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離開
絲路大亨 by 克裡斯韋伯
2020-1-19 21:02
「攝津江口那一仗還不夠?」周可成冷笑道:「若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我才懶得管他呢!前些日子我不讓勘兵衛把消息傳過去,一來是援兵和艦隊沒到,事情穩一穩比較好;二來也是想看看這位劍豪將軍的成色如何。」
「哦?」許梓知道周可成手頭上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報管道,倒也並不驚訝:「那這位將軍的成色如何?」
「是個人物!」周可成露出了讚賞的神色:「近畿亂成這個樣子,可是京都山城一國卻還是穩穩的,跳出來的牛鬼蛇神都讓這位劍豪將軍帶著手下砍的稀里嘩啦的,很有幾分他祖上的威風呀!這還不打緊,現在他也估計聽到攝津江口的風聲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三好家在近畿要完了,可他還是沉得住氣不表態,這可就不簡單了!」
「怎麼說?」許梓不解的問道。
「你想想,公方殿下和三好家可是有大仇的,眼看著三好家要垮台了,只要這位公方殿下革除其幕府管領代的官職,向朝廷上書將其貶叱為朝敵,周圍的大名還不衝上來痛打落水狗?這種局面就算三好長慶復生也是死路一條。可是公方到現在為止卻一聲不吭,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所謀甚遠呀!打掉一個三好家,換一個別的大名來還不是老樣子?還不如留著三好家遮風擋雨,自己抓住機會一門心思多吃點領地實惠,等到新上洛的大名來也有實力討價還價。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就能如此冷靜,你說是不是個人物?」
「嗯,不過這應該是他身邊有老成的家臣,十五六歲的少年如何能想這麼多?」
「那也得他聽的進去呀!這位公方殿下在京都可是已經有好幾次親自上陣殺敵了,像他這樣的身份,家臣肯定是勸諫其不要上陣的!他為什麼不聽?還不是想要樹立一個剛勇的形象,多拉攏一些潛在的支持者!懂得從臣下的勸諫中選擇正確的,這難道不是上位者最難得的素質嗎?」
「這倒也是!」許梓點了點頭:「若是這麼說,那京都那邊一時半會還是用不著我們了,那界這邊你有什麼打算?」
「自然是本朝皇帝的九字真言了!高築牆、廣積糧、不稱王啦!」
京都。
號角聲將沉睡的街道喚醒,京都的居民們紛紛走到門口來看個究竟。源平太混在人群裡,一列牛車隆隆作響的駛過街道,都是從盜賊那裡搶來的贓物,他一看就知道。護衛車隊的馬上武者冷冷的看著周圍的居民,弓箭放在馬鞍上,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源平太甚至還在當中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他也記不起來是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認識的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都是和自己一樣失去了俸祿和主家,只能依靠刀劍活下去的男人了。想不到這兩位竟然也在為公方殿下效力,看來這位將軍大人還真是不挑食呀!源平太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第一輛牛車裡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布料,後面的則載滿了各種器皿、武器、盾牌、裝滿了穀物的草袋,以及雞、鴨、豬甚至還有狗。正當源平太在盤算著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俘虜們走進來了。
最前面那人高傲的昂著頭,從舉止和衣著來看,一定是位頭領,也許還是個大人物,他的手腕被綁的緊緊的,腳踝的繩子將他和後面的人連在一起,繩子相互銜接,整個行列只能以一致的步伐搖晃著慢慢挪動,許多人受了傷,但只要誰稍微停下來,馬上的人就會過來抽一鞭子,驅趕他們繼續前行,源平太想數數一共有多少俘虜,但數到五十就放棄了,他粗略估計了一下總數,應該不下百人。他們的衣服沾滿血泥,很難從紋章家徽分辨出他們的身份,不過應該是山城國內的盜賊,或者霸佔將軍家御料地的國人。
那位將軍看來是來真的了!源平太暗忖道,自己那天夜裡被那僧人刺傷了小腹,幸好傷口不深,沒有傷到內臟,在院子裡躺了十幾天才好了一點。但先前搶來的財物早已被隨從偷走,食物也已經吃光,如果不想餓死病死,就必須出來做些什麼。抱著這個念頭的源平太剛出門便撞上了這隊凱旋者。
又一聲號角響起,俘虜們緩慢的停了下來。一名身著華麗大鎧的武士在數十名隨從的簇擁下來到行列的最前面,由於頭盔的遮掩,源平太根本看不清這名武士的容貌。
「我是足利義輝,當今的征夷大將軍!」
正當源平太正在揣測這名神秘武士的身份時,那名武士便高聲喝道,由於頭盔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渾濁不清:「這些都是在道路上搶劫正經商人和農民的盜賊,還有依仗自己的武藝和身份,搶佔寺廟、村社和幕府莊園土地,以及設置關卡搶奪年貢的惡黨。他們違背了幕府的律令,所以身為將軍的我率領側近和馬回眾們討伐他們,將其擊敗和俘虜。現在,他們將被押送到三河條原,全部斬首!」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歡呼聲,對於京都居民來說,無論是攔路搶劫的盜賊還是設置關卡勒索稅款搶劫年貢的惡黨都抬高了物價,傷害了他們的利益,是極其憎惡的對象。新任的將軍竟然親自率領親軍出外征討,自然贏得了他們的愛戴。
足利義輝舉起右手,歡呼聲平息了下來,聽到要被送去三河條原斬首的俘虜們開始掙扎和咒罵,但很快在押送者的槍桿和皮鞭下平息了下來。隨後行列開始向三河條原進發,市民們開始激動的尾隨,去河灘上去看斬首的熱鬧。很快街道就變得空蕩蕩的,源平太看了看四周,旋風刮起,不遠處佛塔的石頭縫隙發出高亢悚然的尖嘯,道旁的槐樹開始落葉,枯葉隨風飄過空蕩蕩的街道,落入荒蕪的院子裡,擦過石頭,發出輕微的聲音。這些聲音彷彿有自己的生命,每一次落腳都會成為幽靈的踏步;每一次遠方的人聲都會成為鬼魂的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