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這操作,有點讓人反應不及......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什麼抓白蓮逆匪?......就是一些搗亂的災民而已,大人,你可不能亂說啊!」何瑾還死不承認,還貼心地給孟文達遞上了毛巾。
孟文達這下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他預料到何瑾不同於一般人,可如此不一般,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這時,他身後的那位年輕錦衣衛,卻已忍不住了,開口道:「何瑾,你休要狡辯!在鼓山的時候,我曾想著調查那些白蓮教匪,可你卻看守嚴密!......我懷疑你甚至也是白蓮教逆匪,故意在包庇賊徒!」
這話當然就是胡說了,不過想詐一下何瑾。
何瑾卻眼神一凝,仔細打量了一番那人後,猛然開口罵道:「無知膏粱子弟,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人聞言陡然一怒,揮手便掣出繡春刀來。狹長寒涼的刀光一閃,隨後他,他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一腳踹飛那人,何瑾整個人如被激怒的雄獅,怒氣勃發。但這一瞬後,他還是保持住了幾分理智,並未繼續上前侵慢。
倒在地上的那年輕人,驟然面色羞惱,猛地爬起來後,撿起一旁的繡春刀猙獰吼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你這是犯下了謀逆大罪!......」
何瑾卻不甘示弱,不退反進,大聲喝道:「家父兩年前被白蓮逆匪所殺,殺父之仇,兩年來時刻不敢或忘!你身為天子親軍,信口污蔑,敗壞天子威儀。我雖一州衙小吏,卻也誓要與你不共戴天!」
這一切發生得電光火石,孟文達也根本想不到,何瑾會對錦衣衛出手。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只是看起來身材勻稱的少年,竟還身懷怪力!
而這一下後,姚璟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了,當即上前言道:「不錯!潤德同白蓮教匪有血海深仇,怎可能與逆匪同流合污!此事下官必要上報,哪怕豁出這一頂烏紗帽,也要為潤德討個公道!」
嘴上如此正義凜然,但心底裡,姚璟卻在罵娘:何瑾,你個渾小子,你是吃定了我會替你擋刀,才敢這麼放肆啊!
沒錯,且不說何瑾如今對磁州有多重要,單說兩人有師徒的情分,姚璟這會兒也不能當縮頭烏龜。
這時候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幫親不幫理。
否則的話,士林會罵死他不說,還會將他定義成屈服錦衣衛凶威下的軟骨頭。得了這麼個評價後,就別想著在仕途上有所精進了。
而那年輕人先聽了何瑾的咆哮,意識到是自己理虧在先。隨即又發現還惹怒了一州大老爺要拚死上報,不由也洩了幾分衝動。
畢竟,錦衣衛雖然凶名赫赫,是令百姓官員聞風喪膽的特務機構。但任何事物,也要分時期和階段的。
洪武和永樂年間,兩大猛男皇帝朱元璋和朱棣,為了維護統治。當然要動用錦衣衛這等天子爪牙,掀起滔天的大獄,順昌逆亡。
可到了弘治年間,東廠和西廠已然成立,錦衣衛已不再是唯一的特務機構。
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弘治皇帝不喜興大獄,上行下效,錦衣衛自然變得極為本分。尤其這一代的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更是個厚道人。
而如這等事兒,不鬧起來還好;真要是鬧到了龍案之前,弘治皇帝必然會先責叱錦衣衛自省,而牟斌也會命南鎮撫司嚴查此案。
於是,這年輕人一下就有些尷尬了:錦衣衛的威名不得不維護,可也不能真觸怒了這兩個二桿子師徒......
還是孟文達閱歷豐富,遇到這事兒只是微愣片刻,便反應了過來,淡淡地言道:「承祐,你也是百戶之職了,日後就要負責磁州一地白蓮逆匪的。如此衝動莽撞,本千戶怎能放心將這等大事兒交由你?」
言罷,他又轉向何瑾,仍是淡淡的語氣:「這位小兄弟,我還真不知你跟這白蓮逆匪,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不過,你是如何一眼便看出,承祐乃餘蔭子弟?」
一番話看似平平無奇,可聽在何瑾耳中,卻有些鬱悶:果然厲害啊.....先是敲打我們,告訴這承祐小子有直攝磁州軍事之權,維護了錦衣衛的面子。
隨後又不偏不倚,告誡了那個承祐,你不過餘蔭的子弟,不可在外太過放肆,又給了當地州衙面子。
不愧是在御前暖閣,隨侍弘治皇帝經筵聽講的人物兒,政治手段水平絕對已過了四級。
既然人家給了台階兒,何瑾當然也不蠢,便開口言道:「一來,他年歲比我大不了多少,二來口無遮攔、氣勢凌人,明顯高官子弟的作派。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原因......」
「哦?......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是氣質啊!大人......」
一說起這個,何瑾似乎還有些不忿,道:「你看他那站立如松、英俊瀟灑的模樣,舉手投足都跟我們這等州城裡,沒見過世面的小吏不同。這要是說沒有常年良好家教的熏陶,是不可能如此器宇不凡的。」
這番話一出口,非但姚璟、孟文達等人驚了,就連李承祐本人也傻眼了:小子,我們剛才還喊打喊殺的,你忽然就轉口誇我,這操作......有點讓人反應不及啊!
嗯,淡定,一定要保持高冷。
畢竟,他親口說我氣質不凡的,可不能丟了這范兒......
而孟文達一看李承佑那副傲嬌的模樣,徹底知道兩人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了。
不過,這也使得他對如此狡詐多變的何瑾,更加感興趣了:「何司刑,別的不多說,既然你道那些被你抓走的人,不過鬧事兒的災民。那由我們負責盤問一番,弄清原委向朝廷奏報,這總當沒錯吧?」
何瑾聞言,不由心頭微微一歎:唉,老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呀。
一州城裡沒發生動亂,怎麼都不可能是罪過。可你們偏偏打著這樣的旗號,一心要往鼓山裡走一趟,目的簡直不言而喻了好不?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
明代王權皇朝,你一個衙門小吏,還真想跟代表著皇帝大佬兒的錦衣衛,掰掰手腕兒不成?
於是,何瑾隨後便換上了笑臉,嘿嘿言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隨後,一行人就在這深夜當中,冒著寒冷的天氣和濃黑的墨色,轉回了鼓山煤礦。
到了地方後,何瑾便在前引路,穿過普通礦工的挖掘區,帶著他們來到了那些「不服管教」傢伙的工作區。
一路上,不少潑皮無賴,就從暗處警惕地冒了出來。
他們看似雜亂無章,但每個人卻都有著固定的暗哨。而且,明面上還有賴三兒組織的巡邏隊。尋常不識路的傢伙貿然想闖進來,或裡面的人想逃出去,簡直是不可能的。
到了終點後,孟文達和李承佑,更是不由地按住了繡春刀。因為展露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深邃而悠長的隧道。
尤其隧道當中隱隱還有火光,幽幽有如鬼火,夾雜裡著裡面間或的慘叫,簡直彷彿人間地獄。似乎,一旦踏入那裡面,便永生出不來一般。
「大人,還要往裡面進嗎?」何瑾戲謔地問了一聲,似乎想看看孟文達的糾結反應。
可想不到人家畢竟是宮裡的人物兒,根本沒像二愣子一樣,說什麼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的蠢話,而是同樣戲謔一笑:「不用了,就勞煩何司刑,將那些人帶出來好了......」
何瑾頓時就鬱悶了,便在隧道口拍了三長兩短的巴掌聲。隨即,賴三兒就帶著那些白蓮教匪出來了。
哼,你不想進去,我也不想進的好不?......黑黢黢的,人家好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