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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戰機 by 貝爾·吉羅斯
2020-1-7 18:41
黑鷹直升機的GAU—19機炮第三次吐出火舌。
「天空登陸者50」後艙推進器發生猛烈爆炸。耶格和納洛芙已經回到駕駛艙,隨著第二個推進器失效,他們感到JU—390正令人揪心地向左邊晃動。
在令人緊張的短短幾秒內,這架大型飛艇努力使自身恢復平衡,飛機兩側殘存的推動器正盡力承載著這無法承受的負重。但當「天空登陸者50」最終恢復平衡時,很明顯,它再也無力承載所負擔的重量了。
說時遲,那時快,飛艇的速度開始急劇下降,它的前衝力現在只剩下一半。不僅如此,飛艇吊著JU—390不斷下落,它正滑向災難的邊緣。
黑鷹直升機移動位置,落在後面,並從JU—390駕駛艙的視野中消失。耶格未曾料到敵機指揮官停止了攻擊,那麼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嗶嗶一聲,舒拉亞牌衛星電話收到一條消息:黑鷹在你的機身後方遊弋,正接近你的左舷翼梢,要登上你們的飛機?
耶格盯了這消息一會兒,心想,黑鷹直升機在做什麼呢?
他向左舷窗外望了一眼。
果然,直升機飛行員正小心地將直升機側門靠近JU—390的左舷翼梢。耶格可以看見十二個全副武裝的飛行員聚集在門口,他們都穿著黑色三防裝備,戴著面罩。
納洛芙出現在耶格旁邊。「讓他們試試看!」她吼道。她看到了那幫黑衣人。
瞬間之後,納洛芙拿起了德拉古諾夫狙擊步槍,準備幹掉這幫試圖登機的人。
「別!」耶格將她的槍管用力按下,「現在他們對我們在哪裡一無所知,你要是開火,他們就會將駕駛艙打個粉碎,將我們撕成碎片。」
「那就讓我把黑鷹的駕駛員幹掉!」納洛芙堅持道,「至少要幹掉那傢伙!」
「駕駛員死了,副駕駛接替,他們仍會向我們開火。而且桑托斯——就在那架飛機上。」
「有時你就得一命換一命,」納洛芙冷冷地說,「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你得犧牲一個,挽救大家。」
「別!」耶格猛地搖頭,「不行!有更好的辦法。」
他絕望地望著駕駛艙,目光停留在領航員座位下面那堆布滿灰塵的包裹上面。每一個包裹都標有「Fallschirm」字樣。儘管不懂德語,但他還是猜得出那究竟是什麼。他伸手抓了一個。
要出其不意。
他向納洛芙揮手。「降落傘,對嗎?」
「降落傘,」納洛芙確認道,「但是……」
耶格望向窗外。他看到第一個黑衣人已從黑鷹直升機打開的艙門縱身跳出,穩穩蹲伏在JU—390巨大的翼梢上。過了一會兒又上來一個,他們等速前行,直升機的飛行速度已遠遠低於其巡航速度。
耶格把降落傘塞到納洛芙懷裡,又給了戴爾一個,最後自己又抓取一個。
「穿上,」耶格喊道,「希望這東西和德國人做的其他東西一樣牢靠耐用!」
他們手忙腳亂地穿好降落傘,衛星電話再次閃過一條訊息:敵人已在你的機身處會合,正在安放炸藥。
黑衣人準備在JU—390的中段機身處炸出一個洞,以便進入駕駛艙。
耶格回覆:當所有敵人登機後,放棄飛機,讓飛機下落。拉夫,不要反對,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嗶嗶一聲,回信收到了:收到。天堂再見。
謝天謝地,耶格讓拉夫登上了「天空登陸者50」,其他人不會這樣毫無疑問地遵守這樣一項命令。這是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默契,是多年來在軍隊生涯的極端情況下鍛造而成的。
耶格聽到機尾傳來低沉的爆炸聲。JU—390顫動了一下,炸藥在機身炸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耶格已能設想出黑衣人向煙霧瀰漫的昏暗駕駛艙蜂擁而入的場景,他們的槍都已上膛。
他們需要花幾秒鐘來定位,並在機尾處搜尋耶格和他的同伴。完成後,他們會朝隔板推進,並裝上第二枚炸彈。隔板門一旦鎖住,就只能從裡面,也就是駕駛艙打開——因此他們必須把門炸開。
但即便如此,耶格、納洛芙和戴爾所剩的時間也只有區區幾秒鐘而已。
「好,我來說說計劃。」耶格嚷道,「現在『天空登陸者50』隨時會放棄飛機。和所有帶有一點向前衝力的優良飛行器一樣,在墜落時這架飛機會加速,然後開始滑翔。飛機一和飛艇分離,就把其他這些都丟出去,」他用手戳了戳剩餘的降落傘,「然後我們就跳傘。」
「飛到雲層後再打開降落傘。」耶格繼續說道,「否則黑鷹直升機就會尾隨而至。在下落過程中要團結一致。跳落順序是:戴爾,納洛芙,我。準備好了嗎?」
納洛芙點點頭。她上漲的戰鬥渴望和激增的腎上腺素燃燒著,眼中泛出光芒。
戴爾臉色蒼白如布,好像要把膽汁全吐出來一樣,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但他仍勉強豎起大拇指。耶格對他大為驚奇:他所經歷的這一切足以讓身經百戰的戰士驚慌失措,而他卻如此成功地承受住了考驗。
「別忘了帶上攝影機,至少記得帶上記憶卡。」耶格對戴爾大聲說,「此刻起不論發生什麼事,都絕不能把影片弄丟了!」
他把剩餘的降落傘拿出來,把它們堆放在駕駛座旁邊。他把窗戶都打開,方便扔出降落傘。
耶格轉向納洛芙。「別忘了你的文件,不管它是什麼。把那個飛行包綁緊,盯住了——」
JU—390突然發生了劇烈顫動,他根本來不及把最後幾句話說完。
他感到自己的膽汁正往嘴裡湧,飛機正在急劇下跌。「天空登陸者50」業已失控,在令人膽戰心驚的幾秒鐘裡,JU—390似乎在筆直向下墜落,在空氣托起它的機翼之前,下落過程就變成了急劇而令人屏息的滑翔。
「快!快!快!」耶格吼道,他開始把第一個降落傘扔出窗外。
他一個接一個地把多餘的降落傘扔到嘶吼著的大氣層中。
戴爾走到窗邊,他上半身伸出,然後很快呆立不動了。滑流正撕扯著他的身體,而他的腳像是黏在了飛機的金屬板上。
紋絲不動。
耶格沒有猶豫。他垂下肩膀,抓住戴爾的腳,使盡渾身力氣把他舉起來,將尖叫著的戴爾推進了稀薄的空氣中。
耶格現在可以聽到隔板那一邊的叫喊聲。黑衣人正準備炸開一條路。納洛芙跳上飛行員座椅,她抓住座艙頂,雙腿穿過窗戶。
她回頭看看耶格。「你會跟著來吧?」
她肯定看出了耶格眼中閃過的一絲遲疑。那一瞬間,耶格又想起了那個陰暗冬日裡的山坡,他的妻兒就在那裡被從自己身邊掠走。他沒有盡其所能在這架軍用飛機裡尋找線索:是誰綁架了他們,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
剎那間,那天那個防毒面罩後面傳來的熟悉聲音迴盪在他的腦海裡:「別忘了,你的妻子,你的孩子,現在都歸我們了。未來掌握在我們手裡!」
耶格一動不動地待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心底深處迫切地渴望答案。
如果棄機而去,他可能再也無法得知真相。
「到窗邊來!」納洛芙拚命喊道,「現在!」
耶格低頭凝視著槍桿。納洛芙猛然抽出一把小巧的短杆貝雷塔步槍,瞄準耶格。
「我都知道!」她大喊道,「他們殺了你爺爺。他們是衝著你和你家人來的。你做的事觸怒了他們。現在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答案。但如果你現在和這架飛機一同墜毀,那麼贏的就是他們!」
耶格試著努力移動身體。
「跳!」納洛芙拚命衝他喊,她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蒼白如骨,「我不會讓你白白送死!」
身後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艙壁爆炸了,嗆人的煙霧充滿駕駛艙。爆炸所造成的衝擊力將耶格推到側窗,這也使他清醒過來。他跑向出口,納洛芙手持貝雷塔開火,撂倒了從爆炸洞口蜂擁而入的黑衣人。
片刻之後,耶格從飛機上跳下去,置身於空氣稀薄、風聲呼嘯的藍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