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圍攻者與被圍攻者2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這麼說敵人一共損失了多少人馬?」織田信長問道。
「不少於一千人、十五頭戰象!」副將簡潔有力答道:「實際上只會更多,大部分敵人的屍體都被沼澤淹沒了,無法統計!而且即使那些活著逃回去的人,短時間內也無法投入戰鬥了!」
「那你覺得斯塔瓦卡人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我不敢確定,不過如果我是斯塔瓦卡的將軍,就一定會換一個方向!」
「為什麼?」
「兩天前晚上就是一次屠殺,斯塔瓦卡人連城牆都沒有摸到,就死了一千人。這樣的戰鬥誰也承受不了,士兵們會害怕,會驚惶,如果短期內再來一次,很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再發生類似的崩潰,那就很麻煩了!」副將指了指遠處的長堤:「如果換一個方向的話,還可以爭取時間把那條長堤加寬一些,為下一次進攻做好準備!」
「嗯!」對於副將的解釋,織田信長頗為滿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名副將,突然問道:「你在講武堂待過?」
副將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旋即笑著點了點頭:「是的,末將確實在講武堂就學過!」
「果然!」織田信長點了點頭,副將的回答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已察覺到講武堂畢業生在蘭芳社的軍事力量中正在佔據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他這次的船上就有兩百名有三年以上服役經驗的講武堂軍官,下了這麼大的一注籌碼,顯然蘭芳社的高層對於這個島嶼極為重視。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織田信長問道。
「本間五郎秀貞,是佐渡人!」副將答道。
「佐渡人?」織田信長立刻明白為何對方能夠如此年輕就做到這個位置了,恐怕此人的長輩是最早一批跟隨周可成的日本人了,他站起身來,問了當天的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是斯塔瓦卡人的將軍,接下來會採用什麼戰術呢?」
「地道!」本間秀貞答道:「如果是我的話,會選擇穴地攻城!」
鐵鍬揮舞,將泥土挖開,露出大地母親的胸膛,隨著洞穴的深入,光線越發暗淡,空氣也變得稀薄。人們在黑暗中留著汗水,屏住呼吸,用力挖掘。工匠們用支柱撐住頂層,用竹管通往地面,好讓空氣流動。但即便如此,地道裡的空氣還是日漸變差,即便是最棒的小伙子,在地道裡工作一會兒便會精疲力竭,不得不加快換班的頻率,地道前進的速度不得不變得緩慢下來。
「我不想聽你的辯解!」羅闍辛哈一世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權杖:「三天,你還有三天時間!」他傲慢的對面前的葡萄牙工程師道:「三天後我的旗幟必須飄揚在科倫坡堡的燈塔上!」
「這不可能!」工程師原本黝黑的面容變得發紫:「土壤比我們預先估計的鬆軟,工人們必須用更多的支柱,否則就會塌下來,把所有人埋在裡面!」
「那是你的事情!」羅闍辛哈一世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你要人手、材料、金錢我都給你了,現在輪到你履行對我的承諾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不能履行對國王承諾的下場吧?」
「這不是不履行承諾的問題!」工程師竭力辯解道:「沒有人知道土壤鬆軟或者堅硬,我已經盡力了!」
「保羅先生!」羅闍辛哈一世站起身來:「是你建議我先填平沼澤,佯裝攻擊南面的城牆來吸引守軍的注意力,爭取時間挖掘通往東面城牆的地道,我照著做了,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為了你的建議死去,光是為了獲得焚燒屍體的燃料就砍伐了整片的森林。現在你告訴我你已經盡力了,那我只能讓你自己去和那些死去的人解釋了!」
工程師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國王的話語裡能夠聞到血的氣息,他絲毫也不懷疑對方實現威脅的決心和能力。幾分鐘後他低下頭,走出帳篷,從背後傳來國王的聲音:「記住,還有三天,還有72個小時!」
保羅加快腳步,彷彿有皮鞭抽打在他的脊背上。他是一個西班牙猶太人,宗教裁判所的恐怖之下,他的大部分同胞不得不選擇流亡。保羅的父親帶著年幼的他逃到了葡萄牙,在這裡他長大並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與當時的絕大部分葡萄牙年輕人一樣,保羅選擇到東方去尋找自己的財富和榮耀。雖然不是貴族,但聰慧的頭腦和良好的教育讓他很快就在東方出人頭地——修建和圍攻城堡、港口、堤壩都離不開工程師的手和頭腦。從西非到東南亞,遍佈著保羅的得意作品。
但保羅的好日子到1564年的夏天就戛然而止了,他得到了一個秘密任務,前往錫蘭為一位土著國王效力,進攻科倫坡堡——另一位葡萄牙工程師的得意之作。這種工作對於保羅來說並不陌生,他從小就被知道猶太人沒有祖國,唯一值得效忠的除了上帝就是黃金。而據他所知,羅闍辛哈一世素來以富有和慷慨而聞名。
事情一開始進行的很順利,保羅在實地勘察了科倫坡城後確定新的守衛者並沒有對城堡的主體結構做改動,他以一個工程師特有的謹慎和細緻花費了兩天時間對整座城堡做了勘察之後,向國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首先佯裝向被沼澤保護的南端城牆發動進攻,以牽制敵人的注意力,同時挖掘一條地道直通東面城牆的某處,在那裡有條通往城外的下水道,在某個夜晚國王的士兵們可以通過那條下水道進入城內,兵不血刃的奪取這座城堡。羅闍辛哈一世用紅寶石和藍寶石獎賞了保羅的計劃,並下令立刻付諸實施。
「該死,三天,七十二小時!」保羅的右手插入內衣,在他的胸口有一個鹿皮口袋,裡面便是那些寶石,但這一次那些漂亮的石子給他帶來的不再是狂喜和滿足,而是一陣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