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戚繼光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如果用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這幅地圖還有許多粗陋甚至錯誤之處,比如日本和大明寧波的距離明顯也太短了,而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這幅地圖上也不存在,不過這用於指導蘭芳社的擴張已經足夠了。他突然站起身來,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標明淡水的地方點了一下,然後沿著琉球群島一路向東北方向移動,點向界、然後是佐渡、北海道、北方四島,然後折回來,穿過對馬海峽後沿著朝鮮半島的西海岸向西北移動,抵達禮成港,然後向西南方向、到金山衛、中左所、最後回到淡水,形成一個閉合的圈。
周可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以說自己幾年來的努力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了。對於古代航海貿易來說,兩點之間的折返貿易其實是十分低效的,因為通常來說雙方的物產往往不是恰好互補的,這樣一來回程往往是空艙而回,這就浪費了一半的艙位。而貿易網絡上的點越多,那麼互補性就越強,進行貿易就越為高效。典型的例子就是歷史上著名的「三角貿易」,歐洲奴隸販子從本國出發裝載鹽、布匹、朗姆酒等,在非洲換成奴隸沿著所謂的〞中央航路〞通過大西洋,在美洲換成糖、煙草和稻米等種植園產品以及金銀和工業原料返航。在歐洲西部、非洲的幾內亞灣附近、美洲西印度群島之間,航線大致構成三角形狀,由於被販運的是黑色人種,故又稱「黑三角貿易」。從地理上看,由於加那利寒流、幾內亞暖流、北赤道暖流、墨西哥暖流、北大西洋暖流所組成的三角形形狀的環流,為「黑三角貿易」提供了極為有利的航運條件,使得奴隸販子在出程、中程、歸程中一直順風順水,奴隸貿易的速度因此加快。所產生的巨額利潤為西方資產階級完成了原始積累,為他們後來登上歷史舞台打下了基礎。
在中國明清史上有一個很出名的概念叫做「資本主義萌芽」,許多歷史學家認為明中葉時起在蘇州、杭州的絲織業廣東佛山的冶鐵、鍛鐵業中,已見不少帶有資本主義性質的手工作坊。到清中葉,繼續出現資本主義萌芽的有:江南一些地區的絲織業,陝西南部的冶鐵、鍛鐵和木材採伐業,雲南的銅礦業山東博山和北京西部的煤礦業四川的井鹽業,山西河東的池鹽業,江西景德鎮和廣東石灣的制瓷業,一些地方的制茶、制煙、蔗糖、搾油等農產品加工業,一些地方的染坊、紙坊和木版印刷業,上海的沙船運輸業等。而也有許多歷史愛好者為此痛心疾首,認為是外來因素打斷了中國資本主義的正常發展云云。
但其實稍一深究就會明白,明清兩代中國經濟中資本主義成分所佔的比例遠比歐美要小得多,換句話說,中國資產階級作為一個群體太弱小了,如果想改變這一切,就必須建立一個統一的龐大市場,周可成不敢奢望在大明內部做到這一點,但在大明外部還是有希望的。
「等北邊這個圈畫圓了,就可以去南邊了!」周可成口中喃喃自語,手指向南畫去,經過升龍城、北大年、最後抵達馬刺甲,他的手指停住了。
「哎,葡萄牙人還真是個麻煩事,如果將其拿下來的話,那又要從哪裡獲得美洲的就金銀呢?要是西班牙人早點抵達菲律賓就好了,或者荷蘭人來也行呀!」周可成沮喪的歎了口氣,蘭芳社的基石有兩塊:航運與統一市場,而後者需要巨額的硬通貨作為流動資本,僅憑日本的金山銀山是遠遠不夠的。
「看來那只有先緩一緩了!」周可成回到靠背椅上坐下,目光在地圖上游動,口中自言自語:「盈不可久,胡宗憲上次調動那麼多戰船軍士,對瀝港的戰事應該不會拖延太久,應該最近就會發動,汪直也得了我的通報,肯定會有防備。這一仗打下來,朝廷應該能贏,但無法全勝,結果就是膿瘡破了,四處感染。胡宗憲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會焦頭爛額,嗯,我應該把張經盡快請回來,對於朝廷內部的判斷,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想到這裡,周可成高聲道:「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一名侍衛出現在門口,答道。
「馬上準備一條快船去津島,接張經張先生來淡水!」
「是!」
浙江,瀝港。
戰鼓敲出戰鬥的節奏,快船衝向前去,船首劈開洶湧的海綿,船槳拍打大海,日月旗迎風飄揚。前面那條敵船正在轉彎,躲閃不及,正好被撞上,力量之猛,讓站在船舷便準備接舷戰的半數士兵都跌倒在地,船槳像牙籤一樣辟辟啪啪折斷,這在戚繼光的耳中猶如美妙的樂章。
他第一個越過兩船之間的縫隙,落到敵艦的甲板上,血紅色的披風在背後飄蕩,親兵們蜂擁而上,海賊們隨之後退。總是這樣,這些卑劣的賊人,戚繼光用盾牌護住自己的左肋,衝進敵陣,他砍斷第一個對手的胳膊,刺穿第二個人的肩膀,第三個對手持槍刺來,卻被其用盾牌擋開,然後用刀柄上的配重球狠狠的砸在臉頰上,將其擊倒在地。不待其起身,戚繼光便用鐵底鞋踩碎了對方的喉結。
此時明軍們已經湧上了敵船,海賊們接二連三的倒下,屍體四仰八叉的躺在甲板上,如果不是到處橫流的鮮血,更像是醉了而非死去。活著的人在人潮面前後退,有的人企圖跪下投降,更多的人躍入海中,拚一拚自己的運氣。只有幾個頑固的傢伙聚集在桅桿旁,肩並肩圍成一圈,已經無需再多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