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慷慨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高先生,由於京城這邊存銀有限,一個月只要在一萬兩以內,立等可取,若是一個月超過一萬兩的,就要提前說一聲,南邊好轉運過來,這個就要耗費時間,多則兩個月,少則半個月!」
「我拿銀子要不要說明理由?」
「不用!我家大人說了,高先生要銀子自然有他的道理,小人知道的多了也沒有什麼好處,還是不知道的好!」
「他就不怕我拿了銀子放到自家荷包裡?」
「我家大人說了,高先生一顆心都在殿下身上,拿了再多的銀子也只會用在正經地方,無需擔心!」
「這廝倒是放得下心!」高拱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倒是明白周可成的意思。身為裕王的老師,高拱可能是全天下最希望裕王能夠成為太子,乃至登基為帝的人了。別人可能會辦事不盡心,拿錢徇私利,高拱卻絕對不會。因為若是裕王登基,他就是當然的當朝帝師加首輔,帝國大權在握,多少銀子掙不到手?若是裕王爭位失敗,他也會跟著倒霉,就算撈了幾萬十幾萬兩銀子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現在就乾脆不當這個裕王老師,隨便當個州郡官,幾年下來只會掙得更多。不過道理是一回事,能夠這麼痛快的掏銀子出來又是一回事了,由此也可見此人膽魄過人之處。
「我家大人還說了,不光是銀子,其他的東西只要是裕王殿下需要的,高先生只管開口!」
「其他的東西?」高拱皺起了眉頭:「什麼東西?」
「兵甲、火藥、士兵、戰船都可以!」
啪!
高拱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森可成,酒肆裡的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目光被吸引了過來,那幾個森可成的隨從走進酒肆,冰冷的目光掃過,客人們趕忙又低下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看到。
「周可成到底是什麼意思?」高拱的問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裕王殿下需要的,他都可以提供,哪怕是上面說的那些!請高先生只管開口!」
「你,你膽子太大了!」高拱又驚又怒:「難道就不知道王法嗎?」
「高先生!小人乃是日本美濃國的武士森右衛門可成,原本就不知什麼大明的王法,只知道效忠主上。再說,若是我等遵守王法,對於裕王殿下又有什麼用處呢?」
對方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高拱大吃了一驚,他這才意識到周可成的這些手下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強自鎮定問道:「你是倭國武士?」
「不錯,不但我是,」森可成指了指身後的隨從:「這些人也都是,他們在大明已經待過一兩年,已經會說貴國的語言。無論您吩咐什麼,他們都會去做,現在您無需擔心了吧?」
此時高拱已經從一開始的驚恐中恢復了過來,開始冷靜的分析利害,很快他就意識到也許這些倭人是一些很有用的工具,畢竟相比起大明人,他們叛變出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說了,再鋒利的刀劍只要握在自己手中,就不會傷到自己。想到這裡,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周先生想的太多了,本朝以孝治天下,裕王殿下忠孝仁厚,要兵甲你們又有何用?你回去稟告你家主上,就說兵者不祥之物,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讓他小心些,莫要傷了自己!」
「是,高先生!」森可成躬了躬身體:「您的話小人一定會轉告主上的!」
「好!」高拱站起身來:「至於銀子的事情嘛——」
森可成揮了揮手,外間的隨從送了筆墨紙硯上來,沉聲道:「還請高先生留下墨寶,以為取錢的憑證!」
高拱接過筆墨,研磨了一會,稍一思忖便揮毫寫了兩行字「支取白米三千石」、「支取黃豆一百斗」落款卻是「經輔」,然後向森可成問道:「白米一石便是白銀一兩,黃豆一斗便是黃金一兩,你看如何?」
「高先生寫的好字!」森可成羨慕的看了看上面的兩行顏體字,笑道:「那就這樣吧!」他又從袖中取出半塊玉珮,遞給高拱:「高先生,這玉珮你拿一半去,取銀子時候就讓人帶著你寫的條子和玉珮一起來,缺一不可,明白嗎?」
「明白!」高拱將玉珮小心的收入袖中,森可成拱了拱手便帶著部下退出酒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家中,高拱立刻就寫了一張「支取白米兩千石」的條子,叫來一個心腹家人,將條子與那半塊玉珮都交給對方,吩咐其去南城耳朵眼胡同的何記南貨鋪子,憑玉珮與條子取貨。約莫到了傍晚時分,那家人便回來了,指著驢車上的兩隻籠箱道:「回稟老爺,鋪子裡收到條子後就把這兩隻箱子讓我帶回來,還派了四個人一同押送,還讓您查看箱口上的封條!」
「嗯!」高拱走到驢車旁,只見上面兩隻籠箱上的封條果然完好無損,他點了點頭:「你把這兩隻箱子搬到我的書房去,再去賬房領賞一兩銀子的賞錢,那四個同來的也每人賞一兩!」
「多謝老爺!」那家人大喜,趕忙向高拱磕了個頭,然後招呼幾人過來將籠箱搬到了書房中,便飛快的跑去賬房領賞了。那家人前腳離開書房,高拱後腳便關好門窗,打開一隻箱籠,只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滿滿一箱長方形的銀錠,他隨手拿起一塊,觸手即涼,貴金屬特有的份量和光滑質地讓高拱的胸中騰的一下燒起了一股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