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十二樁大罪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吳府臥室。
鯨脂蠟燭無聲的燃燒,照的通亮,由於地龍的緣故,屋內暖意融融。吳伯仁趴在床上,香二娘披散了頭髮,只穿了一件抹胸肚兜,露出半邊白肉來,正跪在丈夫身旁替其按摩,她一邊小心的替吳伯仁捶打著肩膀,一邊低聲問道:「今天龔老闆他來家裡是為啥?說了這麼久,難道裕和出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一點小事罷了!」吳伯仁雙眼微閉,滿不在乎的答道:「對了,接下來這幾個月你讓嫩娘那邊收斂些,外面請托的事情都推掉吧!」
「啊!」香二娘嚇了一跳,右手下意識的摀住了嘴巴:「出什麼事情了嗎?相公?」
「沒什麼,讓你推掉就推掉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問話?」吳伯仁的聲音裡露出了不耐煩的氣味,香二娘連忙應道:「是,我明天就讓嫩娘把事情都推掉就是了!」
「嗯,用力點,對,就是那兒再用點力!」吳伯仁說道,香二娘趕忙依照丈夫的指示用力按摩,直弄得香汗淋漓,她心中暗想莫不是嫩娘前些日子的請托惹出什麼麻煩了,便低聲道:「相公,要不然我讓嫩娘先離開南京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哪個讓你自作聰明的?」吳伯仁突然坐起身來,倒把香二娘嚇了一跳,吳伯仁見狀冷哼了一聲:「二娘,你就不要自作聰明了,我讓你把請托的事情推掉是因為上頭的安排,至於嫩娘,你讓她這些天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要亂跑,我接下來有事情讓她做!」
「是,相公!」香二娘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她鑽進吳伯仁的懷裡,低聲道:「妾身也就是害怕嫩娘那些事情牽連了您,所以才——」
「什麼牽連不牽連的,我又不是傻子,你們請托的事情我難道不知道什麼可以答應,什麼不可以嗎?」吳伯仁笑道:「再說了,有申王殿下在,有蘭芳社在,又有誰能牽連我?你安心把家裡事處置好便是,莫要胡思亂想了!嫩娘那邊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讓她這些日子閉門謝客就是了!」
桃葉渡客棧。
「文山,文山!」
急促的敲門聲將謝文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外間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和幾個朋友在秦淮河畔的一條花舫上喝道了深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住處的。他搖搖晃晃的下了床,問道:「誰,是哪位呀?」
「是我,方同呀!」
「哦,哦,是方兄呀!」謝文山這才想起來這是昨晚一同在花舫上飲酒的一名來自桐城的士子,他踉踉蹌蹌的打開房門:「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大事了!謝兄,你快先去洗漱,然後我告訴你!」
待到謝文山洗漱完畢,回到屋中,方同便迎了上來,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你看,這是海大人剛剛上書的彈章,一共彈劾了張經、魏了翁十二項大罪!」
「什麼?」謝文山精神頓時一振:「哪個海大人?這麼大膽子?」
「還有哪個?天下除了瓊山海剛峰還有誰有這等膽子?誰都知道張經和魏了翁乃是周可成的爪牙,背後有十幾萬大軍的,江面上就停著蘭芳社的軍艦。當初靖難的時候,多少名士大宦,周可成一句話便人頭落地,親族子弟流放南洋。天下人皆束手噤口,而海剛峰卻敢犯言直諫,這等膽魄,實在是我等楷模!」
「是呀!」謝文山歎了口氣,細看起來,每看完一樁罪狀,他便不由得擊掌讚歎,看罷後歎道:「這等文章,直可下酒,自當浮一大白!」
「謝兄說的是,來人,快取酒來,讓我與謝兄共謀一醉!」
謝文山讓家僕取酒來,那方同每念一樁罪,謝文山便大聲叫好,滿滿飲了一杯,方同也跟著同飲一杯。就這般將十二條罪狀念完,兩人都已經有了六七分酒意。方同笑道:「謝兄,你我都有報國之志,只是苦無門路,如今海公激濁揚清,大快人心,你我何不投到其門下,有一番作為呢?」
「這個——」聽到方同的建議,謝文山心中一動,旋即想起那些被流放到南洋的朋友們,喝進肚裡的酒都化成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了。他強笑道:「方兄,這件事情干係重大,你我還是先觀望一番再說吧!」
「觀望?為何要觀望?」
「海大人雖然是左都御史,但手中可沒有一兵一卒,張經和魏了翁背後可是有十萬大軍的,形勢一旦有變,那可就是玉石俱焚呀!」
聽謝文山這般說,方同臉色微變:「應該不至於吧?難道那周可成連朝廷,聖上都不放在眼裡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謝文山歎了口氣:「其實再過幾日也就可以見分曉了,依照本朝的慣例,張經是首輔、魏了翁是兵部尚書,都是朝廷重臣,他們被左都御史彈劾,只有閉門不出靜思其過,等待聖上的裁斷。是非黑白,也就是幾天的事情了,咱們幾天還是等得起的吧!」
「嗯,還是謝兄考慮的周到!」方同點了點頭:「那我就再等幾天,等到事情有了結果再說。」
吳府。
「吳伯仁!」張經指著吳伯仁的鼻子罵道:「當初是你讓我把海剛峰的名字列在名單裡的,還說是大王的意思,現在他屁股還沒把左都御史的椅子坐熱,就彈劾我和熊大人十二樁大罪,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大王想讓我和熊公致仕?那何須這麼麻煩,只要大王一句話,我直接告老就是了,相信熊公也不會賴著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