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什麼是道

馮小姐，大恩不言謝，老夫這一把年紀，想必你也不會受我那一拜。」

「不管怎麼樣，從今以後，馮小姐一句話，老夫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帶猶豫一下的。」

大堂裡，聞菩薩對著馮小芸拱了拱手，十分感激地對她說道。

聞菩薩也是個性情直爽的人，所以就沒有太客氣。

但馮小芸依然覺得聞菩薩太客氣了，跟行大禮一樣。她連忙沖聞菩薩彎了彎腰，頷首道：

「聞老先生太客氣了，其實我什麼都沒做，這可能就是緣分吧。也是您常做好事，這就是老天爺給您的福報。」

這確實也是個巧合，馮小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極陰之體。

當然，也可以說是聞菩薩命不該絕。雖然經歷了天星宗的事，讓他對人性有些失望，但如今安然無恙了，他還是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

害死張修的人，已經都死了，而他還好好活著，這就是善惡有報最真實的寫照。

「哈哈，師父，馮小姐這樣的女子這世間可是不多了。人美心善，有學識卻不高調，又溫柔端莊。師父可要把握住，早點成就一段良緣，如此甚好。」

面對馮小芸的禮貌和謙遜，聞菩薩對她是讚不絕口。

作為過來人，聞菩薩也看得出來馮小芸對易風有意思。易風說的話，馮小芸幾乎不會有任何猶豫，堅決執行。估計易風讓她去黃河裡面摸魚，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俗話說郎才女貌，二人還是極其登對的，成就一段良緣，有什麼不好的？

王越也在一旁起哄道：

「聞老先生說得是，家長都見過了，還裝啥呀裝。不如下個月就結婚得了，沒準兒開年了生個小寶寶出來呢，嘿嘿。」

二人一唱一和，馮小芸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

她的性格原本就和秦幽若截然相反，沒有秦幽若那般大大咧咧。尤其還是當眾談論這點二人之間的情事，還當著易風的面，她自然是羞澀得話都說不出來。

易風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乾咳了兩聲，說道：

「不是，我一個未成年，你們跟我說這個幹啥。」

「要照顧一下人家女孩子的感受，看把人家小芸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一聽到『未成年』這三個字，王越和聞菩薩頓時朝易風投去一個鄙夷的目光。

一個活了五千多歲的人跟他們說自己未成年，這估計是史上裝嫩裝得最不要臉的了。

馮小芸愈發害羞起來，連忙岔開話題問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回去呢？」

王越也道：

「不如就早點回去吧，我總覺得待在這地方不安全。」

「我門都不敢出，生怕那些武林正道把我綁了要用我來威脅風哥把刀交出去，不交就把我撕票了。那我死得也太冤枉了。」

易風點點頭：

「那就明天一早回去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回去都半夜了。」

王越和馮小芸都表示沒有問題，只有聞菩薩一個人垂著腦袋，似乎在想事情。

……

入夜時分，聞菩薩敲開了易風的房門，走了進來。

「師父，明天你們就要回去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徒弟還想來聽聽你講道。」

聞菩薩從青蓮寺離開，就是出來歷練的，歷練並非是一兩個月，也並非一年半載。所以明天易風他們啟程回去，聞菩薩不會同行，他明天要離開巫溪鎮，繼續去遊歷。

下午的時候，聞菩薩想的就是這件事。畢竟剛剛和易風見面還沒兩天，就又要分別了。

「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你也無需再聽我講道。」

易風從凳子上站起來，背對聞菩薩，負手說道。

那是在聞菩薩還是少年時期，那時候，聞菩薩還待在易風身邊。幾乎每天晚上，聞菩薩都要聽易風講道，還有許多的道理。

可以說，聞菩薩做人的準則，以及底線。包括他所有的價值觀和人生觀都是受了易風的影響而形成的。

他聽到易風這麼說，還以為易風對他這次的歷練不滿意，有些生氣。連忙道：

「師父，這是為什麼？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您可以給我指出來。」

易風搖了搖頭，淡淡道：

「你已經領悟了什麼是『道』，我再給你講道，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聞菩薩愣了愣：

「我已經領悟了？」

可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真正地領悟『道』，『道』這東西太複雜了，張道陵祖師爺都不敢說他已經將道徹底領悟，弟子不敢這麼狂。」

易風轉過身來望著他，說：

「道這東西，確實是太複雜了，古往今來，對於道的分析，出了多少古籍和名書。可真正去把那些書讀完，其實屁都沒領悟一個，越看越迷糊，還不如不讀。」

「我估計真正的道，也只有三清才知道。我所理解的道，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我覺得它是每個人的『本心』。」

「當你不顧自己的生死，在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還要動用所有的法力修為去解決那隻大邪祟，導致你最後慘死。我覺得你已經領悟真正的『道』了，這個『道』就是你一直要追求的那個『道』，你要做的，就是一直堅持下去。」

「如果你非要執著張道陵是道，三清是道，道德經上的是道。那邪祟出世，降臨人間的時候，他們會出來降妖除魔，匡扶正義嗎？他們已經得到成仙了，不算人類，所以他們也不會管人類。」

「你捨身成仁殺邪祟，你就是道！」

「所以我真的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聞菩薩聽完，怔怔地望著易風。他以前一直覺得道是至高無上，是最神聖，最難以讀懂的。只要真正領悟道，就是聖人，可以受萬人敬仰。

但當他真正捨身成仁要誅滅那隻大邪祟的時候，也明知自己會死的時候，他心裡並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會想死後能受萬人敬仰，他只是覺得，那是自己該做的，既然修道，就該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現在聽易風這麼一說，聞菩薩忽然又感慨頗多。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忍不住嘴角一咧，面帶開心：

「真的嗎？」

易風點點頭：

「以後你可以給別人講道了，就無需再聽我講了。至於人生哲理，雖然我活得比你久，但你也活了一百多歲了，大部分的人生哲理你也看透了。」

「還有人性這東西，有好有壞，難以琢磨。我活了這麼久也不敢說我看透了人性，所以只需要心態放平和一點。黑白就是陰陽，不可能只有白沒有黑。」

「至於其他的東西，就要你自己入世去歷練才知道了。」

聞菩薩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易風看似沒說什麼，但字字都是金玉良言。

「我知道了，師父。」

易風又說道：

「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你的時日不多了。」

聞菩薩表情一僵，知道易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現在是築基期，如果再不突破先天，他的壽命，就快到頭了，這是任何手段都扭轉不了的事實。

到時候，就連易風都救不了他。

「我知道越是到最後，越是難以前進哪怕一步。如果一年的時間，你還沒有任何進步的話，就回來吧，我們一起想辦法。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九百多層的人了，雖然我突破不了先天，對對於別人突破，我還是頗有心得的。」易風說道。

他突破不了，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他彷彿受過詛咒一般。一般人撐死到築基期第一百層就能突破了，結果他到了九百多層都還沒突破。

所以不是他自己突破不了，而是哪裡出了問題，只是這個問題，他到現在還沒找出來。

「我知道了，師父。這一年裡，我肯定會努力去突破的。」

聞菩薩點點頭，對於自己的命，他肯定是比誰都希望自己能活久一點。

所以易風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去多督促。

「對了，師父，我去天星宗之前遊歷的這段日子，遇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有一件事，特別古怪。我去過一座山，誤入一個山洞，在洞的牆壁上，我發現了這麼一首詩。」

聞菩薩猛然間想起一件讓他難以忘懷的事，對易風說道。

易風也起了好奇心，問道：

「洞裡面的詩，是什麼詩？」

聞菩薩一字一句地念道：

「白髮金甲秉正道，曾是天上刑罰神。」

「身死道消渡龍身，身處紅塵護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