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家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嗯,高先生你看著辦吧!」裕王滿不在乎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周可成趕忙斂衽下拜,沉聲道:「草民恭送裕王殿下!」
周可成與靜音出了裕王府,靜音便搶上前一把抓住周可成的衣袖,低聲道:「你今天瘋了嗎?竟然敢在高先生和裕王殿下面說那些話,差點被你害死!」
「不是還沒有死嗎?」周可成笑道,腳步卻是不停:「道長請放心,你今日受的驚嚇,在下都會好好補償的!」
聽到「補償」二字,靜音鬼使神差的鬆開手,口中卻依舊硬氣的很:「還是留著你那些金銀吧,有命拿錢沒命花錢。今後你是你,我是我,你我兩不相干!」
周可成微微一笑,卻不說話,腳下卻越走越快。靜音只得加快腳步跟上,口中不住的嘟囔抱怨,周可成只當是沒聽到。兩人穿過一條街道,走進一條小巷,突然衝出六七個人來,將兩人圍在當中,倒把靜音嚇了一跳。
「大人!」森可成向周可成低聲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很好!」周可成一邊脫下外衣,一邊問道:「我從王府出來,背後有人跟蹤嗎?」
「沒有!至少屬下沒有發現!」森可成一手接過周可成的外衣,交給旁邊一個身形與周可成有七八分相似的漢子手中,一手拿出另外一件七八成新的粗布短衫和一頂斗笠交給周可成,周可成飛快的將粗布短衫換上,戴上斗笠,那個與周可成身形相似的漢子也換上了周可成的衣服,這一切靜音都看在眼裡,只覺得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來。
還沒等靜音說出話來,森可成便向一旁的手下下令:「你們幾個送道長和他回白雲觀!」
「是!」隨著一聲整齊的應答,靜音就被幾條漢子圍在了當中,看著他們鼓鼓囊囊的腰包和如鐵般的臉龐,滿腹的抱怨和疑問頓時被壓了下去,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只有連連點頭。
「大人,時間不早了,城門就要關了!」森可成低聲道。
「道長,這些日子叨擾了,我們就此別過了!」周可成向靜音拱了拱手:「他日若有緣再見,周某當置酒向道長謝罪!」
裕王府。
「高先生!」裕王笑道:「方纔那周可成說自己有銀山之後,好像您的態度就變了,我記得平日裡您並不是很在意這些阿堵物的!」
「殿下!」高拱神色坦然:「若在下只是一介書生,的確可以視金錢如糞土,但我既然是殿下的老師,那就不能不在意這阿堵物了!」
「高先生的意思是你方才說的那些都是為了我?」裕王問道。
「不錯,確切的說是為了殿下的登基!」高拱沉聲道:「那個周可成方才有句話倒是沒有說錯!」
「哪句話?」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有些事情他能做,我卻也未必能做!」高拱沉聲道:「其實他還是給我留了幾分顏面,沒有把話說透了。他有那麼多銀子,天底下做不成的事情還真不多了,何況是我高拱!」
「高先生!」聽高拱說到這裡,裕王臉色微變:「平日裡你好像都不是這樣說的!」
「殿下!」高拱的臉上泛出一絲苦澀:「平日裡我講的都是聖人之書,我也不是說聖人之書裡面講的都是謊話,但世間有經有權,經者,常也,權者,變也。經非權則泥,權非經則悖。知經而不知權,不知經者也。知權而不知經,不知權者也。您眼下正是爭奪太子之位的關鍵時候,有些事情不得不依從權變之道,明白嗎?」
裕王臉上有些茫然:「高先生的意思是這個周可成對我成為太子有幫助?」
「嗯!」高拱點了點頭,他突然走到窗邊,探出頭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方才合上窗戶,走到裕王身旁壓低聲音道:「殿下,我問您一個問題,您成為太子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裕王皺起了眉頭:「高先生你是說四弟?」
「不對!」高拱搖了搖頭:「不是景王殿下!」
「那是——?」
「殿下,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只能記在心裡,決不能向外洩露一句。否則不要說我的性命,於您的大位都會有影響!」
「是,是!」裕王也被高拱凝重的語氣感染了,他點了點頭:「高先生請放心,我絕不會讓第三者知道!」
「殿下成為太子最大的障礙不是別人,就是當今聖上!」
「什麼?」裕王大吃一驚,身形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這,這怎麼可能?我當不當太子與父皇又有什麼關係?他為何會成為我成為太子的障礙!」
「殿下你且聽我說!」高拱低聲道:「京城中人都覺得陛下對您與景王一般恩寵,所以才在你們之間猶豫不決,久久不曾冊立您為太子,也不肯讓景王出京就藩。但聖上是何等人,豈會如尋常庸夫俗婦那般愛憐稚子,在劃分家業上做出蠢事來。聖上若是當真如此愛憐兩位大王,平日裡為何少出西苑,面見看望二位大王?至少讓二位大王市場進出西苑,探望慈父吧?」
裕王聽到這裡,心中雖然還有些不情願,還是不得不暗自承認高拱說的不錯。不要說自己,就算是那個比自己小一個月的弟弟也是自小便很少能見到嘉靖,隨著兩人年歲的增長,雖然各種賞賜儀仗並不少,但那不過是照例罷了,發自內心的愛護和看望幾乎沒有。雖然說天家無親情,但像嘉靖這般連見一面都少有的卻是自古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