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錦衣衛哪有生意重要?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陳銘搔了搔頭,也覺得這封公文莫名其妙:整個磁州境內風平浪靜的,哪有什麼白蓮教匪作亂?
可朝廷的公文,又不可能會作假。上面明明寫了河南十餘州縣,俱有白蓮逆匪混入災民中結社圖謀。
更令他們難以相信的是,公文上說,就跟磁州挨著的彰德府治所安陽,白蓮教匪甚至還組織了一起暴動,衝擊官衙。聽起來,聲勢鬧得還挺大的......
但磁州這裡,真的屁點事兒都沒發生過啊......
「東翁,公文上是說災民裡,混入了白蓮教匪?......」揪著鬍子的陳銘,突然抓住了重點,望向姚璟言道:「災民的安置事宜,一直都是由潤德負責的啊!」
「不錯!」姚璟也反應過來了,當即起身向外吩咐道:「姚福,去將潤德給我找來,本官倒要看看,他又耍了什麼蛾子!」
「嗯,知州大人還是快些為好。本官也想知曉,那些白蓮教匪到底被如何處置了......」姚璟話音一落,簽押房外便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此時劉火兒當即上前,對姚璟稟述了一番事情的經過。
這時候,兩位錦衣衛已在來衙門的路上,路過了酒樓,換上了他們特有的服飾。
當前那位年長瘦削的中年人,一身妝花絹織造的飛魚欽服,上面繡著金線繪製的飛魚祥獸,栩栩如生。
身後那位年輕人,同樣身披飛魚服,腰繫鸞帶,手持繡春刀。只不過,兩人一對比,顯然前者的衣料織工更高級。
姚璟當即上前見禮,問道:「二位便是公文上所提及的錦衣衛?」
「不錯,本官便是錦衣衛大漢將軍千戶孟文達。」
孟文達言罷,隨即又掏出三大憲的旨意,宣讀道:「鑒白蓮逆匪於河南作亂,特設千戶所以鎮撫。一應事宜,皆以都指揮體統行事!」
錦衣衛離京辦事,著飛魚服,以示天子欽差身份。
光靠這身衣服,就能讓地方大員退避三舍。更不要提,這孟文達還有著三大憲的旨意,可憑都指揮體統行事。
所謂都指揮體統行事,就是指他們要辦的事兒,可不經當地州衙官府,直接以軍法體統處置。同時,當地的州衙官府,還要積極主動配合,否則便是抗旨。
對於姚璟來說,人家錦衣衛這就是指名道姓、拎著狗頭鍘,來找自己親親弟子了。
不管之前如何想,他現在卻完全心憂如焚、面色蒼白,開口道:「孟千戶,潤德年紀尚幼,辦事兒難免不當。」
「況,況且......此事乃因下官無能,才交由潤德去辦。若是有什麼過錯,也當是下官來承擔!」
前面的話還有些慌亂,可到了後面,姚璟便下定了主意,語氣堅定起來。
孟文達聽著一番師徒情深的話,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讚賞。
但他身後那年輕人,卻冷哼了一聲,道:「那敢問姚知州,你可知本州的白蓮教匪,都如何了?」
「這?......」姚璟不由一時語塞。
「姚知州不必多慮,我等前來,不過尋何司刑瞭解下情況。」孟文達這時卻和聲細語,同時也隱晦地催促了姚璟一番。
姚璟無奈,只能再度認真吩咐姚福,前去將何瑾找來。
姚福當即一路小跑兒著,來到了何瑾的家中。
可問了門子後,才知何瑾根本沒回家,而是去了郝富佑的家中。姚福只能又繼續小跑兒,奔著郝家而去。
可剛到郝家,便聽到書房裡郝富佑一聲慘叫,聲音悲憤不已:「何司刑,你可不能這樣啊!」
被錦衣衛弄得神經有些過敏的姚福,當即推門而入,卻發現裡面並未發生啥兇殺事件。
只見郝富佑滿臉漲紅,胖胖的右手捂著胸口,一副被氣得喘不過氣的激動模樣:「何司刑,做人要厚道!」
「你讓我買煤炭、買水泥,抽調工人疏通運河也就罷了,現在還要讓我去滏陽河監工?監工也就算了,你還不打算給工錢?......就算你是衙門裡的司刑,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吧?」
話音落下,兩人才顧得上扭頭兒,看向了來得有些尷尬的到姚福:「那,那個何官人,大老爺讓我......」
「師父找我啊?」何瑾卻不待姚福說完,便擺擺手道:「我大概知道啥事兒,這不正跟郝員外交代監工的事宜嘛。你先等會兒,我談完就跟你回去。」
「不,不是大老爺,是,是錦衣衛來了!」
「錦衣......衛?」何瑾顯然也驚了,不由扭頭兒問道:「他們怎麼又來了,不是都傳過旨了嗎?」
「這次也傳旨,不過更是專門兒來找你!」
「......」何瑾頓時一頭黑線。
細細詢問了一番詳情後,何瑾不由托起了下巴,目光幽幽地陷入了沉思:「你是說,劉捕頭從災民裡,發現了這兩位錦衣衛大人?然後,他們是為了白蓮教匪的事兒,跑來找我了?」
「嗯,不錯。」姚福等得都有些焦急,伸手就打算拉何瑾走。
可何瑾卻一側身躲開了他的手,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大概也猜出他們什麼事兒了......既然來了,就讓他們等等唄,我跟郝員外談完事情就過去。」
郝富佑一聽這話,嚇得魂兒都要沒了:「何司刑,那可是錦衣衛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跟我談生意?」
一旁的姚福也驚了,同樣催促道:「就是,何官人,你怎麼敢讓錦衣衛等你!」
何瑾卻一攤手,道:「錦衣衛要是想處置我,你說我能跑得掉嗎?」
郝富佑和姚福對視一眼,不由同時搖了搖頭:這大明天下,俱是王土,除了揚帆出海,能往哪裡逃?
「這不就得了。」何瑾卻還是淡定如常,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早去晚去都一樣,我還為啥還要上趕著?」
兩人再度對視一眼,這次是深深點頭。
隨即,郝富佑更是好似受到了感染,道:「何司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個能辦大事兒的人。」
「在下不才,就陪何司刑將生意談完!......嗯,嗯,既然何司刑都說自己躲不過了,那滏陽河的工程,不如就轉給在下如何?」
「你想得美!」何瑾卻笑了,道:「就算我出了事兒,工程也會優先轉給秀兒,給你幹什麼?」
「怎麼有好事兒記得沈家,幹活兒出力的事兒就是我郝家?何司刑,你這可有些說不過去啊......」郝富佑佯怒,打起了感情牌。
但何瑾何其無恥,直接一撩手,道:「秀兒能嫁給我,你兒子能行嗎?」
郝富佑頓時被將軍了,憋了半天,才支吾開口道:「要,要是何司刑不嫌棄,一個兒子,在下也不是捨不得......」
「......」何瑾再度一頭黑線,明白人家郝富佑能成為好富有,真的是些有手段的。雖然,這手段有些......臭不要臉。
「這話題就此打住罷。」
這會兒,何瑾也有些不耐煩了,亮出了底牌道:「郝員外,讓你監工滏陽河工程,我是在幫你啊!」
說著,他便從懷中掏出了一片圖,鋪在條案上道:「你看,這是丁逸柳設計的鼓山煤礦規劃圖。」
「等修完滏陽河工程後,鼓山煤礦就要大興土木了。你說這等囊括了員工宿舍、辦公樓、商舖、澡堂、酒樓的一系列大工程,交由哪家才合適?」
出於商人的本能,郝富佑對照著圖紙,當即在心裡快速的計算了一番:這幅規劃圖可謂大手筆,簡直相當於在磁州城外,又開闢了一個新城!
這樣的一筆大工程下來,恐怕一兩年都不見得能完工。其中所用的耗費,何止幾十萬計?
而且,隨著鼓山煤礦的發展,後續工程也會源源不斷!
如此一項大工程承包下來,郝家一下便會賺得盆滿缽溢。這樣算下來,前期先免費給何瑾打打工,很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郝富佑已激動地渾身亂顫,心裡千肯萬肯的時候。何瑾卻嘿嘿一笑,接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圖:「郝員外先別急著答應,再看看這張規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