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帝王的抉擇

郭少怡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卻顧不上他，來到棺材前，小倩和林三生也跟上去，三人滿懷緊張和期待望著建文帝。

葉少陽趁機把芮冷玉拉到身邊，低聲說道：「一切聽我指揮，我要打就打，我要你跑就跑，別管我，我答應你不會死！」

芮冷玉點點頭。

建文帝眼皮顫動，幾秒鐘後，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慢慢聚焦，轉動了一會，落在郭少怡臉上。

郭少怡生怕有變，不敢做聲。

建文帝凝視他好一會，逕直坐了起來，衝她淡淡一笑：「梓童，辛苦你了。」

聲音悅耳，帶著一種威嚴的磁性。

「建文帝……」芮冷玉看著坐起來的朱允文，喃喃說道，「幾百年前的帝王復活，感覺像做夢一樣。」

「再復活，也只是一具鬼屍。」葉少陽道。

郭少怡用袖子顏面，啜泣起來。

建文帝轉頭看了看林三生和小倩，道：「也辛苦你們。」

二人立刻跪伏在地上，不敢仰視。

建文帝端坐在棺材中，雙手一上一下，形成一個奇怪的手型，穩坐不動。

葉少陽頓時感到周圍的鬼氣在不斷流動，朝建文帝身上匯聚過去。

積累了不知道幾百年的陰巢鬼氣，在短時間內被他吸收了大半。

「這是什麼鬼術！」葉少陽震驚，看建文帝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好像活人一樣。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這鬼皇帝修為瞬間大漲，或者說是恢復，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

過了片刻，建文帝睜開眼睛，輕鬆越過棺材，落在地上，挽住郭少怡的手，一隻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鬼不會哭，但是可以幻化眼淚，表達心情。

「數百年了，你一直都在等朕，真是難為你。」

郭少怡衝他一笑，「陛下醒來就好。」轉身望著葉少陽，道：「是這位葉天師救醒陛下。」

建文帝鬆開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台階上，用一種君臨天下的神情望著葉少陽。

葉少陽也望著他，心中感覺很複雜，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雖然是個鬼屍，但是帝王的氣度仍然不變。

「多謝葉天師援手，葉天師可願跟隨朕左右。」

葉少陽失笑道：「你沒搞錯吧，現在又不是大明朝了，你也是個鬼屍而已，我跟著你幹什麼？去橫店拍宮廷戲去？」

建文帝輕輕歎了口氣。

郭少怡上前告訴他，已經給了葉少陽封賞，還差一顆混元珠。

建文帝聞言也不吝嗇，把皇冠上的混元珠取下，交給小倩，讓她連同《山河社稷圖》一起送到葉少陽面前。

葉少陽飛快拿起兩樣東西，塞進背包裡。

建文帝道：「人鬼殊途，你我兩清，朕也不留你了，後會有期。」

葉少陽愣住，隨即笑了笑，問道：「皇帝有什麼打算？」

建文帝看了郭少怡一眼，道：「君無戲言，朕也不想騙你，朕夫婦二人曾有約定，下到鬼域，收攏遊魂，進軍陰司……」

葉少陽一驚，轉頭去看郭少怡。郭少怡一臉得意的笑容。

「好哇，說什麼隱居鬼域，原來是騙我！」

葉少陽氣得只咬牙，也只能按捺，沖建文帝說道：「你還在做帝王夢是吧，人間當不了皇帝，想去鬼域當皇帝？」

「非也，朕只是不甘被朱棣賊子篡位，聽說賊子在陰司為將，欲去討伐他而已，與別人無干。」

葉少陽道：「你會失敗的。」

建文帝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

葉少陽也笑道：「你這句話說的像我。」

建文帝眉頭一皺，面露慍色。

「你敢說朕像你？」

「別朕朕的了，」葉少陽歪頭看著他，「人死如燈滅，你已經不是皇帝了，你在我面前，只是一具鬼屍，我救活你，只是為了勸你放棄執念，讓我超度，免得本天師動手，懂了吧？」

建文帝嘴角上揚，似乎感覺很可笑。

「朕感激你搭救，本想放你走的……」

郭少怡立刻下令，五隻黑毛煞立刻圍上來，小倩也摸出一截紅綾，散發著濃濃的腥氣。

葉少陽一看便知這是她的魂器，猜測很可能她是上吊死的。

林三生在一旁急得亂轉，最終來到葉少陽面前，與他站在一起，對著建文帝躬身一拜到地。

建文帝微微變色，道：「怎麼，軍師想背叛朕？」

林三生眼中流淚，道：「陛下，葉天師是我好友，是我誆他來的，我一定要保護他周全，方不負一個『義』字。」

建文帝道：「忠義二字，忠在前，義在後。」

林三生道：「不錯，所以我才盡忠，盡力幫助陛下復活，如今忠已盡，該是全義的時候了，陛下如果要殺葉天師，我願與他同死！」

葉少陽心中感然，上前摟住他的肩膀，說道：「你這貨哪都好，就是有一點，迂腐，以後得改。」

「以後……」

「你是兄弟，我不讓你死，誰敢殺你！」

說完一道靈符貼在林三生腦門上，將他收入靈符中，而且是加了道紋的符，一旦收起，鬼魂再也出不來。

一聲歎息，從靈符中發出。

這讓葉少陽知道，林三生明白了自己的苦心：生前的君主，死後的好友，夾在中間，確實非常難做，所以自己代勞，乾脆讓他什麼都不做。

葉少陽看著建文帝，沉吟了一下，決定還想嘗試一下，緩緩說道：「你跟朱棣的恩怨，我知道無法化解，但他畢竟是陰間正神，你與他作對，就等於對抗整個陰司，你就再沒有退路了。」

建文帝淡淡道：「朕無懼。」

葉少陽還想再勸，建文帝道：「葉天師你錯了一件事，朕要征討朱棣，並非是私人恩怨，換我是他，或許也會舉兵謀/反，所以，朕不怪他。」

葉少陽和芮冷玉互相望去，都很不解，不怪他，為什麼還要征討他？

「朕，只是不甘。」建文帝道，「當年靖難一戰，朕輸得不甘，一直想再等一個機會，同他比試一番，若再輸了，便無話說。」

芮冷玉當場動容，建文帝果然是一代帝王，不是影視劇裡演的那樣文弱無能，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代戰神朱棣……

葉少陽卻是搖了搖頭，「皇帝，有些事只有一次機會的，你沒有把握住，輸了，就必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