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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戰機 by 貝爾·吉羅斯
2020-1-7 18:41
耶格站在懸崖邊緣。
隊員們緊靠著站在他身後。在他左邊,一道巨大的水柱從懸崖邊奔騰而下,他腳下的岩石濕滑無比。透過瀑布的水牆看過去,彷彿大地在移動。
他轉頭面對那片空茫,只能看到打著旋的迷霧和旋轉的水氣,能感覺到溫暖的熱帶氣流不斷上湧。
當然還有普魯韋胡阿,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緊緊綁在一起。
耶格小隊的每個成員都要和一個阿瑪胡阿卡武士綁在一起,一個接一個跳下去。
喬·詹姆斯是他們當中最強壯的人,在低空跳傘方面經驗最豐富,所以在這次短途飛行中,他還要額外攜帶一艘折疊起來的充氣艇。納洛芙想到了一個新奇的法子,等到他們跳下魔鬼瀑布,這艘充氣艇就能派上用場。
戴爾要拍攝,所以最後一個跳。他沒有軍事背景,所以根本沒有跳傘經驗,外加一路拍攝,更是難上加難了。為了讓他能稍微輕鬆一點,耶格建議戴爾一個人跳。
耶格進一步向那片深淵傾斜身體,向前一推普魯韋胡阿。趁著最後一次停頓的當兒,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推著他們兩個人踏上了「不歸路」,一起跳了下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從他們剛才所站的岩石頂部,根本用不著飛越很長距離。突出的岩壁十分陡峭,耶格必須在俯衝的時候穩住他們兩個人。不過普魯韋胡阿臨危不懼,並沒有掙扎,所以他的功勞也不小,不然,他們非得在空中亂轉不成。作為武士,他處事冷靜,強大的心態由此可見一斑。
他們加速下降,溫暖潮濕的上升氣流向他們撲來,把他們帶離崖壁,推進了翻滾著的大片白色霧氣之中。
兩百,三百……耶格在心裡數著。「拉!」
他帶的是BT80型降落傘,這並非理想型號,有那麼一刻,他特別擔心降落傘打不開,如果是那樣,他和普魯韋胡阿很快就會一頭扎進水潭,連一點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但他感覺到一陣熟悉的顫動,巨大的絲綢蒙布在他們上方打開,迎風下落,每個幅段都迎接著熾熱潮濕的熱帶氣流。
耶格感覺他自己和普魯韋胡阿的肩膀上傳來巨大的拉力,翻騰的水流聲響徹雲霄,他們從瀑布頂端下落了五百英尺,在一團黏糊糊、濕漉漉的白霧中飄浮。
在一些極為短暫的瞬間裡,耶格看到了一堵彩色的牆,這是下落的水流濺起的水沫在強烈陽光照射下產生的效果。跟著,這樣的場景便消失了,耶格不再面對瀑布,廣袤的叢林出現在他面前。
他控制著轉彎和煞車線,讓降落傘進行一連串微微的環狀飛行,不過特別注意躲開從他們身邊的瀑布裡飛濺出的大量白色水沫。
如果不小心飛進水沫,水沫就會壓塌蒙布,他和普魯韋胡阿的小命就算報銷了。
他做螺旋式運動,向下面的水潭墜落。水虎魚。能讓威爾·耶格害怕的事可不多,但被一大群漆黑厲害的魚咬死恰巧屬於其中一個。相對於體形,水虎魚咬人的力道可比霸王龍要大多了,而且是凱門鱷的三倍。
他看了一眼上方的天空。只見空中有四頂降落傘,第五組的兩個人正從岩壁起飛。他的隊員呈緊密隊形下落,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向下望了望。
潭水在他下方四百英尺處,他們正在加速接近地面。
他拉開胸袋的拉鍊,握住手榴彈冰冷的鋼殼。
耶格在比奧科島與世隔絕三年,練就了一些消磨時間的無聊技能。一個是調查「公爵夫人號」貨輪的去向,在「二戰」時期,英國曾不惜血本也要俘獲這艘神祕船隻。
另外一個就是捕魚。
他以前總是和費爾諾村的漁夫一起捕魚,只是他們不再經常使用傳統的漁網和魚線。村民們最喜歡用炸藥。這對野生魚類和環境保護一點好處也沒有,但無可否認,這樣做每次都能網到很多魚,或者說,每次都能把魚從水裡炸出來。
耶格從衣服口袋裡抽出手榴彈,用牙齒咬掉固定夾,同時讓分離手把與金屬外殼處於同等高度。他還要感謝埃萬德羅上校,要不是他,他也不會隨身攜帶這為數不多的幾個手榴彈,不過他可沒想到會把它們用在這樣的時候。
算準了時間和距離,耶格把手榴彈扔了下去,卡子一下子就彈開了。
手榴彈直線墜向瀑布底部,六秒之後就會爆炸,耶格認為手榴彈會在水下六英尺深處爆炸。
他看到手榴彈落入水中,在水潭表面激起一陣漣漪。一兩秒後,手榴彈爆炸,濺起大量白色水花,跟著,水花跌回到沸騰的水面上。
就在耶格控制降落傘向爆炸中心落去的當兒,他只來得及投出第二顆手榴彈。他的爆破導師曾經告訴過他,塑膠炸藥用少了可沒用。
第二顆手榴彈爆炸了,這次濺起的水花噴到了他和普魯韋胡阿的腳上。他可以看到被炸昏的魚漂浮到了水面上,肚皮朝上。他拚命祈禱這一招能奏效。
他的靴子觸到了水面,他們剛一降落到水中,耶格就用力一拉釋放帶,脫開降落傘吊帶,同時也解開了普魯韋胡阿身上的帶子。他看到伊麗娜·納洛芙在他左邊墜入水中,他右邊是萊迪希亞·桑托斯。過了一會兒,阿朗佐落在了他前面,神島廣落在了他後面,每個人都帶了一個阿瑪胡阿卡武士下來。
下來了五個,算上印第安人,一共有十個人。
是時候上岸了。
普魯韋胡阿剛才在上面的有利位置觀察了一下這片水域,他向耶格建議了確切的降落點。他選擇的地點毗鄰一座艾維古瓦,那片狹長陸地伸向水中,末端向深水水域大幅度傾斜延伸。
耶格用力揮舞手臂和大腿,游了幾下,來到陸地上。他從水裡出來,轉身看後面的情況。越來越多昏過去的魚漂向水面,他的隊員和印第安人都在奮力向陸地游來。
又有一個人下來,看體形就知道是喬·詹姆斯,他螺旋形下落在水面上。詹姆斯帶的是部落酋長的長子吉瓦伊胡迪加,他身下懸著一根繩子,折疊起來的先進元素牌充氣艇就拴在上面。充氣艇首先觸到水面,其次是詹姆斯和印第安人,他們也解開身上的帶子,拚命向陸地前進,詹姆斯還要拖著充氣艇。
戴爾最後一個下來。
他一直在崖頂拍攝所有人的跳傘過程,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跟著,他關閉攝影機,把它塞進充氣艇袋,以免摔壞或弄濕,然後將之塞進背包深處。
耶格看著戴爾跳下來,打開降落傘,跟著便向水潭飄落。
突然有人大叫著發出警示:「普魯格!有魚!它們跳起來了!」
是普魯韋胡阿。耶格連忙看向他所指的地方。一條閃光的黑魚衝破水面,高高躍起。在閃閃發光的水花中,耶格看到它張開大嘴,裡面有兩排可怕的鋸齒狀尖牙,兩隻眼睛大大的,黑色眼珠毫無生氣。
這種魚有點像那種樣子恐怖、腦袋尖尖的鯊魚,只是小了一些而已,卻擁有強有力的身體和致命的下顎。片刻之後,耶格和隊員們下落的水域就開始沸騰起來。
「皮拉伊胡弩胡阿。」印第安人都喊了起來。
耶格根本不需要別人來警告他。他能看到渾身漆黑的水虎魚撕咬著那些已被手榴彈炸死和尚未斷氣的魚。它們足有好幾百條,而戴爾正落向魚群的正中心。
電光石火之間,耶格打算投出第三枚手榴彈,可戴爾的位置太低了,爆炸會傷到他。
「水虎魚!」耶格衝他大喊,「有水虎魚!」他指著腳下的水面,「降落到這裡!這裡!我們拉你上來!」
在充滿恐怖的一瞬間,他生怕戴爾聽不到他的話,會俯衝到魚群爭食的正中心,一旦如此,不出片刻,他的肉就會被啃光。
在最後一刻,戴爾來了個向左急轉彎,他的動作太突然了,結果向耶格和隊員所站的地方飛快地衝了過來。他靠近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角度也不對,結果降落傘掛在了探向水面的樹梢上。
最高處的樹枝在衝擊之下應聲折斷,戴爾被卡得死死的,身體垂在水面上,來回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