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前因後果（第四更）

從易風在遏陘山上見到元鴻的那一刻起，易風就知道，他的爹娘和族人，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沒有平靜下來過。他一直以為，爹娘到仙界享福去了，而他這個例外，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突破築基期，去仙界和爹娘團聚。

可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所謂飛昇成仙，也許只是個謊言。他爹娘和族人，不知道被元鴻騙到哪裡去了，他這個一直停留在築基期的例外，反而逃過了一劫。

易風雖然知曉了這個陰謀，可僅僅是知道而已，陰謀的前因後果，他完全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元鴻到底是什麼人，他的立場是什麼。

易風也不知道，自己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幫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的立場是什麼。

但現在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擺在他面前，那就是陸璃。

易風看向眾人，繼續向眾人說著他和冉閔之間的淵源：

「當初我的爹娘和族人們飛昇成仙後，我便離開了居住的地方，開始四處遊歷。」

「我經歷了無數的朝代，也經歷了無數的戰爭。我曾經為了阻止戰爭，親自加入到戰爭裡面。可我低估了人類的慾望和殺戮。自從我加入到戰爭當中，換來的是更大的殺戮。」

「於是我便退出了戰爭，開始遊歷各國，對那些準備發起戰爭的君主，進行勸說。勸說他們放棄戰爭，放棄掠奪，放棄殺戮。可他們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理由。」

「我雖然成功勸說了一些君主放棄戰爭，但大部分的大國和小國，均不肯放棄對其他邊陲小國的掠奪。戰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人類以最快的速度繁衍，又以最快的速度被自己人滅亡。」

說到這兒，易風頓了頓，繼續道：

「直到西晉末年，五胡亂華時期到來，以五個胡人大部落為首，許多遊牧民族，陸續組建武裝力量，闖入中原，開始和漢人對峙。那個時期，是中原最黑暗的時期，不少漢人被這些遊牧民族殘忍屠殺。」

「那個時期，人性幾乎蕩然無存。剛出生的嬰兒，被那些胡人用來充當軍糧，人吃人的時代到來。我有不少的漢人朋友，被胡人屠殺，羌族人在這場與漢人的對峙當中，尤為殘暴。」

「我不得不加入漢人的隊伍當中，替漢人反擊。如果我不反擊，北方的漢人，可能會被胡人屠殺殆盡。後來我遇到了一支隊伍，這支隊伍是漢人組成的，他們並非流民，但驍勇善戰，勇猛無比。」

說著，易風望向一直對冉閔崇拜有加的苗曉天，說道：

「那支隊伍就叫冉家軍，而他們的首領，就叫冉閔。」

「冉閔本是後趙皇帝石虎的養孫，石虎乃羯族人，同樣也是胡人。但冉閔是漢人血脈，雖被石虎收養，但一直心繫漢人。石虎死後，漢人受難，冉閔救下了一批胡人的俘虜，這批俘虜是被胡人抓回來的漢人。」

「冉閔偷偷收留了這群漢人，將其訓練成冉家軍，準備帶著冉家軍回中原，阻止胡人的進犯。可偏偏事與願違，天妒英才，在半路上，冉閔因為身患重病，暴斃而亡。」

「當時我正巧路過，冉閔死不瞑目，空有一腔抱負卻出師未捷身先死。冉閔是冉家軍的靈魂人物，沒有了冉閔，冉家軍也是一盤散沙，群龍無首。為了不讓冉家軍這支猛虎之師散了，也為了完成冉閔的遺志，我……就成了冉閔。」

聽到易風成為冉閔的前因後果，苗曉天頓時瞪大了眼睛。王越他們，也感到這整件事情，充滿離奇和戲劇性。

易風繼續說道：

「我在冉家軍所有士兵的食物裡下了藥，這種藥，是催眠用的一種藥，可以把催眠的效果發揮到極致。我催眠了所有人，讓冉家軍的士兵，認我為冉閔，從那時起，我就名正言順成了冉閔。」

「之後我帶著冉家軍，走到哪便殺到哪，只要遇到過我們的胡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回去。」

易風說到這段歷史的時候，顯得很平靜。能平靜成這樣，沒有殺過萬萬人，是不會有這種沉穩淡定的。

「我和冉家軍所救下的漢人，便將他們編製進了冉家軍裡面，讓他們成了冉家軍的一員。最初的冉家軍，其實只有兩百人不到。直到後來我遇到你和陸璃的時候，冉家軍已經發展到了數十萬之多的人。」

易風說著，又望向苗曉天。

「之後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我帶著冉家軍在外巡邏的時候，遇到了你和陸璃，便救下了你們。之後，冉家軍和乞活軍便不分彼此，一起共同抗敵。」

王越他們聽得驚駭連連，他忍不住說道：

「那歷史上記載的冉閔，還是你啊，真正的冉閔，早已經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苗曉天也點點頭，並未對易風是不是真正的冉閔而感到糾結，他道：

「你依然是我們心中的那個冉閔將軍，冉閔大帝。只是可惜那位前輩，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易風歎了口氣道：

「我成為冉閔，原本是想阻止胡人殘殺漢人，但我再一次加入戰爭當中，我自己卻變成了最殘暴的人。當初我差點滅掉羌族所有人，我所殺掉的胡人，不計其數，這已經違背了我的初心。」

「我自立為王，建立大魏後，也遇到過不少流離失所的胡人。那些人，也不想有戰爭發生，他們同樣有妻兒老小。有的胡人，是被迫成了壯丁，不得不參軍打仗。」

「之後我才真正領悟過來，無盡的殺戮是永遠都不會讓戰爭停止的，因為人心永遠都充滿慾望。哪怕止戰幾年，之後還是會有戰事發生。在當時，慕容恪是五胡十六國裡面最危險的人物，這個人極為陰險。」

「我原本是想殺了他，便停止戰事，派人去幾個胡人部落講和。可我追殺慕容恪上山後，就遇到了元鴻，元鴻封存了我的記憶，之後，我便失去了我作為冉閔的這段記憶，繼續開始遊歷人間。」

苗曉天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個元鴻到底想幹什麼，他又為什麼要把夫人變成這個樣子。我不信這世上，有不分任何理由就做壞事的。他們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易風聞言，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個陰謀，超出我們所有人的想像。我只知道，我從生下來便一直和爹娘還有我的族人待在一起，從未與任何人結過仇。」

「元鴻來我們部落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見過他。」

說到這兒，易風心疼地望著垂老的陸璃，說：

「元鴻把阿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想讓我恢復記憶後，感受到絕望和痛苦。而他沒有把你變成和阿璃一樣，只是需要一個人來保護阿璃而已。阿璃除了不死以外，其他地方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普通人至少能走能跳，而陸璃不能。她的身體機能，全都衰老了。

不過隨即，易風很自信地拉著陸璃的手，強打著笑容，說道：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直這樣的，更加不會讓你死。」

「我現在已經是築基期第九百九十二層了，雖然一直沒有突破先天，但我肯定能有辦法，讓你恢復年輕。」

陸璃聞言，面帶微笑，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她不敢直視易風的目光，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醜陋。但她內心很感動，自己等了千年，總算等到了她的夫君，不管結果是怎樣的……

秦幽若和馮小芸在一旁，如墜冰窖一般。易風既然已有妻子，而他的妻子，也還在世。那她們兩個，基本上就和易風沒什麼關係了，更別提有未來。

二女的眼眶，再次發紅起來。這一次，不是感動別人了，而是替自己感到難過。

「將軍，有件事得告訴你，夫人，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就在這時，苗曉天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易風笑容一僵，望著他問道：「為什麼沒有多少時日了，什麼意思？」

苗曉天一副痛苦的模樣，有些不忍地說道：

「大概在三百多年前，元鴻又來找過我和夫人。我質問過他，為什麼要把夫人變成這樣，他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只說夫人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後來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一條紅繩給夫人，說夫人只要繫上那條紅繩，在跟你重逢的時候，拉開那條紅繩，夫人就能恢復年輕。」

「不過期限只有一天，一天的時間一到，夫人就會灰飛煙滅，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眾人聞言，忙朝陸璃看去。只見陸璃的左手手腕上，果然繫著一條紅繩。

易風看到那條紅繩，已然是懵了，腦袋一片空白。如果元鴻說陸璃會灰飛煙滅，任何人都救不了她。那事實絕對會和元鴻說的那樣，沒有人能夠救陸璃，至少他易風不能。

就在此時，眾人忽然臉色狂變，伸手想阻止什麼。而易風直接大吼了一聲，朝陸璃撲了過去。

只見陸璃，在微笑和滿足中，拉開了那條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