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價值

帶著離疆向著紫府聖地走去，這裡的山門有幾分南天門的味道，巨大的石門矗立，在一團祥瑞仙雲中縹緲隱約，周圍萬里大山游離的星辰之力凝結，在山門之上聚成一片獨立的璀璨星空。

石門頂端是烏瓦片、紫木樑，兩旁石柱刻青龍朱雀石雕，栩栩如生，似要龍吟鳳鳴而出，詠唱天下。兩旁弟子高大威嚴，手持青龍刀，目光如電。任何宵小邪妄，在此不可遁形。

這才是聖地的氣象。

趙旋大大方方地走路，身跡之道流轉，這些弟子看見了、聽到了趙旋的到來，但心中無形無相，眼中無物無景，神中無色無韻，未有感想見聞，任憑趙旋大大方方路過，就和睜眼瞎一樣。

跡身割離，若是趙旋不想，他們記不住趙旋的名字，看不見趙旋的身形，感受不到趙旋的氣息。方只有懂得何為「跡」、何為「真」，才能鎖定趙旋的真身。

這不是隱形，也不是精神屏蔽，而是道的體現。

若趙旋全面關閉自己所遺留的一切，就宛如抹去了他在這個世界留下的任何信息，所有人都會忘記他的存在。若看著五彩行宮上旋轉的五行帝兵，記不住是趙旋所留，都只覺得一切無常，也不會有任何察覺心中有半點遺失之惑。

此時護山大陣處於打開狀態，趙旋沒有依靠任何陣道領悟行走在生門位上，因為這門派底蘊的護山大陣，都感應不到趙旋的到來，甚至穿過了陣法，數十名大能，以及那些已經出世的遮天聖人，神念外掃時，直接從趙旋身上略過，也宛如好像看到路邊不起眼的草木土石，根本沒法留意。

確切的說，他們看到了趙旋，但注意不到趙旋。

類比的形式，就像是拿著手機找手機一般。

離疆細細感應著這種狀態，陷入似懂非懂中，任由趙旋牽著她向前走去。

開闊的廣場，有著無數弟子在這活動，或吟詩、或論武、或持劍對立，有人闊論對某一法術的見解，對某一戰鬥的感受，有人述說著外界的見聞，交換著外界的情報，討論著誰誰誰又殺了誰誰誰，盛世到來，誰更像是有大帝之姿。

繁花盛景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卻忽視了，兩個大活人就從中間穿過，來到了後山的花園。

紫府聖女與其他一些門派的神子神女，天之驕子，年輕俊傑，正在這裡談論著天下大事。主要話題，除卻感慨一年前的星河倒灌景象，還提到了神秘的諸天商行，最後才寥寥幾句，說到葉凡在內的一些地球人。

此時，地球這個詞彙，在北斗算是大名鼎鼎了，一些人攪風攪雨，一些人融入其他門派，成為有天賦的後生子弟，還有不少地球人，被帶到了這裡，也不知道是當展覽的寵物，還是為了瞭解一些被遺漏的情報。

這群天驕，剛開始接觸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就渴望如同真正的大人一般，主宰世界的走向。

其中最讓他們著重說到的，不是葉凡、蕭炎，而是姬皓月和姬紫月。

兩人代表著姬家的勢力，結果成了天玄聖地幕後大佬的記名弟子和親傳弟子，這機緣讓人羨慕，也讓人揶揄姬家的尷尬處境。

趙旋站在他們中間，眼眸中帶著打量的光芒，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而後來到小榭欄杆旁，看著旁邊的湖水。

心中思量，趙旋對著水中一揮。

搖光聖女姚曦率先反應過來，焦急喊道：「快看，湖水居然滾動起來了。」

其他神子神女終止了交談，過來查探情況，有人用法寶深入水中探查，有人用法術想要讓目光直接穿透這湖水。

無數彩鯉，沒有被滾動的湖水驚走，反而圍繞著滾水中間，一圈一圈游著，一圈一圈向外。不一會兒，整個湖面都看到一層紅色宛如風暴般在旋轉。

彩鯉沒被嚇走，反而圍繞著湖中的異象而游動，似乎有寶物出世，讓眾人嘖嘖稱奇。

搖光聖子看向紫府聖女，問道：「紫霞姑娘，看來你這遊園小湖中，藏著了不得的東西。」

紫霞蹙眉苦思，這小湖由來已久，她遍覽門派古籍，沒聽過哪個前輩與在這湖水邊留下故事。那彩鯉的景，無形中一層又一層激盪的道韻，看起來有密寶出世。

她性格不爭，心中倒是不介意再看看，但終究是紫府聖地培養的聖女，為了門派利益，還是開口道：「諸位，紫霞這裡，有些不方便見客了，請……」

她剛要下逐客令，驚訝地看向湖水。

流水層層向上，逆流滾動，一座古樸滄桑的石碑，在流水中升起，無形的道韻散開，門派的仙靈之氣都受到了牽引，天空中星辰銀褂披下，左右日月交輝。石碑上，一串若有若無的金色篆文在流水下浮現，近在咫尺，看不真切。

姚曦見狀，丟出一條彩帕，想要將水流推開。

其他又有幾名神子神女，同樣效仿，拿出避水珠之類的法寶。雖然作為客人，但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做客人避嫌的自覺，反而想要把這石碑的真容給展露出來。

修行者為了不斷向上，他們穿得光鮮亮麗，卻打心底不在意道德與顏面。對於他們而言，道德、道理，都是利用的工具，在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丟到一邊。

紫霞已經忘卻了逐客，那隱約的篆文，讓她感覺看到了宇宙變化，虛空無常、天道自然。

這進入頓悟的速度，讓趙旋都有些羨慕。

這一場測試，與其他人一對比，就能看出先天道胎的優異，體質如名，似乎就真的是道的孩子。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慾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大道梵音，在耳邊炸響，一副開天闢地，亙古大陸的天地偉卷，在大音希聲中徐徐展開。

紫府聖女身上，一層層大道波紋散開，與石碑道紋共鳴。

眾天驕立馬意識到了機緣，停止推開水霧，去聆聽無窮遙遠的道音，去感受石碑上如鏡花水月般的道文。

無數人盤坐而下，有人面若冰霜，有人心如止水。有人悵然若失，有人大夢淚下。

十萬大山中，無數仙鳥感應，飛到了花園上方，繞著護山大陣盤旋飛舞。門中靈禽異獸，在湖水上方感悟自然。

「果然，先天道胎，在自然大道上的領悟速度，是絕無僅有的。若她是人教門徒，恐怕用不了幾百年，就能夠成就人仙，到達金仙。這裡有不少其他體質非凡的，都比不上她一半。」

趙旋在一旁輕吟。

紫府聖地中，正在商討此地異常的各派掌門人與長老，紛紛衝向了花園小湖。

這時，那鏡花水月的景象破碎。

彩鯉潛入水中，天空的飛鳥四散，三十多名天驕，望著湖水久久不言。

「發生什麼了？」姬家家主問道。

一名姬家後生，把剛剛發生的情形說了一下。

那些掌教們聞言，面色詫異。

這時，只見紫府聖女望著遠方，搖搖晃晃著身子，走到了湖邊掉了下去。

噗通~

「她魔怔了！」搖光聖子輕聲道。

其他人紛紛驚覺後怕，暗道驚險。

「紫霞！」紫府聖主連忙去撈人，卻發現，湖中沒有任何人影，只有此處游動的彩鯉，構成水下的繽紛世界。

姬家家主道：「難道這裡有另一處秘境，她落入水中，掉到了那秘境之中。之前的玄音，也是因為秘境出世而出現的異相。」

說罷，他旁邊的童子，也就是虛空鏡飛了起來，雙目銀光射入水中。

其他人望著童子虛空鏡，面露尊敬。這小童，要是大戰的話，可是能夠媲美大帝，擊殺至尊的存在。

虛空鏡掃瞄了幾圈，回到人群中，小正太的外形卻一臉認真嚴肅：「沒發現任何波動，虛空之道我稱第四，絕對無人認第三。若是有秘境隱藏，那個異空間我必然有所感知，但這不合理……除非……這裡有極道秘境！」

紫府聖地聞言，臉色巨變。

如果紫府聖地真出了這東西，這麼多同級別大能在，他們紫府聖地要遭！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寶貝，就和剝了殼的雞蛋放在眾人面前，現在的情況，他可沒有能力趕走這些人。

姬家家主義正言辭道：「連虛空鏡前輩都無法探查到的空間，恐怕也是大凶之地，正好我等在此，一同探查，也幫紫府聖地降低一些威脅。」

其他人紛紛響應。

紫府聖主聞言，氣得牙根發顫，心中哀歎果然如此。

就在眾人準備尋找所謂秘境入口的時候，一個相貌與趙旋無異，渾身滾動著流水的男子，半身與水合為一體，微笑著看著眾人。

這張臉，讓眾掌教臉色大變。

只見趙旋的水化身攤開雙手，看向紫府聖主，手中出現了三團藍光，帶著三樣東西。

第一樣，是剛剛回過神的紫府聖女，

另兩樣，分別是一根散發著帝威的黃金鞭，一本封面花紋就給人沉重之感的書籍古卷。

「孩子，你好像有東西掉到了水裡。請問是這根鞭子，還是這本帝經，還是這個先天道胎？」水化身微笑道，帶著一種玄奇的力量，讓人不覺沉迷了進去。

一名地球人不由嘀咕道：「這不是河神嗎？」他看到紫府聖主猶豫，連忙喊道：「前輩，一定要選紫霞姑娘，這樣你就能拿到全部東西。」

紫府聖主根本沒理會那個名不經傳的小子，低頭沉吟。

他感應到兩樣東西的不凡，鞭子上有帝威，而那經書也是帝經，可以看到《紫薇經》三個字，還縈繞著一股紫氣，都是可以化作門派底蘊的東西。

紫府聖地雖也稱聖地，但畢竟不是大帝開創，沒有帝兵鎮壓，亦無大帝經卷，比瑤池聖地等大勢力先天弱了不止一籌。

這一次眾人齊聚於此，還是前段時間有人發現了不遠處的墓葬，不然聚會的地方，只會在姬家或者姜家的地盤上。

這與趙旋一樣的臉不是忽悠人的，如果能拿到帝兵，紫府聖地有了維護山門的底牌，大半個身體擠進了頂尖勢力的群體。如果能拿到帝經，可以造就無數強者。

這個時代，無數天驕、特殊體質出世，說明黃金盛世來了。

而且一口氣出現了兩個大帝，甚至可能是紅塵仙的存在，說明這個盛世與曾經意義上的盛世更是不同。

如果紫霞不夭折的話，可以鎮守紫府聖地幾千年，但紫霞的強大只是一時，而且還不一定能成長。

他很快有了抉擇，但又看了眼姬家家主等人。

這種情況，這些人都知分寸，沒有胡亂插嘴。

「前輩，這紫薇經與我紫府聖地有何因果？」紫府聖主尊敬地問道。

水化身道：「紫薇經，可以引動紫氣東來，修煉龍氣皇道，修煉到極致，可鎮壓萬古。」

紫府聖主心頭道：「雖然帝兵與帝經，可以化作門派千萬年的底蘊，盛世中爭奪培養出一名大帝也更有機會。但是若是選了帝兵或帝經，恐怕要讓門中弟子寒了心。」

想到這，紫府聖主擲地有聲道：「前輩，晚輩選帝經。」

弟子寒心，他可以壓下所有消息，或者修改今天發生的事情，整個門派輿論都會倒向他。

紫霞這個先天道胎沒了，但天下特殊體質何其多，他還能再找！

就像其他門派，神子死了，還有替補神子！

紫府聖主，決定背下罵名，為了聖地的未來，作為一派之主，他來扛。

後方，那個地球人歎了口氣，無奈道：「可惜了，貪心會一無所有。」

水化身點頭，把帝經丟給紫府聖主，道：「這是我留給紫府聖地的，其他小朋友可別貪心。」

聲音落下，水體崩碎，帶著紫霞消失無垠。

那個地球人頓時臉漲紅起來：「這河神不按套路來，劇本不是這樣的！」

帶他來此宴會的神子，默默和他拉開了距離，這小伙子說對了他臉上有光，小伙子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但他說錯了，就成了跳樑小丑！

姬家家主等人，紛紛向紫府聖主道賀。

付出一個還沒成長的天才，換來一本完整帝經，連姜家都願意幹，更別說其他人了。

重點是，趙旋最後那句話，相當於給紫府聖地一個免死金牌。

誰要是想要搶帝經，還得看趙旋的臉色，除非他能找出其他合理正當的理由，而後就算把紫府聖地滅了，他們也不敢拿這個燙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