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分歧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徐階聞言默然,半響之後他才歎道:「是呀,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是對是錯還是讓後世史官來評說吧!」
天津衛,南軍大營。
「劉將軍,你還好吧?」莫娜皺著眉頭問道。
「還好,就是昨天晚上乘船巡邏的時候不小心落水了,感染了點風寒!」兩腮緋紅的劉沿水侷促不安地發抖,全身緊緊裹在厚重的毛皮斗篷裡,彷彿即將進入冬眠的熊。他摀住嘴,將一陣劇烈的咳嗽堵在喉嚨裡:「我這些年都在南邊,想不到北邊這麼冷!」
「要是不冷怎麼是北邊呢?」莫娜笑了笑:「外頭的弄點熱葡萄酒來,裡面放點檸檬!」
門口的親兵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他便帶著一個鐵皮壺回來了,給帳篷裡每個人面前的杯子倒滿。除了吳伯仁以外,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大口啜飲。由於海上淡水很容易變臭,所以通常會在飲水裡注入一點酒,有甘蔗燒酒也有葡萄酒來壓制水中的異味。帳篷裡這些軍官們除了吳伯仁都經常在海上漂泊,早已習慣了這種飲料,唯有吳伯仁皺著眉頭喝了口,便吐了出來。
「瞧我這人,忘記了吳相公喝不慣這玩意!」莫娜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道:「怪我,怪我,快給吳相公換茶水來!」
「不必了!我不渴!」吳伯仁擺了擺手,說實話他並不喜歡莫娜說話的口氣,這個女人雖然剛到時表示自己只管戰事,大局還是由自己掌控。但隨著戰事的展開,很快她就把一切都抓在手中,最要緊的是她還有不少事情瞞著自己,比如鐮成公子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出現了,這可是比什麼都要緊的事情。可惜大都督不在這裡,沒有人能夠降的住她,希望京城那邊李真一切順利,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見分曉了。
吳伯仁正想著自己的心事,莫娜喝了口葡萄酒,笑道:「味道還成,這讓我想起了過去在海上的事情。九指,艦隊的情況怎麼樣?」
「一切都好,夫人!」九指放下杯子:「兩天前『暴君』號、『鱒魚』號,還有另外三條雙桅縱帆船摧毀了最近的那處港口,擊沉了六條船,俘獲的有兩倍,把港口的倉庫放火燒燬,至少在明年夏天前,那港口對我們沒有威脅了!」
「很好!毛和那邊有沒有消息?」
「有,他說禮成港那邊封凍了,他已經組織人鑿冰了,但這需要時間,僱傭的援兵至少要三周後才能到!」
「發信鴿給他,讓他日夜加緊,我最多再給他十天時間!」莫娜的語氣愈發強硬:「我這裡正在打仗!」
「是!」
莫娜叫著每一個軍官的名字,言辭剪短而又有力,就好像她那頭短髮。坐在一旁的吳伯仁只覺得越發乏味,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了,從會議一開始她詢問自己的唯一一句話就是喝酒還是喝茶。難道自己不才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嗎?
「大人,京城有緊急消息!」
吳伯仁抬起頭,看到傳令官急匆匆的走進帳篷,雙手呈上一封書信,吳伯仁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卻發現那封信已經被送到了莫娜的手中,他窘迫的收回手,裝出從未伸出去過的樣子,帳篷裡的其他人都偏過頭去,裝出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吳相公!這封信是給你的!」
「啊?」吳伯仁抬起頭,看到莫娜含笑將信遞了過來:「您看,這信封寫的很清楚,是給你的!」
「哦哦!」吳伯仁有些窘迫的接過信,拆開信封,李真熟悉的字跡出現在自己眼前。吳伯仁剛看了兩行,就幾乎要跳起來,他用最強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將整封信看完了。
「吳相公,京城有什麼消息嗎?」
聽到莫娜的問題,吳伯仁竭力讓自己笑的輕鬆些,將信遞了過去:「夫人不必讓毛和他們鑿冰了,大局已定!」
「喔?」莫娜濃密的眉頭挑起,露出了疑惑之色,不過她沒有發問,而是將信看了一遍。看著劇烈顫抖的信紙,吳伯仁的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
「李春芳和黃錦都死了?」
「嗯,黃錦被石頭壓死,李春芳是服牽機毒酒而死的!」吳伯仁笑道:「京城和偽帝都已經在張端手中,詔書也已經發出,徐階伏誅也就是旦夕之事了。」
「哦?吳相公倒是樂觀的很呀!」莫娜笑了起來:「徐階身處十萬大軍之中,你覺得他會老老實實的束手待斃嗎?」
「呵呵呵!」吳伯仁笑的十分得意:「夫人多慮了,說到底徐階不過是一個書生,沒有朝廷的詔命,他根本無法控制十萬大軍,再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還能作什麼?一杯毒酒,三尺白綾總比亂刀分屍的好吧?」
「吳相公倒是看不太起書生呀!」莫娜笑了起來:「不過我倒是不這麼認為,一頭畜生被逼到了死路也會掉頭拚死一搏,何況徐階?他好歹也是大明的首輔大臣,可千萬不能小看了?」
「那夫人覺得應該怎麼辦?」
「下令三軍戒備,同時讓毛和加緊鑿冰,把募集的騎兵運來!有強兵在手,自然什麼都不怕了!」
就算吳伯仁是個傻子,此時也明白莫娜的意圖了。張端殺死黃錦和李春芳,控制中樞之後,北方政權在政治上已經死亡了,就算徐階能夠帶著十萬大軍殺回北京,也不可能恢復政治上的合法性,失去了原本的政治基礎,又失去了通州糧倉的經濟基礎,就算徐階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繼續堅持下去。實際上對於南方來說最好的選擇應該是蹲在現有的堅固陣地裡坐觀成敗,讓時間來達到目的。但這樣一來就等於所有的功勞都將歸於吳伯仁、李真等人,而莫娜此番領軍北上等於寸功未立,無疑這是她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