邪魅地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物,高舉著喊道:「聖旨到!保國公朱暉,還不速速前來接旨?」
主位上的朱暉一聽這個,頓時都愣了。可反應過來後,又氣得七竅生煙:狗小子,聖旨是讓你這樣用的?
然而,在王權專制時代,聖旨就是天命,有如皇帝親臨。
朱暉在寧夏一線再是土皇帝,終究也造不了反,只能快步起身來到前院雙膝跪下。後面的一眾將官也趕緊跟出來,齊刷刷地跪下:「臣等聆聽聖訓!」
不過這口氣,不像是接聖旨,反倒像要吞了何瑾一樣。
然而,何瑾就手持著聖旨,一邊抬頭看著天色,一邊掐著指頭神神叨叨,就是不打開宣讀。
朱暉跪了一會兒後,不由抬起一張黑臉:「狗小子,你還在等什麼?」
「等吉時啊......」
這句話出口,朱暉差點被沒一口血噴出來:狗屁個等吉時啊,你以為這是京城,還要擺香案、換身新衣服不成?
可就在他準備起身反駁的時候,何瑾又悠悠開口了:「午時三刻,如此不吉利的時辰,保國公可真會選時候兒啊......算了算了,本官掐指一算,今天實在不是什麼好日子,聖旨改日再讀吧。」
說完,他就一副神棍的模樣,拿著聖旨扭頭兒回去了。
走了兩步後,還忍不住開口道:「對了,保國公,我可是兵部的文官,並不是什麼將官。以後擂鼓聚將什麼的,就別通知我了。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講,我也不受你節制。」
這一次,保國公可沒有出口阻攔,只是臉黑得如鍋底一般。
誠然,何瑾的確不受他節制。但從官場的潛規則上來說,兩人的這一番見面,也算徹底撕破臉了。
並且在朱暉看來,這等做法實在太幼稚、太不懂規矩了,就算初入官場的菜鳥,也不會這樣做的。
想到這些後,他不由冷笑了一聲,道:「好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哼,既然要跟本公耍橫,那就先餓上幾日,看到時候空著肚子的你,還會不會這般硬氣!」
而回了營地的何瑾,這會兒心情顯然也不好。
因為一心等著結果的朱厚照和朱秀英,聽了徐光祚等人的回復後,登時就跑到了何瑾的房間:「大哥,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正慢悠悠吃著飯的何瑾,當即蹙眉問道:「什麼套路?」
「保國公擺下刀門,你怎麼不高舉著聖旨入堂。然後再請出王命旗牌和尚方劍,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一說起這個,朱厚照興奮得都臉紅。但隨即他就鬱悶了,絞著手指道:「多好的一場戲,結果關鍵時候你慫了,演砸了......」
愣愣聽著朱厚照那完美的裝逼打臉套路,何瑾都忘了往嘴裡送飯:「太子殿下,你確定不知網文是個什麼文?不對啊,就算是網文,這套路也早不流行了啊......」
「什麼漁網書文、亂七八糟的?」
朱秀英一點都聽不懂,但也忍不住言道:「不過,皇弟說的一點都沒錯。既然你口銜聖命而來,父皇又給予你那麼大的權力,為何不先發制人?」
「那,那個二位殿下,你們知道固原城裡,到底駐紮多少兵馬嗎?」
二人聞言,登時搖頭。
「那你們知道,各將官都督什麼的,誰強誰弱,秉性如何,前番攻守又發生了什麼?」
二人聞言,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很想同何瑾爭論一番。可想了想後,又只能再度搖了搖頭。
「還有城外韃靼鐵騎有多少,何時會攻,如何個攻法,你們清楚嗎?」
「何瑾,你有話就直說!」朱秀英受不了了,出口言道。
「沒啥......」何瑾一擺手,道:「就是咱兩眼一抹黑,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先發制個什麼人?」
「總得擺高姿態,讓他們不敢小覷咱們。然後才能順利調查前幾個月的攻守,弄清他們到底有沒有謊報軍功......」朱秀英急了,亮明自己的觀點和策略。
何瑾卻嗤之以鼻,道:「你是說打草驚蛇,然後讓只有一波截殺我的傢伙,聞訊後好好團結起來,千方百計地來對付咱?」
「別忘了,咱現在可在人家的地盤兒。兔子急了都咬人,別說這些個手裡有刀的精壯猛男......」
「你!......」朱秀英聞言,登時氣得手一叉腰,跺腳道:「真是個又慫又貪的官迷兒,本宮算看錯你了!」
何瑾卻一抬眼皮子,道:「你懂個屁,我這是慫嗎?這等啥事都喜歡暗搓搓來的風格,分明是......陰險腹黑啊!」
本來氣得都要走的朱秀英,一聽這話又被氣笑了:「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何瑾也不搭理她,反正心底就奉行一個原則:凡是朱秀英倡導的,他就堅決反對。否則,萬一兩人情投意合,看對眼兒了咋辦?
而就在此時,軍需官端木若愚匆匆地跑了進來,道:「老大,保國公不給撥付軍糧,咱快要沒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