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退守彈汗山(一)

彈汗山即大青山，位於河北省尚義縣和內蒙古興和縣交界處，遠眺色青，故名。大青山屬陰山餘脈，山勢蜿蜒飛絕，為壩上地區所少見。山陰有鴛鴦河，由東向西，歸入洋河。

劉琦沒有讓大軍進入大山太深的地方，既然要作為牽制，那你首先得讓人發現你的存在才行。選了鴛鴦河上游處一座地勢比較險峻的山頭安營紮寨，山中有清泉，有水有肉，生存不是問題，才能與敵相持。可他太低估了萬餘人一天的飲水需求。

登高望遠，蒼茫的高原草場，一望無際，遠處還有在王庭之戰中驚散的羊群，無人看管，自由自在地在天地之間流動，就像天邊飄過的朵朵白雲。

將士們正忙著採集擂石滾木，在甘寧的指揮下佈置防禦。劉琦安排了兩千人到山腳下挖陷馬坑，不能讓鮮卑人一鼓作氣衝到半山腰。

還不等準備工作做好，軻比能大軍的先頭部隊就已經抵達王庭。

原來軻比能收到王庭被襲的消息，心裡大亂，正面抗不住關羽大軍進攻不說，并州方向又源源不斷地有增援到來，而自己的大後方又被人襲擊，抽不來援軍不說，還得擔心自己的老窩。說實話自己有些後悔與劉琦為敵了，是自己太自我膨脹了。連續戰勝了和連、步度根等大集團，各路小部落紛紛來投，南又與劉虞交好，被劉虞上書表為鮮卑大人。連公孫瓚擊殺了劉虞後都不敢攻擊被他佔據的代郡，萬萬沒想到劉琦會出兵北上與自己為敵。本以為劉琦能抽調五萬兵馬已經是極限了，劉琦這幾年年年征戰，又是平白波又是討匈奴，地盤那麼大，人口又不多，還要防備各郡，調集了五萬大軍應該是極限了。所以他採取了退讓的方式拖散關羽大軍，在洋河對峙時關羽大軍只有四萬，而自己足足十萬，還有俘虜的百姓隨時可以充著炮灰。誰知道打著打著關羽大軍變成了八萬，而自己也只剩下八萬人馬了。王庭的消息表示身後還有一萬餘并州精兵，實在不應該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自己的家底都沒了，自己不強大，那些依附的中小部落將會脫離，那將會讓自己實力越來越弱。本來正在向自己靠攏的東部鮮卑各部落說不好不但不會投靠自己，反而會在自己背後捅一刀，還有一直仇視自己的步度根，估計正在等著自己戰敗吧。可是這南邊確實也不能再退了啊，馬城背後就是長城，越過長城到彈汗山不到一天的路程，以劉琦對外族的仇視來看，他若得了馬城，不可能會放著鮮卑王庭離自己這麼近的。

不得已，軻比能留下五萬五千人固守馬城，由瑣奴、扶羅韓、魁頭等人統兵，魁頭、扶羅韓本是和連手下，檀石槐的嫡系後裔部落首領。可和連實在太軟弱，撐不起檀石槐死後的鮮卑大旗，軻比能集團崛起後，首先拿和連集團開戰，斬殺了和連。和連的兒子騫曼帶著部落遠遁漠北。魁頭、扶羅韓不願逃亡便依附了軻比能集團。軻比能派親信郁築建領兵五千先行，然後親率幾個中小部落首領兵兩萬緊急回援王庭。

郁築建看到被大火吞沒的王庭，仰天長嘯，這可是鮮卑王庭啊！鮮卑全族的信仰所在啊！最關鍵還有軻比能親自許配給自己還沒成婚的軻比能的親閨女，長公主軻瑪依。人呢？是逃走了還是被漢人所殺？郁築建雙眼充血，瘋狂地在屍體中尋找……

「頭領！郁築建頭領！你冷靜一點，將士們在族人的屍體中沒有找到闕氏和公主，她們應該還活著，當下最重要的是要派人四處查尋他們的下落，派人通知大王，還要找出這一股漢人部隊，剿滅他們為族人報仇！」一名隨行的小部落頭領一把拉住瘋狂中的郁築建。

「啊……」長嘯過後，郁築建冷靜下來。

「報！東面山腳下發現有少量漢軍正在往山上撤退。」探馬來報。這是劉琦聽到鮮卑援兵歸來馬上通知挖陷馬坑的將士往山上撤呢。

「來人，通知勇士們全體上馬，隨我衝上山去，殺了那些焚我家園的天殺的漢人！」

「頭領不可啊，通報說漢軍有萬餘人馬，他們又在我軍回來時上了山，我軍就五千人馬，如何敵得過？」小頭領再次勸到。

「索馬余！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你就不為你的妻兒擔憂嗎？你不敢去，我去！若不是看在大王的面子上，我先宰了你！來人，把索馬余給我架開！」郁築建正在氣頭上呢，哪裡想得了那麼多。

「諾！」

「頭領！真的不可啊……」

郁築建沒有理會索馬余的建議，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他正在蒙蔽著五千鮮卑將士的雙眼：

「勇士們！漢人燒燬我們的家園，殺害我的家人，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殺！」

「殺！」

「殺！」

……

吼聲震天，直衝雲霄！

「那好，我告訴你們，漢人的軍隊就在東面的山上，我們應該怎麼做？」

「衝上去，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

好吧，他成功地引燃了仇恨的怒火。

五千騎士瘋狂地衝向彈汗山！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山腰上正在撤退的漢軍。仇恨讓他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只管往前衝，完全沒感覺到前方的重重危機。

「卡嚓！」

「嘶……」

「啊……」

清晰的骨折聲，駿馬腿折了後悲痛的嘶鳴聲，被甩出馬背的勇士們慘痛的叫聲，此起彼伏……

這還沒到山腳下呢，可惡的漢人，也不知用了什麼奸計，衝在前面的三百多匹駿馬齊齊倒地，將士被甩飛，也不知是死是活。跟在後面的部隊又紛紛被倒在地上的馬匹所阻，將許多勇士再次甩向前方。

「吁……」

「嘶……」

後面的大部隊不得不停止衝擊。

「頭領，先讓勇士們停下來紮營吧！守住這山口等大王大軍吧！此山就一條路，我們上不去，他們也下不來，山中缺少食物飲水，想來也掙扎不了多久。」索馬余再一次衝上來阻止衝動的郁築建。

「呀！啊……」郁築建再次向天長吼。經過一次衝鋒的失敗，也冷靜了許多。本身他就是一個新一代優秀的鮮卑勇士，不然軻比能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失去心愛的人，所以亂了分寸。冷靜下來，自然就能聽得進去了。果斷下令停止進攻，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