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恩仇 第二節
開膛手傑克的告白 by 中山七里
2020-1-17 18:55
上弦月的月光,朦朦朧朧。
從未在這時間過來,僅一盞街燈的公園分外冷潛,而且恐怖。後邊是森森鬱鬱的樹林,因此甚至叫人感到在那闃暗中潛藏著魑魅魍魎似的。
三田村敬介屏息等待時間到來。距離約定的晚上十點還有三分鐘,目前連個人影也沒有。總覺得開膛手傑克應該是個很準時的人。
這次也應該有四名刑警隱身在公園四處才對。因為他們夠專業,所以才絲毫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吧!
胃開始抽痛起來。雖說週遭已被嚴密警戒著,但到底是和殺害三條人命的殘暴凶手直接面對面,怎麼可能保持冷靜!然而會接下這個充當誘餌的任務,實在是因為被屠殺的那三人和自己是接受同一位捐贈者的器官,敬介強烈感覺到他們就像自己的兄弟姊妹一樣。
無論如何,都要為他們報仇。
也許正因為年輕氣盛才能如此想法天真。敬介並未拒絕警方的協助請求,即使面對父母為難的表情。
早有覺悟了,但時間一刻刻逼近的恐怖還是大過想像。七月中旬,即便此刻,戶外的空氣仍然濡暑難消,然而敬介腋下流的,卻是另一種汗。
還有三十秒。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每前進一秒,心跳就加速一次似地。怦怦的心跳聲彷彿可傳進耳朵裡,連心臟也對摘取其他器官的傑克做出反應是嗎?
還有十秒。
馬上到了!才這麼想的瞬間,來電鈴聲突然響起,差點就把手機抖掉在地了。
顯示對方是《公共電話》。
「喂?」
「是我。」
不會聽錯——傑克!
「不好意思,你指定的地方我不知道。」
「就在幼兒園旁邊啊!」
「我不熟。我根本不知道那個幼兒園在哪。我現在人在車站,可以請你過來這裡嗎?」
東北澤站。這個時間還有很多乘客。在那樣的人潮中,傑克應該不可能行兇。
「好。我這就過去。」
折起手機後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雖然計畫改變了,但四名刑警始終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稍微換個地方應該不礙事吧?
三田村敬介往公園外跑出去。
「三田村敬介移動了!」
「什麼?」接獲葛城的通報,麻生立刻站起來。
「傑克沒來是嗎?」
「好像是傑克打到手機做了指示。敬介正往車站去,我們四人跟在後面。」
搞什麼!……麻生咬著指甲。
再沒比逮捕之前發生意外更危險的了!如果球在犯人手上,更是凶險!
難道是我們的行跡敗露?
不!從車站到公園之間埋伏的人數,是不可能被察覺的最低人數了,而且是配置在從馬路上看到也絕不會引人側目的地點。就算再怎麼細心的犯人,外行人是不可能看出來的。
換句話說,不是接近見面地點後才做出變更,更高的可能性是一切都在計畫中!
那麼的話——那不就是傑克的陷阱嗎?
如果真是傑克的陷阱,我們這邊也不得不拉起防護線了。
麻生呼叫跟蹤千春的高千穗。
「你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
「傑克那邊起了變化。只留下最少的人,快到現場去!」
「瞭解!」
接著聯絡跟蹤鬼子母涼子的搜查員。反正要火速將兵力移向東北澤才對。
但——來得及嗎?
三田村敬介從公園跑到大馬路,然後朝車站奔去。和回家的人潮剛好逆向而行,但顧不了那麼多了。刑警他們應該有跟來吧?偶而匆匆回頭掃一下想確定他們的身影,但都沒人跟蹤自己。潛伏在隱蔽處的確不容易被發現,但就連移動時都能不被察覺,可就太厲害了。
唉呀,他們一定有跟上來的吧?
會不會中途跟丟了呢?
不會啦,我一直沿著大馬路一直線地跑,不可能跟丟的!
而且——就算萬一被他們跟丟了,和傑克約見面的地方也是人潮聚集的車站。
站前的商家多半拉下了百葉窗,但馬路上人來人往。不一會,便看到飄浮在夜景中的車站華燈。輝煌璀璨的光明令人安心不少。
沒問題的!只要站在燈光下便安全無虞。
不久便到了車站的臨時出入口。附近並沒有正在等待的人影。
這是一座臨時車站,周邊有連續性的鐵路立體交叉化及雙複線鐵道工程,北口是臨時出入口,由於出口狹窄,經過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
三田村敬介緊盯著那些人潮。
當然,傑克身上不會別著傑克的名牌,可正在下樓的乘客,個個看起來都很普通。
到底誰是傑克呢?要是認出我來,舉個手示意一下也行啊!
注視著下車人潮好一會,直到人潮中斷。
會在車站裡面等嗎?三田村敬介轉身向後,仍然見不到刑警人影。
還要再等等看嗎?——這麼一想時,來電鈴又響了。
這次顯示為《未知》。
「喂!」
「是我。」
傑克。那聲音不會錯的。這次是用手機聯絡。
「到車站了吧!」
「到了。」
「那麼到驗票口來,不要掛電話。」
一時猶豫起來了,可驗票口的話,人潮比臨時出入口還多,敬介覺得那裡更安全。於是敬介上樓梯往驗票口走去。
「敬介往車站的驗票口去了。」
不妙了!麻生繼續咬著指甲。
東北澤站正在改建中,驗票口周邊並沒有夠多的死角供搜查員藏身。為逮捕傑克並保護敬介,最少一定要有四個人,這些人該配置在哪兒呢?如果無法配置四個人的話,就在要離開驗票口的地方安排後援。
「手機一直放在耳邊,像是邊聽指示邊走的樣子。」
傑克會從北口出現或者從南口出現呢?還是會埋伏在驗票口前呢?
不,也有可能是從遠處誘導敬介。
該死!到底傑克在哪?
「麻生班長,我們要繼續追嗎?」
「先遣隊派兩人,其餘兩人保持距離但要盯住目標。我馬上派後援包圍車站四周。」
「瞭解。」
眼下這種狀況,改採守勢也是可以的。麻生自我說服。有什麼萬一的話,也已經讓敬介帶著緊急求救裝置了;問題在於,他是被傑克牽著鼻子走。
陷阱動了,該怎麼辦?陷阱動了,就威脅到設陷阱的一方。
顯然傑克是把三田村敬介當成馬這只棋子,不然,無法說明他企圖誘導敬介的理由。更不用說,傑克擺明就是針對我們搜查陣營。
傑克的目標究竟是什麼?會是單純的攪亂作戰嗎?還是另有其他目標嗎?
麻生反覆思索過去破案的資料,將全副思考能力都投注在傑克的行動分析上,但仍無法得出結論。這是當然的,傑克和以往任何罪犯的類型都不同,甚且更加心狠手辣。他不是個可以憑過去一般數據來推測行動模式的人。坦白說,自己搞不定他。
混賬!這種時候犬養總是不在。
那男的最喜歡案發現場了,他的逮捕率居眾人之冠,麻生向來也把他視為得力助手而加以重用。他的洞察力與執拗是適合擔任指揮官的。憑他的記憶力與清晰靈活的腦筋,當足以順利通過晉陞考試,然而他本人並無意願。作為負責訓練部屬的中階主管,即使勉強他,也應該讓他晉陞來強化組織的戰鬥力才對,可他憑著逮捕率最高這個本事,對於晉陞也就這麼敷衍過來了。這筆賬說不定這次就要把它結一結了吧!
目前,麻生必須自己單獨下判斷。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到驗票口,剛好是電車抵達乘客魚貫湧出的高峰。三田村敬介反覆張望驗票口裡面和驗票口外的自己這邊,都沒有人注意著自己。
傑克在哪?敬介瞪大眼睛逡巡,手機又響了。
「是我。」
「你在哪?我已經到驗票口了喔!」
「月台上正停著往新宿的電車吧!」
「嗯。」
「搭那班車!」
「啊?」
「我會再給你新的指示,反正你先搭上車!還有!你身上恐怕有和警察聯絡的裝置吧!把它丟到月台去!」
他知道了?
「可,可是……」
三田村敬介不禁向後轉身,還是沒看到葛城他們搜查員的影子。
馬上竄起一股不安。現在搭上電車的話,自己就會落單,也就得不到警察的保護了。
「不要嗎?」
「……不要。」
「有時候你妹妹還滿可愛的!」
「什麼?」瞠目結舌!
「叫日菜子是嗎?」
「你、你把日菜子怎麼了?」
「你以為我是懶惰而遲到嗎?在你到達最初約定的地點之前,你以為我會閒閒沒事幹嗎?唉呀呀!別想掛斷電話!要是電話斷了,你妹妹會怎樣我可保證不了!」
三田村敬介出門時,是在約見面的十五分鐘前。
十五分鐘。就這時間有可能綁架日菜子嗎?刑警們的視線應該都盯著我才對,說不定就疏於警戒家裡那邊了。
「三田村先生,可沒時間給你慢慢考慮喔!我希望你搭這班電車,要是沒搭上,當然就得承擔後果!」
三田村敬介被要挾了!而且,比自己還重要的妹妹被扣作人質!
電話這端的敬介內心湧起幽暗的情緒,可,更多的是對妹妹日菜子的擔心。
要先丟掉葛城交給他的緊急求救裝置。
不自覺地掏出錢包。錢包中有PASMO的定期券。
衝!三田村敬介用錢包刷地在驗票口上感應一下,隨即衝向電車。
門要關上了!
「等一等!」
三田村敬介任喊聲飄散在空氣中,電車門仍無情地正在關上。敬介千鈞一髮地伸手進去,用力撐開門。
沒想到急中生智的這招還挺管用,門硬是一寸一寸開了。敬介把身體強塞進門縫裡,抽出右腳的那一瞬間,門就完全關上了。
「上車了嗎?」電話那頭仍是一派冷靜的聲音。
「總算上了!」
「好。手機應該還能收到訊號一陣子,就這樣不要掛斷。」
「我要怎麼做?」
「就把手機放在耳邊,不必講什麼話。在電車裡講手機,會打擾到其他乘客不是嗎?」
「敬介跟丟了!」
「搞什麼?!」麻生對著電話那頭的葛城發飆。
「他跳上了正要關上門的電車,是往新宿的普通車,恐怕是傑克給的指示吧?」
「有誰跟他同車?」
「抱歉!一切來得太突然,所以……」
「叫你們暗地跟蹤不就要考慮到突發狀況嗎!」
忍不住責罵起來。而且敬介的手機沒有GPS功能,無法立即追蹤上。不過真要追究責任,是自己沒考慮到在車站範圍內移動的敬介也有可能上電車的。
「總之,開車追到下一站!除了要搭上同一班車,也要在下車乘客中找人。對了,留一個人回去三田村家!」
用電話下達了命令,但其實自己也知道困難重重。從東北澤站到下一站代代木上原站,電車時間是二分鐘。就算立即開車去追,也不可能追上。比較合理的方式是,代代木上原站之後的每一站都派搜查員去埋伏。
麻生當場和世田谷署及新宿署聯絡,請求支持到代代木八幡站與參宮橋站,然後是南新宿站與新宿站。這麼一來,袋子的一邊已經封上了,剩下的問題就看另一邊要怎麼封口了。
傑克打算把三田村敬介誘導到哪裡呢?——這個判斷將大大左右接下來的佈局。是乘客眾多的新宿站周邊?還是其他地方?不但所需的搜査員人數不同,搜查範圍也完全不一樣。
目的又是什麼呢?——立即閃進腦中的是想把敬介隔離出搜査網外再行殺害。從這幾分鐘的情勢演變看來,傑克的確已經看穿警方的圈套,企圖從搜查員手中攫走敬介,然後引他到無人的地方再露出獠牙。
當然,也不能排除佯攻作戰的可能性,因此才要派一個人回去三田村家。被鎖定的敬介,不可能毫無理由就聽從傑克的指示;一定是除了敬介以外,還有誰也遭到傑克的脅迫。
那麼,這次傑克就犯下一個錯誤了!
為了追蹤移動的敬介,自己也必須跟著移動。這也是聯絡敬介的方式從公共電話改成手機的原因。傑克打來第一通電話後,警方就交代敬介之後的所有電話內容都要錄音。因此,現在敬介的手機裡一定有一大堆傑克的通話紀錄。
目前為止的這三起殺人事件,傑克從未暴露自己的行蹤。聲紋、發信場所、外部環境音。敬介的手機對鑑識課來說,是僅有的寶庫。如果可以,真想立即拿到他的手機。萬一逮捕傑克的行動失敗了,至少有敬介的手機就能繼續追擊。
等著吧!傑克!逮捕你的網子正在一步步收網了!
「現在到哪?」
「馬上到代代木上原了。」
「好,到站就下車。」
在電車內講電話時,被一位頭髮花白的上班族盯著看。如果告訴他正在通話的是人人議論紛紛的開膛手傑克本尊,不知這位老伯伯會做何表情?
傑克的語氣始終維持相當的冷靜。自己的一舉一動宛如被監視器全程監視著那般,不自在的感覺籠罩全身。
三田村敬介在代代木上原站下車。
「下車了。」
「過南口前的斑馬線,在井頭通左轉。」
三田村敬介抱著緊急求救的心情環顧四周,仍然看不到任何像是警察的身影。
「在第二個紅綠燈左轉。」
傑克繼續下指令。冷徹的語調中總覺得有那麼點憐憫的感覺,大概是對待宰獵物的一絲同情吧?
「喂,你沒回答!」
「我害怕啊!」
「怕什麼?」
「你是傑克吧?你打算引誘我,然後把我的器官拔走,就跟那三個人一樣!」
「是你自己說想聽我說話的,我只是遵守約定而已喔!但你保證過不會自行破壞約定的!」
「我去的話,你會放了日菜子對吧?」
「你妹妹我連一根手指都沒碰,我可以發誓!」
殺害三條人命的殘暴犯,他的誓言能天真地相信嗎?
一邊對話,敬介一邊猜測對方是中年以上的男子。若傑克是一個人作案的話,自己也可能有勝算。據葛城刑警說,傑克的犯罪手法是以繩索之類的物品勒絞對方的頸部,在解剖時才使用刀器。攜帶繩索的中年男子。
若格鬥時用上繩索,結果如何就難說了。
然而,這麼想並無法徹底抹淨恐懼。雖是盛夏的夜晚,仍從腳底竄上涼意,儘管不冷,皮膚表面卻繃得緊緊,呼吸窘迫。
心臟也是從剛剛就一路撞個不停。
「你說害怕是嗎?那麼心臟怦怦跳了吧?」
才想到簡直可以聽到心跳聲,敬介嚇了一大跳。
「那真是值得高興啊!這表示那顆移植的心臟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你的了!」
反射性地壓住胸口。
果然傑克的目標是這顆心臟。
「拿別人的器官活命,這種感覺如何?」
「什麼?」
「讓你的大腦、讓你的四肢活動的心臟,曾經是別人的。換句話說,你是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對這個鐵錚錚的事實,你難道沒什麼想法嗎?」
「我覺得很感恩!」
就算對方是殘暴的凶手,也沒必要對他隱瞞,於是敬介有話就說。
「我很感恩捐贈心臟給我的人,讓一度放棄生存意志的我又重新燃起鬥志。」
三田村敬介把手貼住心臟說。這話是向這顆心臟以及心臟的前主人說的。
「我不是一個人活命,這點我很清楚,所以要連給我心臟的人……也就是要努力活出兩個人的生命!」
對方是個完全陌生的人,而且是個罪犯。在這節骨眼上,沒必要虛偽矯情,因此對父母對醫生都說不出口的話,反而能坦蕩蕩地吐露出來。
「喘不過氣來時,就能感覺到那人的呼吸節奏,心跳加速時,也能感覺到那人的興奮。我的快樂就是那人的快樂。那人害怕的事,我也怕。我們是兩人合體。」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然後,聽到的是略為嘆氣的聲音。
「移植推進派的朋友們聽到的話,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啊!年輕真好!總是直接看到事情的光明面。可是,越是光明,陰影就越深。可悲啊!你看不到我這邊!被提供器官的美名所扼殺掉的聲音,充滿著多麼不堪的悲嘆和詛咒,這你想像不到吧?因為突發事故而痛失家人的人,又要再一次承受家人被殺的痛苦,這個憤怒你想過嗎?」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好疲憊,像是承受不住壓力和無理。
「告訴你吧!一例的成功,是犠牲了九個不幸的例子所造就出來的。移植手術也是一樣!」
三田村敬介就要走到指示地點了。
「……現在,我在第二個紅綠燈左轉了。」
「好。順著路一直走下去應該會看到一家托兒所。沿著托兒所前面那條路往東走,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的角落有塊小空地。」
馬路上依然人來人往,但一進入岔路,人潮就突然斷了。這裡的風景和一開始對方所指示的那個地點相仿,可因為人生地不熟,敬介內心的不安絲毫未減。
馬上就看到那塊空地了。光線從一般民家和大樓的窗戶傾洩下來,但只有那地方像突然裂開的大洞般黑壓壓的。從前可能有建築物,但現在完全是一塊未整理的空地。
日菜子在哪兒?傑克?
「到了。」
「沒必要講電話了。」突然,一個真實的人聲從暗處傳來。
「我在這裡。」慢吞吞地,出現一個人影。
「辛苦了。」一個男人悠哉悠哉走過來。
「日菜子在哪?」
「說過了吧!我不打算動你妹妹一根手指頭。」
三田村敬介恍然大悟。
「……你騙我!」
「很抱歉啊!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抓到你妹妹之類的話,我要找的人是你!」
男人的右手有個東西閃著光。
是刀。難道他一開始就要用刀子了?
即便充當誘餌,也絕不會讓一般人攜帶武器——葛城說得斬釘截鐵,正因為如此,身上連一把美工刀也沒帶,現在真後悔死了。
「心跳恢復正常了嗎?還是反而跳得更快呢?」
是在呼應另一個主人嗎?心悸得簡直要爆裂開來了。
男人步步逼近。發光的刀刃寸寸迎面過來。
「你說那顆心臟是兩個人共有的是嗎?你說兩人合體是嗎?捐那顆心臟的人已經死了!醫學上的死就是絕對的死!如果說兩人合體,那麼你也該死才對!」
三田村敬介想逃,兩隻腳卻像被緊緊捆綁住般動彈不得。
「既然答應了就告訴你吧!那顆心臟的主人叫做鬼子母志郎,是一名體操選手,是個身體非常結實健壯的人!」
體操選手的心臟!
怪不得這麼強壯,不論反覆做幾次長音練習都不會喘不上氣來。
「但命運之神是殘酷的,留下那麼健壯的身體卻殺了他的大腦,而留下來的身體也不過是具軀殼罷了。」
男人近逼到三田村敬介眼前,已經看得見整個人了,也看得見表情。
「我個人對你並沒有恨意,恨的是那顆心臟。」
持刀刃的右手對準敬介的胸膛。
「把那顆心臟還來!」
住手!叫不出聲!
左手欺近,就要將敬介的心臟一把攫去。
住手!再怎麼懇求,男人的手未半點遲疑。
破膽!寒心!!
右手高高劈將下來。
死定啦!三田村敬介反射性地緊閉雙眼。
此時——。
「別動!」突然橫過來一幢高大的黑影。
手持刀刃的男人遭到高大黑影的攻擊而不堪倒地。不只一幢黑影,另一幢黑影繞到背後將男人的雙臂反剪住。
「別再抵抗了!」
「你……啊,犬養隼人?」
漸漸習慣黑暗後,總算看清制伏男人的那兩人是刑警。
「居然被你們趕上!我以為我成功突破你們的破綻了!」
「我們也拼得要死啊!你要敬介上電車後,我們就當機立斷衝向代代木上原。在井頭通路上跑的時候發現你,算是僥倖吧!」
年輕的那名刑警扭下男人右手的刀刃,對著街燈一照,是一把手術刀。
「僥倖?就我來說,就是太粗心了啊!」
「原來你就是開膛手傑克……很遺憾,真境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