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對策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是!」朱正育點了點頭,他將那天徐渭與海瑞商量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最後笑道:「海大人對於這件事情十分贊同,便由衙門出了告示憑信,設立了這信用社,一共四萬兩銀子,主要是借給還不起潛在的小民低息貸款暫時周轉之用,用徐相公的話說,就是『借長換短』。海大人說我們蘭芳社這件事情乃是利國利民的善舉,決不能讓我們吃虧,所以還硬是開了這張擔保函,若是有人敢欠了這信用社的錢不還,就讓官府來向他討!」
「原來是這等事!」龔宇聽了笑了起來:「這海大人做的也是空頭人情,在這江南地界上,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賴了我們蘭芳社的銀子不還的!」
「是呀!」
「不過這也是大人的一番好心嘛!」
圓桌旁眾人交口結舌,氣氛也變得活絡起來。森可成向徐渭躬身行禮,為方纔的懷疑道歉,正準備將賬薄交給下一個人。卻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
「徐相公,你這麼做有向大掌櫃請示過嗎?」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眾人向聲音來處看去,說話的卻是全清,只見其臉色凝重。一旁的龔宇笑道:「道長又說笑了,大掌櫃眼下應該是在日本,海路往返少說也要好幾個月,豈不是把事情耽擱了?再說大掌櫃臨別前也說過了,徐相公有專斷之權嘛!」
「那中左所和淡水呢?」全清問道:「至少應該請示一下陳二掌櫃或者陳七老爺吧!」
「道長,你有什麼顧慮的盡可直言!」徐渭笑道:「無需繞彎子!」
「好!」全清深吸了一口氣:「以貧道所見,信用社這件事情牽涉甚多,一不小心會把金山衛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毀於一旦。徐相公若是未經大掌櫃或者陳二掌櫃他們應允就這麼做,那的確是有些孟浪了!」
聽了全清這番話,圓桌旁眾人臉色微變。這幾人心裡都清楚周可成對徐渭十分信任,離開後他又將這裡搞得好不興旺,眾人對他的才具都十分欽佩。全清原來不過是個遊方道士,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指責他行事孟浪,確實是膽大之極。
徐渭卻不著惱,笑道:「我如何行事孟浪,還請道長直言!」
「這些債後面是州縣鄉里的縉紳,他們平時放貸出去,為的就是在荒年時候兼併還不起債小民的田宅妻女。那些還不起債人的田宅妻女就是就是這些猛虎口中的餌食,您這麼做便是虎口奪食,如何不是行事孟浪?」
「呵呵!」徐渭笑了起來:「當初收購生絲的時候何嘗不也是從那些縉紳口中奪食,為何道長當初不出來反對,反而出手相助呢?」
「那如何一樣?商賈之事原本就低賤,非士大夫當為,雖然江南縉紳多有參與從中牟利,但還是要隔了一層。若是鬧大了撕破臉大家都不好看,但購置田宅,耕讀傳家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也怪不到他們頭上。反倒是大人您這麼做,一個放貸取利,壓搾小民的罪名肯定是跑不脫了!」
「道長果然是明見萬里!」徐渭聽到這裡,卻不著惱,反倒大笑起來,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全清:「這是大掌櫃前些日子給我的一封信,你先仔細看看就明白了!」
全清剛看了幾行字,便抬起頭錯愕的看了徐渭一眼,又低頭看了下去,半響之後他放下書信歎道:「原來大掌櫃早有吩咐,卻是貧道多事了,還請徐相公恕罪!」
「道長也是為了大局考慮,何罪之有!」徐渭笑道:「只是徐某的確沒有向大掌櫃請示,卻是沒有欺瞞你!」說到這裡,他看到桌邊眾人都是一臉的疑惑,便將周可成寫給他的信箋交給其他人一一看過,待其都看完了。徐渭方才肅容道:「大掌櫃在信中說了,他已經為倭國幕府西國之探題,又攻略大和一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一兩年時間內倭國之九州、西國、四國等地便會屈膝投降。到了那個時候,大明東南之倭亂便是無根之草、無本之木,覆滅便是指日間的事情。但這樣一來,在朝廷眼裡我等就是眼中刺,肉中釘了,你們都明白了吧?」
圓桌旁眾人紛紛點頭,作為蘭芳社在金山港的高層,他們當然知道眼前流淌的不啻是一條金河,之所以上至胡宗憲、下至地方縉紳坐視他們將其攬入懷中,只不過是因為眼前有更加難以對付的對手——以汪直為首的各路海寇。而這些海寇的貿易口岸、修船、僱傭兵、補給的地方便是在日本列島西南角的的平戶、周防、列馬等地區。假如周可成真的能夠如信中說的那樣將「西國探題」這個空頭銜變為現實,就無異於切斷了這些海寇的血管。他們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投降大明,要麼投降周可成。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意味著蘭芳社與大明這個龐然大物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緩衝物。
「您的意思是社團要和大明開戰?」文俊成臉色慘白的問道。
「未必,但是江南的縉紳肯定會在朝廷中興風作浪,要朝廷討伐社團,以迫使我們讓出利益來!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您的意思是社團要和大明開戰?」文俊成臉色慘白的問道。
「未必,但是江南的縉紳肯定會在朝廷中興風作浪,要朝廷討伐社團,以迫使我們把倒嘴的利益吐出來,這個是毫無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