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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2:復活之春(上)

BL追聲與循途 by 庸責己

2020-1-12 19:24

  
  娛記劉瀟瀟最近成功約到了一個新活兒:給某位大牌歌王做專訪。
  
  專訪大牌這種事本身輪不到劉瀟瀟,她入行才兩年,採訪經驗不多。但這位大牌是有名的水準高脾氣好,在記者圈內口碑甚佳,最近又處在宣傳期,劉瀟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以「漫談出道心路」為採訪意圖打電話過去,沒想到那邊居然同意了。
  
  採訪地點約在了歌王工作室的會客廳,劉瀟瀟提早了二十分鐘到,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坐在沙發上左顧右盼。
  
  沙發緊挨一面照片牆,掛的大多是歌王本人的專輯封面和硬照。劉瀟瀟準備工作做得充分,從上至下認真觀賞了一遍,發現只有一張自己沒見過。
  
  一幅色調溫暖、構圖簡約的照片,被一堆五顏六色的硬照拱衛在中間,像一塊格格不入的牆面補丁。
  
  劉瀟瀟好奇地站了起來湊近去看。照片是幾個男人的合影,背景看起來像錄音棚,有人坐著,有人站著,有人微笑,有人沉思,就是沒人看鏡頭。
  
  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字:Photo by Alex Gerber。
  
  他們是誰?
  
  劉瀟瀟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問題加進採訪提綱,採訪物件突然推門進來了。小娛記登時心裡一緊,僵在了照片牆前,連招呼都忘打了。
  
  歌王果然如傳聞中所言,脾氣極好,主動伸出手:「你好。」
  
  劉瀟瀟一個軍訓式轉身面對歌王,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凡、凡老師,您好!」
  
  凡星露出歌王式的體面周到的笑容:「是劉瀟瀟對嗎?」
  
  劉瀟瀟心道我的媽啊真的好親切啊,咽了口口水說:「是。」
  
  凡星率先開啟了話題:「在看照片?」
  
  「是,我在看這張照片。」劉瀟瀟頭腦一熱,直接指著正中央的照片問道,「他們是誰?」
  
  「能掛在我的工作室,當然是音樂家了。」凡星走到劉瀟瀟身邊,「這是一張室內樂錄音的封面照。」
  
  劉瀟瀟:「室……什麼……樂?」
  
  「一種古典音樂的形式。」凡星簡要地說,指了指其中一個男人,「這個人是國交首席,邱黎明。」
  
  他放慢語速,一個一個介紹起來:「國交小號首席,陸西峰。」
  
  「J院雙簧管教授,管嘯。」
  
  「N團長笛首席,鄧尼斯•貝恩。」
  
  劉瀟瀟聽得雲裡霧裡,暗道凡老師名不虛傳啊認識這麼多音樂家,可是我沒開錄音筆根本記不住啊!
  
  凡星介紹完安德魯和李重遠便停下了,對劉瀟瀟說:「記不住沒關係。」
  
  劉瀟瀟一頭冷汗:「……哦。」
  
  凡星體貼地說:「就是隨便聊聊,看你挺緊張的。」
  
  劉瀟瀟:「……」
  
  她在心裡默念了三遍「爭點氣」,擺出一副「我全都記住了」的好學生表情說:「凡老師,照片上還有兩個人。」
  
  「啊。」凡星轉過頭,注視著照片裡相視而笑的兩人,「他倆是我的老師。」
  
  「這位叫穆康,是名作曲家。」
  
  「這位名叫Evan Lin,是……」
  
  「我知道。」劉瀟瀟忽然出聲搶答道,「是個指揮家!」
  
  凡星有些意外:「你認識他?」
  
  「前兩天在記者會上向方之木老師提問,他提到過Evan Lin。」劉瀟瀟不好意思地說,「當時印象很深刻,我就記住了。」
  
  劉瀟瀟雖然資歷不深經驗稍欠,但工作態度認真細緻,無論是參加記者會還是做專訪,都會事先做足功課。譬如鋼琴王子方之木于二月開啟的國內巡演,她就發現了某不同尋常之處,並在記者會上當眾提了出來:
  
  「方老師,我知道你已婚,但平常彈琴都不帶婚戒,為什麼最近幾場演出帶上了戒指,是夫人要求的嗎?」
  
  方之木端著鋼琴王子的派頭坐在主席臺前,心想哎呀我去太好了總算有人問了,笑道:「記者朋友觀察得很仔細嘛。」
  
  「我夫人從不干涉我的演出習慣。」他抬起手將戒指朝眾人展示了一下,「這是為了向一位朋友致敬,他最近要開始巡演了,很遺憾我沒時間去現場捧場。」
  
  劉瀟瀟一頭霧水:「為什麼要帶婚戒致敬?」
  
  「因為他無論演出還是錄音錄影,永遠帶著婚戒。」方之木解釋道,「已經成為他的標誌了。」
  
  劉瀟瀟:「方老師能介紹一下這位朋友嗎?」
  
  「當然可以。」方之木說,「他叫Evan Lin,是名指揮家,在樂界非常有名。」
  
  記者席裡傳來一個聲音:「Evan Lin,從不出錯。」
  
  方之木打了個響指:「這位朋友很懂行啊。」
  
  「林先生的演出都在L市。」說話的人站了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在其他城市演過出了。」
  
  「所以這次出山巡演才意義非凡。」方之木遺憾地說,「可惜巡演在歐洲,只排了六場,我是看不成了,希望明年能有檔期。」
  
  蘇黎世機場雖然常年人流如織航路繁忙,但得益於良好的社會環境,向來熙攘卻不雜亂,尤其是機場內部,安靜得不像個人來人往的公共空間。
  
  因此,當一聲劃破長空的哭聲自行李轉盤處響徹四方時,所有人都因缺乏應對經驗,像被點了穴似的呆立當場。
  
  安娜身手敏捷地取下背包,特雷西一個跨步擋在了安娜身前,姐妹倆並排立正,經驗十足地對被嚇哭的女孩道歉。
  
  安娜一鞠躬:「對不起!」
  
  特雷西再次鞠躬:「對不起!」
  
  女孩的母親約莫頭一次面對如此迅速果斷的道歉,尷尬地擺擺手說:「沒關係……」
  
  機場工作人員姍姍來遲,查問了半天,最終確定不過虛驚一場,女孩是被安娜書包上的公仔嚇哭了。
  
  氣氛很快恢復了正常,女孩母親充滿歉意地看著特雷西和安娜:「對不起,她太膽小了。」
  
  特雷西:「不不不,是這個公仔太醜了。」
  
  女孩母親:「……」
  
  姐妹倆拿好行李出了控制區,並肩朝西邊的電梯間走去。特雷西第一百零一次問道:「你非得把它掛包上嗎?」
  
  安娜第一百零一次答道:「是。」
  
  特雷西吐槽道:「都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安娜:「是嗎?我每個月都洗啊。」
  
  「不信你和我的對比一下。」特雷西從包裡掏出長笛盒,將掛在提手上的公仔拿到安娜眼前晃了晃,「比你的顏色飽滿多了。」
  
  安娜目不斜視地說:「沒看出來。」
  
  「自欺欺人。」特雷西搖了搖頭,問道,「決賽準備得怎麼樣了?」
  
  安娜自信地說:「前三名沒問題。」
  
  特雷西:「沒拿到第一名別跟我打電話。」
  
  「要求真高,我儘量。」安娜笑了,「你請了幾天假?」
  
  「四天,看完第一場就要走了。」特雷西歎了口氣,「最近學校要排練。」
  
  「排什麼?」安娜問。
  
  「康的《春之幻想與變奏》。」特雷西說。
  
  「這首只用了康的第四主題。」安娜走進電梯,看了特雷西一眼,「不好排吧?」
  
  「被逼著聽了一百多遍《The Fourth》了。」特雷西按下負二層按鈕,無奈地說,「還是聽不懂。」
  
  安娜:「正常,鄧尼斯說他也沒完全聽懂。」
  
  特雷西:「我給Evan發了郵件,他回我說‘這部作品不用聽懂’。」
  
  安娜看向特雷西,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特雷西聳聳肩:「不知道,一會兒問問他。」
  
  兩人走出電梯,去到售票處買了兩張直達L市的火車票。火車還沒進站,安娜站在月臺旁,頻頻朝鐵軌盡頭張望,特雷西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去看看他們再去酒店?好久沒見到Evan和康了。」
  
  安娜立刻贊同道:「好!上次來還是兩年前。」
  
  特雷西:「還記得路嗎?」
  
  安娜:「當然記得。」
  
  瑞士的公共交通四通八達,准點率極高。姐妹倆先坐火車後轉公交,一路暢通無阻,於中午一點抵達了久違的湖邊小鎮,熟門熟路地下車右拐,沿著小路上坡,邁入了漫山遍野的青草與野花之中。
  
  兩人剛在別墅門口站定,只見一個男人端著花盆,自山間小路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他穿了一件墨藍毛衣,下身一條長度剛好的黑色休閒褲,隨意又懶散地走在陽光下,周身散發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瀟灑與風流,隔著老遠就能讓人品出這絕逼是個帥哥。
  
  特雷西高聲叫道:「康!」
  
  穆康一愣,快步走了過去:「怎麼就來了?」
  
  「我們沒去酒店,先過來了。」特雷西說。
  
  「不是有花園嗎?花盆用來做什麼?」安娜問。
  
  「有幾根小苗,要在室內養一陣。」穆康把花盆放到花園裡,打開門示意姐妹倆進去。
  
  安娜期待地問:「有水果茶嗎?」
  
  「有,你們先坐。」穆康在廚房拿出兩個杯子,「Evan去機場接人了,還沒回。」
  
  特雷西:「接人?一會兒還有客人要來?」
  
  「不是,他去接演出的女高音和她老公了,直接送他們去酒店。」穆康邊倒茶邊說,「去了挺久了,應該快回來了。」
  
  管小小自下飛機後就一直抓著夏樹的手不放,越抓越緊,待夫妻二人來到行李轉盤處等行李時,身強體壯的夏導演都覺得被抓得有點兒疼了。
  
  他低聲問自家夫人:「怎麼了?」
  
  管小小默然片刻,小聲說:「緊張。」
  
  夏樹震驚了。
  
  他和管小小做了多年夫妻,深知夫人身居歌唱界食物鏈頂端,一貫自信有主見,他從沒聽她說過緊張。
  
  外行人夏樹不禁也跟著緊張起來:「怎麼了?那幾句唱詞難度很大?」
  
  「不是難度的問題。」管小小惴惴不安地說,「你知道這次巡演有多少人嗎?你知道林指請了誰來嗎?你知道馬勒二……」
  
  夏樹安撫地拍拍管小小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管小小斬釘截鐵地說:「你不知道。」
  
  夏樹:「……」
  
  管小小又說:「到時候你坐在哪兒要提前告訴我。」
  
  夏樹:「……為什麼?」
  
  管小小魂不守舍地說:「我第五樂章才進,前四樂章得找個主心骨。」
  
  夏樹有點想笑:「你在臺上又看不見我。」
  
  管小小堅持道:「我可以假裝看得見。」
  
  「慌啥,不是還有Evan嘛。」夏樹拿好行李,攬著管小小走出控制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裡鶴立雞群的林衍。
  
  指揮家穿了一件駝色毛衣配深藍休閒西褲,氣質儒雅乾淨,身姿筆挺,腿長逆天,委實養眼至極。夏樹朝林衍揮了揮手,感覺到管小小的身體愈發僵硬。
  
  林衍走到夫婦二人面前,溫和地說:「你們好。」
  
  管小小:「林、林、林……」
  
  快二十年了,這姑娘跟沒長大似的,見到林衍依舊是個結巴。
  
  林衍微笑著對管小小說:「非常謝謝夏夫人能來。」
  
  管小小:「不、不……」
  
  夏樹無語地看了眼自家夫人,對林衍說:「走吧Evan,車停在哪兒?」
  
  「就在門口。」林衍領著客人走出機場,打開車門說,「你們先上車。」
  
  他花兩分鐘交好停車費,回來坐進駕駛座,將車開了出去。
  
  汽車平緩駛入機場高速,林衍說:「辛苦你們了。」
  
  管小小:「不辛苦不辛苦。」
  
  「Evan你怎麼越來越白了?」夏樹揶揄道,「要不要接個護膚品或者香水廣告?我幫你拍啊。」
  
  管小小瞪了夏樹一眼:「你想被穆康弄死嗎?」
  
  夏樹大笑起來:「好不容易穆大才子不在,見縫插針問一嘴。」
  
  管小小頗有些感同身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不容易穆康不在,我也替蘇希爾問一句,林指什麼時候去中國?」
  
  「暫時沒有計劃。」林衍說,「蘇希爾還好嗎?」
  
  夏樹:「挺好,已經開始幫她帶學生了。」
  
  林衍轉動方向盤,將車拐入了隧道:「那就好。」
  
  隧道燈光明亮,穿透車窗,將林衍手上的婚戒反射出溫柔閃爍的暖黃光澤。夏樹對管小小說:「你看,Evan都帶著戒指,你演出時也要帶。」
  
  管小小低聲說:「帶戒指影響我發揮。」
  
  夏樹:「這次巡演很多人看。」
  
  管小小:「你也知道很多人看,萬一我出錯了怎麼辦?」
  
  夏樹不解道:「帶個戒指就能出錯?」
  
  管小小沒理他,對林衍說:「林指,帶著婚戒演出不覺得彆扭嗎?」
  
  「我理解你。」林衍平靜地說,「很多音樂家演出不喜歡帶戒指,覺得是束縛。」
  
  「沒錯。」管小小遞給夏樹一個「你也學著點兒」的眼神,「特別是表達某些情感的時候,帶著婚戒像在被監視,放不開。」
  
  林衍:「嗯,音樂的共情是專業又私人的過程。」
  
  管小小:「你不介意嗎林指?」
  
  「我不介意。」林衍笑了笑,「相反,我非常喜歡這種……時刻與他分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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