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要不要吃個飯再說?
我不是佞臣啊 by 千里風雲
2020-1-22 19:37
不管何瑾多想擺上些鮮花蠟燭,但在衙門二堂這個地方,是萬萬不可能的。而沈秀兒進來的時候,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幸運的是,她臉色差倒也不是因為被上了二壘。相反,聞知煤炭生意鬧出了人命後,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何瑾。
只不過,看著這會兒還能笑得出來,尤其還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的傢伙後,沈秀兒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高估這個色胚了......
「沈秀兒,這張票據可是你沈家煤鋪開出來的?」姚璟拿人手短,此時就算問案,也不拍驚堂木了,語氣也隨之和顏悅色了不少。
沈秀兒沉著臉接過,仔細檢查了一番後,才點頭道:「不錯,是吳掌櫃的筆記,應當就是沈家煤鋪開出賣煤的票據。」
那婦人聞言,當即又要開口。
可何瑾當然不想讓她辱罵沈秀兒,當即惡狠狠地一回頭,作了個掌嘴的動作。那婦人見狀,立時又跟兔子一樣縮回去了。
「大老爺,這沈秀兒已承認丁家的煤炭,是買自沈家煤鋪,證據確鑿。」吏目劉不同這會兒見縫插針,開口道:「由此可見,沈家出售的煤炭,的確毒殺了這丁一山。此案清晰明白,大老爺當秉公直斷!」
姚璟聞言不由蹙眉,望向了一旁的陳銘。
陳銘也知此刻凶險,當即開口道:「吏目大人所言差矣,若只憑一張票據,便可判定沈家煤炭有毒,未免太過牽強。」
「沈家煤鋪開業已有三日,賣出的煤炭不下萬斤。就連老夫家中,燒的也是沈家煤炭,為何直至今日,老夫仍安然無恙?」
劉不同一聽這話,面色不由惱恨:哼,你這何瑾的老走狗,早該被毒死了!
可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能說。
相反,劉不同還裝作很是思忖了一番的模樣後,才撚鬚望著沈秀兒問道:「本官也奇怪,燒煤取暖不啻於自殺乃常識,為何沈家的煤炭便會無事?」
「自是得了秘法改制,才脫去了煤中毒氣。只不過,這工藝乃商業機密,請恕小女子不便詳述。」沈秀兒當然不會中計,輕輕鬆鬆地回絕過去。
可劉不同等的就是這句,隨即一笑道:「哦?......會不會是沈家的秘法工藝有缺陷,才導致有些煤炭無毒,而其他的煤炭又有毒呢?」
「如此說來,你這不過低賤商賈的沈家,不知從何得來了所謂秘法,便敢胡亂販煤謀利,致全州百姓安危不顧。如此居心叵測,可謂磁州商界的毒瘤,必當利刃除之,方可救民於水火!」
「你,你血口噴人!.....」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來,沈秀兒當然有些敵不住。可篩選無煙煤的秘法,又不能公諸於眾,一時不由理屈詞窮、俏顏漲紅。
心慌意亂之際,她下意識地就看向了身旁的何瑾。
可這一看,卻氣得差點要瘋了:只見何瑾正一雙眼睛空洞著望著自己,而目光的盡處,還是自己胸前峰巒兩處!
這無賴色胚!
以前不是只貪財嗎,怎麼如今又貪色了......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輕薄自己!
氣憤至極,沈秀兒顧不上大堂威嚴,伸出纖纖玉手就在何瑾的後背軟肉兒上,狠狠地擰了一下。
「啊!......」何瑾這才叫喚起來,可下一瞬就意識到自己堂前失儀,當即又繼續言道:「啊......這不對啊,審案斷案需人證物證俱全,方可定罪。吏目大人一張利嘴,案情尚未明晰便扣下如此大的帽子,真是令在下佩服。」
姚璟在堂上將這一幕看得明明白白,卻也只能裝著糊塗看不見。
甚至,還得替何瑾幫腔道:「不錯,案情至此尚有疑點,劉大人太過擅臆是非了。潤德,既然你提出了這點,不知還有何話要說?」
「師父,弟子想要看一看丁家燒過的炭灰......」
說這話的時候,何瑾語氣不由有些幽怨,目光也是望向沈秀兒的:大小姐,我真沒輕薄你的意思,就是剛才想事情想得入了迷,呃......才忘了把眼神兒收回來嘛。
「碳灰?」這會兒那丁氏婦人總算能開口了,但捂著嘴聲音不由有些含糊,眼神兒也有些躲閃:「誰家會留那東西,我早就給倒掉了......」
何瑾這下就冷笑了,道:「你昨夜沒跟丈夫一塊兒睡,回來發現自己丈夫身故,想起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把碳灰倒掉?」
「我,我......」丁氏『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一橫心道:「或許也沒倒掉,你們想看就拿來看唄!」
姚璟也不知何瑾此番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還是從善如流道:「劉火兒,你再去丁家一趟,將昨夜的碳灰取來!」
臨時辦案就是這點不好,非把衙役的腿跑斷不可。好在,劉火兒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當即抱拳道:「屬下遵命!」
「還有丁家未燒的那些煤炭,也一併帶回來。」臨走前何瑾追了上去,在劉火兒耳邊又交代了句什麼。
劉火兒眼神一凜後,才點頭離去。
過了足有半個時辰,劉火兒才帶著幾個衙役,將一個炭盆和一堆煤炭帶了回來。何瑾先檢查了那一堆煤炭,不由蹙眉向劉火兒問道:「這些煤是放在一塊兒的?」
劉火兒搖頭,也奇怪道:「不是,在西屋裡發現了一堆,還在院裡兒角落發現了一堆。明明都是煤,為何還要分開放?」
「我,我家願意怎麼放,你管得著嗎?」丁氏小聲回了一句,但明顯底氣不足。
何瑾沒搭理她,而是又瞅起了那碳灰,仔細撥拉了下炭盆裡面的焦塊兒後,不由面露了然之色。
隨後,他當即上前道:「大老爺,屬下已知道了,丁家這毒死人的煤,根本不是買自沈家煤鋪!」
「你胡說!」丁氏又一次沉不住氣,大聲叫嚷起來:「我男人賣煤的時候,可有一堆人都看到了,還有票據.....這勾人兒的小妖精自己也承認了!」
說著,她的一雙眼睛,不由望向了沈秀兒和何瑾。
何瑾回頭,不由憐憫地望了丁氏一眼:早知你只會罵個『小妖精』,剛才就不阻止你了......你這哪裡是罵人,分明在誇我家秀兒年輕貌美嘛。
只是,你這潑婦知道得可有點多啊......小妖精就算了,還勾人兒,你是怎麼知道她勾引我的?
姚璟也有些不耐,扔下令簽時,都忍不住歎息道:「丁氏,以後好好管管你的嘴,禍出口出!堂上問案,你以為是在扯東家長西家短,還敢謾罵他人?」
丁氏頓時如喪考妣,哭求道:「大老爺,民婦再也不敢了!」
老宋卻讓人按住了她,也來了一句:「還是先挨了這十下再說罷!」
十下打罷,丁氏已滿嘴鮮血,這會兒是什麼話都不敢亂說了。一旁的丁逸柳暗恨不已,又顧忌自己出列後,姚璟說不定會發飆。
倒是劉不同卻嘿嘿冷笑起來,道:「何瑾,你說這煤炭不是沈家賣的便不是了,你可有證據?」
「當然有。」何瑾同樣嘿嘿冷笑,望向姚璟道:「師父,你燒的也是沈家的煤。這二堂寒冷,不若便拿來燒上一燒,看看兩者碳灰究竟有何不同。」
姚璟點頭,便令親隨拿來炭盆當場點燃。何瑾就蹲在炭盆旁,一邊烤著手,一邊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一眾秀才的目光是駭然的,這很正常,說明他們都還沒買過沈家的煤炭。
可丁氏的目光又驚又疑,這就有點意思了。
更奇怪的是,劉不同和丁逸柳兩人的目光,卻只是陰沉,沒露出半點害怕的神情......這就更有意思了。
最後,他低頭一看炭盆,忽然就有些鬱悶了:忘了,煤炭燃燒的時間,可比木炭和柴火久多了......
這都快中午了,要不要吃個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