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指揮的藝術

「傳令：刀盾兵向前推進，弓箭手跟上！機巧營迅速拆裝馬鈞神弩，全軍往前！壓住敵人，不讓他有緩力之氣！」荀彧話音剛落，劉漢軍中指揮位的趙雲便作出了應對。

曹軍退了三百步，而劉漢軍卻只前進了兩百五十餘步，便停下落陣。

因為劉漢軍的弓箭比曹軍射得要遠一些，兩軍保持三百餘步的距離，在仰射的情況下，劉漢軍的箭矢基本上都能射到曹軍陣中。而曹軍的弓箭卻射不到這麼遠。

這便形成了一個單方面的壓制。

給神機營爭取到一段有效的拆裝馬鈞神弩的時機。

這也許是馬鈞神弩與曹軍弩車相比唯一的「缺陷」了吧？因為要保證射速與射程，所以必須要固定其底座。這也造成了馬鈞神弩不便於移動的硬傷了。

趙雲口中的「拆裝」就是要將之前固定好的馬鈞神弩拆起來，向前移動到合適的位置再進行組裝。

當然，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麻煩。因為神機營的工程師們在拆除固定後，會同時給弩機裝上四個輪子。然後一匹弩馬便可帶著它輕鬆前行了。

短時間沒有強弩的進攻，曹仁已經能輕鬆應對劉漢軍的弓箭攻擊了。

為了不完全被動地處於防禦狀態，他甚至還組織士兵前行了八十步，與劉漢軍形成對射。

看到壓上的曹軍，趙雲的嘴角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雙方對射不過一刻的時間，神機營便完成了馬鈞神弩的重新組裝與裝填弩箭。

「將軍，神機營完成神弩組裝，請求射擊！」

「刀盾兵變陣，為弩機留出攻擊空間！」

「喏！」

「陣成，無差別射擊！」

……

傳令兵不用來回奔波，令旗兵會通過旗語傳遞所有命令。

「嗚……」

這種沉悶的聲音剛剛響起，曹仁心中突然咯登一下。這聲音經過剛才的交鋒，太熟悉了。是那該死的連射強弩！

「要遭！」曹仁心想。

「快！大軍後撤，保持陣型……」

可惜，晚了！

命令還來不及下達，那該死的強弩已經扎進了曹軍的陣營。

「光！」

「彭！」

「啊……」

弩箭與盾牌的碰撞聲，井闌崩塌的聲音和被貫穿了身體臨死前的慘叫聲，交雜著衝刺於耳。

「呀……」曹仁似乎不那麼淡定，那麼從容了。

三百支弩箭剛剛射入曹軍陣營，另外三百支又接踵而至……

一直會持續十輪！

如果讓它們全部射進來，那會造成多大的損傷？

「左右各將聽令，爾等各領親衛，速速上前挑拔劉軍弩箭，掩護大軍後撤！」

「將軍，不可……」

「將軍，三思啊！」

……

開完笑，那東西太強了，誰願意上前送死啊？

「爾等平日裡不是自詡天下無敵嗎？怎麼？大敵當前，關鍵時刻，不敢上了？」曹仁見眾將不領命，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燒。

「錚！」曹仁拔出腰中長劍：「曹家兒郎們，來呀，隨吾前去抵擋敵兵，為大軍後撤贏得時機！」

「吼！吼！吼！」

曹仁身後三千子弟兵熱血沸騰！

「將軍豈可親自犯險？末將願往！」

終於有人願意出來響應了，曹仁回頭一看，原來是王雙。

「將軍！叔父！請三思啊！我軍並未大亂，而精銳前出，同樣會受到不可估量的創傷，將校對強弩，損失更大於士卒的犧牲啊！」又一將領策馬攔到了曹仁的馬前。

原來是一名年輕的將領。

夏侯霸！夏侯淵之次子！

「仲權，你且在此候著，待某與王將軍接應回大軍再說！」曹仁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這種官二代，平日裡趾高氣揚的，真到了戰場，卻少了些血性。

雖然夏侯霸已經曹操宗親裡最優秀的官二代了，但在老一輩宗親將領眼中，他卻依然是個孩子。

「我的叔父啊！現在敵人只是遠程攻擊，若將校前去有所損傷，如何面對敵人的衝鋒？丞相在城頭看著呢！請三思啊！」夏侯霸卻依然不卑不亢地攔著曹仁，據理力爭。

這也虧得是曹仁，他知道曹仁是被劉漢軍的強弩給逼得急了火，但他畢竟是以冷靜而聞名的智將，冷靜下來就知道他的勸說是對的了。要換成他那火爆的伯父夏侯惇，他才不敢去爭呢！

誰心裡好受呢？

都還沒揮出一刀一槍呢，兩輪遠程交鋒就搭上了近萬人的損失，擱誰誰不急？

就這一爭一論的時間，劉漢軍的強弩已射過五輪，第六輪眼看就要到了。現在上去也與事無補了，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

若是再損失幾個精英將校，就得不償失了。

「罷了，罷了！立刻下令，前軍保持陣型，待敵強弩十波射罷，迅速後撤，擺脫其射程。」冷靜下來的曹仁很快便看清了戰場的形勢，作出最有利的判斷。

可是，城頭上的夏侯惇卻忍不住了：「這個曹子孝，真是慫包！他在怕什麼？衝上去幹他娘的呀！」

曹操用不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元讓何出此言？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數萬弓箭在陣前陳列，此刻前衝，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子孝所斷，已是最佳選擇。」

「難道就這樣被那劉子瑋壓著打嗎？這也太窩囊了吧？」夏侯惇的字典裡只有奮勇向前，見不得自家軍隊受窩囊氣。

「以子孝所處的位置，自然捕捉不到更好的戰機。」曹操道。

「臣請出戰，讓某去會一會這器張的劉子瑋！」夏侯惇依然不甘。

「呃……」曹操似乎想到了什麼，向東南方向望去：「也好……」

「謝主公，末將去也！」夏侯惇以為曹操同意了自己出戰，急烘烘地準備下城樓。

「哎，等等！」曹操知道夏侯惇會錯了意。

「主公還有何吩咐？」夏侯惇停住腳步。

「元讓你看？」曹操指著東南方向的山丘道：「東南有丘，阻隔敵軍視野。汝速出東門，領騎兵五千，繞丘而行，突襲敵陣。最好能將敵軍之弩陣破壞。」

「哦！」夏侯惇這才反應過來，曹操口中的「也好」並不是讓他正面出擊，而是更好地捕捉到了戰機，令他出奇而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