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相求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嗯!」劉瑜點了點頭,周可成說的也有道理,死人不會開口說話,被俘的活人卻是可以的。再說自己眼下也沒有資格來挑肥揀瘦了。轉瞬之間,他便下了決心,笑道:「周先生說的也是,若是緊拘文法,未免就傷了邊士之心了。胡大人,你讓人寫份文書給我,再把那些倭人俘虜、軍器、首級轉交一下,本官自然會上書朝廷的!」
「多謝大人!」胡可趕忙起身拜謝,他還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到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知道是周可成提醒自己莫要多言,只得閉嘴了。
「應該的,應該的!」劉瑜站起身來:「酒席已經準備好了,二位好生享用,本官還有公務在身,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不敢!」胡、週二人趕忙起身,恭送劉瑜。
「劉大人看來惶恐的很!」胡可看著劉瑜的背影,低聲道。
「廢話,捅出了天大的簍子,換了你估計都要自己抹脖子了!」周可成冷笑了一聲:「你是沒看到前兩天這廝的樣子,要不然肯定會感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
「前兩天?你見過他?」
「嗯!」周可成笑了笑:「不說這個了,既然劉大人都給我們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去好好樂一樂吧!」
正當周可成與劉瑜在誠意伯府盡情享受時,誠意伯府的主人卻在奔走忙碌,劉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辛苦過了,但他清楚自己的爵位、富貴、乃至性命都取決於未來的二十四小時,他必須得找到一個能夠讓天子饒恕自己的理由——顯然僅僅當一個救火隊長是不夠的,所以他必須盡可能的把自己和擒斬賊首這件事情聯繫起來。出於某種偏見,劉瑜不認為周可成與胡可是一個合適的談判對象,而把與周可成同來的項高當成了整個事情的關鍵。
「項先生!」劉瑜竭力讓自己笑的更加自然一點:「上次在舊院的時候,在下行事著實有些不妥,還請老先生海涵!」
「項某不敢當!」項高驚訝的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與幾天前在舊院趾高氣揚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顯然對方有什麼事情有求於自己:「只是劉大人此番登門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老先生,劉某此番前來確實是有一事,只是事關機密,可否先屏退左右?」
「原來如此,大人請稍待!」項高示意旁人退下,又帶上房門,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劉大人,有事請講!」
劉瑜撲通一下便跪在項高面前,死死抱住項高膝蓋,哭訴道:「老先生,劉某闔門數百條性命就全在您手上了!」
「劉大人這是作甚!」項高趕忙伸手抓住劉瑜胳膊,想要將其扶起,劉瑜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您若是不應允,劉某便不起來了!」
項高數十年來打交道的幾乎都是衣冠中人、都是講體面規矩的,即便有事相求也是說話委婉,哪有像劉瑜這般如同潑皮無賴一般,不由得慌了手腳,只得答道:「劉大人你先說是何事吧,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的,定然應允!」
「當真?」
「當真!」
「那好,那就請老先生立下誓言!」
項高也是被劉瑜弄得沒奈何,只得苦笑道:「蒼天在上,只要劉大人所求之事在項某力所能及,定當應允,若有違誓,定遭天譴!」
劉瑜見項高立下了誓言,便從地上爬了起來,笑道:「老先生,我求您的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您一定能做到!」
「那劉大人又何須如此呢?」項高苦笑道。
「事關劉某全家數百口身家性命,沒奈何呀!」劉瑜歎了口氣:「老先生,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城外發生了什麼嗎?」
「不知!」項高搖了搖頭:「老朽只聽說昨夜朝陽門外有幾處火起,卻不知道具體詳情!」
「哎!」劉瑜歎了口氣,露出滿臉愁容來:「老先生,不瞞您說,昨夜城外確實出了大事,一夥倭寇乘著夜色翻越外郭,摸到了孝陵之內,縱火焚掠,鬧了半宿方才平息下來!」
「什麼?」項高嚇得目瞪口呆,半響方才回過神來,指著劉瑜問道:「劉,劉大人,我明明幾天前就提醒你要加強孝陵戒備,怎,怎麼還會出這等事情來?」
面對項高的責問,劉瑜雙膝一彎便又跪下來了,一邊打著自己的耳光,一邊罵道:「我該死,我該死!」項高見對方這幅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歎道:「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呀!」
劉瑜這個時候倒也不敢作偽,打自己這幾個耳光都使足了力氣,轉眼之間兩頰便又紅又腫,像是壽桃,他膝行了兩步,來到項高腳下,哀求道:「老先生,孝陵出事,朝廷必然降罪下來,劉某滿門上下難保,還請老先生施以援手!」
項高見劉瑜這幅樣子,又氣又惱:「劉大人,您身為留都守備,卻讓孝陵被倭寇縱火焚掠,太祖皇帝的陵寢受到驚擾,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老先生,老先生,你聽我說完呀!」
「還有什麼好說的?」項高站起身來:「劉大人,我若是您就會自裁以謝天下,說不定朝廷還會看在令祖上的份上,對府上寬貸一二。」說罷一甩袖子便朝門外走去。
劉瑜見項高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項高的衣袖,項高身上穿的本就是一件舊衣,劉瑜用力又猛,一下子竟然將項高的衣袖扯破了。項高見狀大怒,將扯破的衣袖扯落丟在地上,喝道:「既非一路之人,何必強求?」說罷便徑直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