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端午佳節詩會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在家裡睡了一夜,用過早飯後,何瑾便匯合了李承祐,扭頭兒往安陽城裡趕。
他相信,自己昨日的驚鴻一現,足以讓磁州城地震了。
混到這種份兒上後,便用不著過多地去刷存在感了。保持一點神秘飄然離去,更能讓人心生敬畏。
可剛進了安陽城,就覺得城裡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街上的讀書人明顯多了起來,還一個個躁動兮兮、眉飛色舞的,跟都撿了二百兩銀票兒一樣。
到了豪宅後,柳清霜便忍不住告訴他,原來是昨日官府下了告示,朝廷委任的河南提學大宗師王華,將按臨彰德府院試。
同時,鑒於今年震災,朝廷特開設一場恩貢科。院試後,可直接由大宗師推選入國子監進學。
畢竟決心要混士林了,何瑾當然知道貢生這名額,可是個大好事兒。
一旦成為了貢生,非但能進入全國最高學府深造,還有機會得皇帝的青睞。經過廷試後,便可直接賜予官職,可謂坐上了當官兒的快通道列車。
「唔......這個貢生名額,假如有可能的話,可一定要圖謀圖謀。」聽完這消息,何瑾不由也覺得心情躁動起來了。
雖說,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入得大宗師的法眼。但就只是想想,也是有點小激動呢。
可剛想到這裡,他忽然就『哎呀』一聲,左腳踩到了右腳,整個人都跌在了柳清霜的懷裡:「你,你剛才說新任的大宗師是誰?」
「王宗師啊!.......他可是成化十七年的狀元,精通禮、春秋、易經,才華橫溢,滿腹經綸......」
後面的話,何瑾根本沒聽清,只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相公,你怎麼了?」看何瑾一臉呆然的樣子,柳清霜不由大驚失色,道:「難道,相公跟王宗師認識?」
「我,我聽說過他兒子......」
「他兒子王守仁啊?......」柳清霜蹙著眉,想半天才想到了什麼,鬱鬱地言道:「聽說是個怪人,成親當天居然不入洞房,跑到了一個道士的破廟裡學打坐。」
「相公,你可不能跟他一.......」寥寥提到這裡,柳清霜才反應過來,瞬間俏顏羞紅。
隨即,她趕緊轉移話題,繼續向何瑾說道:「還有一個好消息,便是端午佳節將至。王宗師來安陽後,有意舉辦一場詩會。」
「相公才學不凡、詩詞斐然,正可以趁此時機,一鳴驚人。說不定,便得了王宗師青睞也說不定......」
「端午節?」賴在柳清霜軟綿綿的懷裡,何瑾都懶得起來:嗯,想了想也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就要端午了。
不過,總覺得先是王華提學河南,又是端午詩會的,好像有什麼圖謀一樣。
算了,反正去試一試,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計議已定,又得知院試提前,何瑾便徹底收了心,安安生生地在豪宅裡溫書。同時等待著端午佳節,再剽竊上一首好詩詞。
萬一,走了大運忽悠了王華,更是美滋滋。
不過,想是這樣想,他其實也沒怎麼抱太大的希望:畢竟,自己幾斤幾兩,心裡還是有數兒的。
而王華那個人呢,可是清流中的清流,道德上無暇的典範,士大夫的楷模,學富五車的代表。想通過他的法眼,得到貢生的名額,非得有些真功夫不可。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端午佳節便已悄然到來。
自弘治十四年始,彰德府這裡不是震災,就是白蓮教匪作亂,可謂是焦頭爛額。
終於到了端午時節,總算賑濟平穩。又逢錦衣衛剿滅了白蓮教,掄才盛典院試在即,好事兒才一件接著一件到來。
感念至此,朱知府為慶否極泰來,彰太平盛世之景象——當然更重要的是,為刷一波聲望和存在感——特思與百姓同樂,定於漳河邊舉行端午盛會。
加之端午佳節,又乃一年極好風光,正是燕飲遊樂的時候。
是以佳節的前幾天,安陽城外的漳河邊上,早已是少年遊冶、翩翩征逐,隨意所之,演習歌吹。投瓊買快、斗九翻牌、博成賭閒、舞棍踢球、唱說平話、無論晝夜......
而到了這一天,吃完豐盛的午飯,又吃了兩個粽子後,何瑾便看到沈秀兒、柳清霜等人,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他。
尤其是小月兒,嘴撅得都快能拴毛驢兒了。大大的眼睛裡,全是萌乖的期待。
何瑾便起身,也不說話。
然後毫無預兆地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拈住小月兒吹彈可破的臉蛋兒,輕輕地捏了一下:「想出去玩兒啊?」
小月兒當即點點頭,跟小雞啄米一樣。
「想出去那就去唄,反正我是保送生,耽誤一天溫書又如何?」何瑾這才在眾人的期待下,哈哈大笑,吩咐金元道:「套馬去,要賊拉風的那一輛!」
「少爺,早就套好了!保證坐上那輛馬車,少爺就是全城最靚的高富帥。」跟著何瑾久了,金元如今的騷話,也是一溜一溜兒的。
盛會的中央,就在漳河邊的銅雀台上。
三國時,曹操消滅袁氏兄弟後,夜宿鄴城。半夜見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銅雀一隻。
謀士荀攸言,昔舜母夢見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曹操大喜,於是決意建銅雀台於漳水之上,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
當然,明朝的銅雀台雖然還在,卻已不復當年流光照耀、銅雀舒翼的盛景。不過,朱知府派人提前修繕了一番,自然使得這裡再度煥發新顏,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至於銅雀台下的漳河,更已是百舸爭流,人人興高采烈。
一條條龍舟競渡,鑼鼓喧天,還有不少富商豪客,往河中投放粽子、米、肉、供果,紀念帶給他們這個節日的屈原。
待何瑾抵達時,河邊堤壩那寬闊的大街上,已是人煙湊集,十分熱鬧。
當街搭著數十座的燈架,四下圍列些諸門買賣。兜售吃食的小販,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如歌聲一般婉轉好聽。
他已打聽過了,詩會是在晚上才開始。
看著時間還夠,便帶著沈秀兒、柳清霜、小月兒穿梭在花樣繁多的吃食攤位上。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來,還有什麼社戲、雜技、賣藝的,都一個不落地玩樂過去。
及時行樂,人生要的就是一個痛快!
只可惜,在一個射柳遊戲中,何瑾還想給三女射來一些獎品。
無奈他剛拿到那弓,略一用力就崩斷了弓弦。連拉了好幾個都一樣,沒贏了獎品不說,還賠了攤主弓箭錢......
漸漸地,天色越來越黑,銅雀台下卻一片燈火通明。其中有一處,更設案有宴,人人高談闊論,喧嘩不已。
眼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何瑾便帶著三女走了過去。至於金元,呵呵......操心他個大男人幹啥?
到了近前,便看到有民壯衙役把守,何瑾便拿出考票一亮,道:「童生何瑾,前來參加端午詩會。」
那衙役是個忠厚的後生,為難道:「何公子,知府大人說了,這是提學道開設的一場詩會,只許讀書人進去。」
言外之意,何瑾可以進去,但沈秀兒、柳清霜、小月兒和金元是不能放進去了。
想想也是,假如各個秀才、童生都帶著書僮、女眷什麼的,那全府一州六縣讀書人就數百個。整個銅雀台就算再大,也根本容不下幾千號人。
然而,讓三女在外面等著,何瑾又不放心。
就在他準備耍賴,拿錦衣衛腰牌嚇唬這衙役的時候,一個宦官尖利的嗓音響起來了:「瞎了你的狗眼,何百戶哪是一般的讀書人,可是我們王府請來的貴客!」
何瑾抬頭一看,這人他認識:是朱厚輝身旁的那個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