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我,再去求求他......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直到從一個呆萌可愛的小女孩口中,聽到這駭人聽聞的一番話,朱厚輝才真正明白了一個成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自己,真是被何瑾給耍了!
原來,人家真的是在考慮。只不過,人家一直考慮得,是如何弄死自己啊!虧自己還傻乎乎地等著人家上門兒......現在想想,真是蠢到家了!
朱厚輝咬了咬牙,一扭頭就走。
張聲在後面小跑著跟隨,道:「公子,咱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錦衣衛千戶所!」朱厚輝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氣憤言道:「那小吏可真夠狠的!既然他想鬧,那本公子倒要看看,誰能鬧得過誰!」
錦衣衛千戶所並未在磁州城中,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寺廟。
那寺廟本是僧綱司下的產業,但香火一直不旺,漸漸地便荒敗了下來。孟文達對此卻很是滿意,因為地方夠大,也符合隱蔽的宗旨。
隨即僱傭勞力收拾一番後,他帶著百餘名錦衣衛便入駐其中。都司衙門那裡又派來了四百兵丁,負責守衛並聽其差遣。
由此一來,慈航普度的寺廟搖身一變,就成了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巢穴。
到了千戶所門前,朱厚輝倒沒受什麼刁難,也順利見到了孟文達。只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還不如在何家那裡呢。
「孟千戶,在下此番前來磁州,乃是為了這裡的災民,想著也盡上一份心力。」朱厚輝剛開始還拿捏著身份,言語上很是矜持。
可孟文達便言了一聲兒:「哦......」
「看到磁州這裡竟有無煙煤炭、煤球,還有水泥這等神奇之物,以及正疏通著滏陽運河。在下便想,此乃利國利民的好事兒,在其中投資一筆的話,既可造福災民,又可為朝廷盡上一份心力。」
「哦......」
「可不料,在下好生派人去商談,那何瑾小吏竟不識好歹,拒絕了在下的投資請求!隨即,在下又派人拿了王府的象牙牌,想要讓他明白在下的一番誠心。」
這時候,朱厚輝已帶入了情緒,聲音都漸漸高昂悲憤了起來:「然而想不到,那小吏非但奪了在下的象牙牌,還毆打羈押了在下的人!」
可孟文達卻連眼皮子都沒抬,還是只回了一個字:「哦......」
這一下,氣氛可就尷尬了起來。
朱厚輝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向孟文達,忍不住腹誹道:本公子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孟文達還不表示表示?
我可是清流王府的公子,朝廷詔封的輔國將軍,天子驕子!屈尊降貴來此,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還不知道抓住?
然而,孟文達就彷彿一塊石頭,動也不動,看都不看朱厚輝一眼。
朱厚輝最後急了,乾脆羞惱開口道:「孟千戶,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公子拜託你一件事兒,就這麼難嗎?」
孟文達聽後,這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不知公子要拜託本千戶何事?」
「何瑾那小吏,已然將在下的人交到了這裡,想必那象牙牌也在!孟千戶,你還不知該怎麼做嗎?」
朱厚輝真是氣瘋了,往日王府裡出來的一條狗,別人都會捧在手心裡,好生地巴結著。今日是怎麼了,正五品的千戶,難道也一點都不知情識趣?
可真真兒讓朱厚輝傻眼的是,孟文達還就來了一句:「朱公子,本千戶真不知該怎麼做......」
「當然是放了我的手下,將象牙牌交出來!」朱厚輝大吼起來。看樣子,似乎要掐死這個冷冰冰的孟文達。
孰料,孟文達此時猛然一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劍般刺向了朱厚輝,語氣森冷:「朱公子,錦衣衛乃天子親軍!你竟敢唆使我等枉顧法紀、縱放白蓮教匪,究竟意欲何為!」
「白,白蓮教匪?......」朱厚輝結巴起來,氣勢陡然被孟文達刺破,面色發白地說道:「孟,孟千戶,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會勾結白蓮教匪吧?......那些人,不過就是磁州的城狐社鼠。」
「簡直好笑!誰不知大部分的白蓮教匪,就是些不務正業的城狐社鼠?」孟文達卻氣勢愈盛,譏諷道:「更不要說,你朱公子真有可能是那樣的人!」
「身為大明親貴,強奪商賈產業,還當著本千戶的面矯掩是非。再加上一條勾結逆匪的罪狀,也不算太出格!」
「你,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大明的親貴,朱家子孫!你這是污蔑皇親,其心可誅!」朱厚輝當即拍了桌子,論起發怒來,他可算得上是行家。
但孟文達只是冷冷一笑,道:「朱公子不必如此,本千戶已讓手下上了折子。是非曲直,一切自有聖上公斷!」
「什,什麼......你已經上了折子?」朱厚輝嚇傻了,他怎麼都想不到,堂堂的天子親軍錦衣衛,竟然會聽何瑾之命行事。
當即,他不過腦子地便吼道:「你瘋了不成!那小吏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敢如此跟大明親貴作對!」
「他給本千戶的好處,便是忠於陛下,對得起自己的一顆良心和整個大明江山!」孟文達說完,當即一揮手道:「這些已經夠了!朱公子,還恕下官不送了!」
朱厚輝也不知是驚是怒,稀里糊塗地就往外走。
可不料,孟文達在背後,又來了一句:「對了,朱公子也不用去州衙跑了。姚知州那裡也已聯絡了同僚,準備發動御史言官上告此事。而且,他性子可比本千戶更嫉惡如仇,省得你到那裡再挨一頓臭罵......」
朱厚輝身子一下晃了晃,也不知該向孟文達道謝,還是留給他一個瀟灑的後腦勺兒。
反正,出大門兒的時候,神智有些恍惚的他都絆了一下。要不是張聲扶著,恐怕連豎著走出去都辦不到。
「何,何瑾......你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不聲不響地,便織好了這麼一張大網。」
回到城中,朱厚輝坐在了一間茶樓裡,狠狠灌了一肚子的涼茶:「而且,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樣捅了刀子......你,你可真是個二桿子!」
可就是這樣的二桿子,已將朱厚輝逼到懸崖邊兒。他明白,這事兒一旦鬧到了朝廷,別說是自己,就是整個清流王府,也會跟著遭殃的!
年初時,地震四起,天下的風聲就不祥。各地亂匪又趁機起事,更攪得朝廷焦頭爛額。
可想而知,這時的弘治皇帝,該有多憤怒頭疼。
偏偏何瑾打蛇打七寸,又將白蓮教的屎盆子,扣到了清流王府上,必然惹得天子更加震怒!
越是想著這些,朱厚輝越是害怕不已,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一旁的張聲雖不太清楚,卻也知曉自家主子這是吃了大虧,當即驚恐地問道:「公,公子,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畢竟是王府裡的公子,朱厚輝想了一會兒,便想到了關鍵:「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何瑾不再搞事,不誣陷我勾結白蓮教匪,那些錦衣衛、御史言官也是拿我沒辦法的!」
「可,可是何瑾怎麼會不搞事兒,他分明就是要置公子死地啊!......」
「我,我可以再去......求求他!不管他提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求』這個字眼一出口,朱厚輝下意識地羞惱不已。
可仰頭喝完最後一杯茶,他心裡又不由掠過一絲絲的寒冷:他發現,自己這位高高在上的大明親貴,竟然感受到害怕是個什麼滋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