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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戰機 by 貝爾·吉羅斯
2020-1-7 18:41
耶格沒時間去細細思量這個令人格外無法忘懷的夢境。此刻,靈屋裡的人都一一吸過了致幻菸草,阿瑪胡阿卡部落酋長來到了他和他的隊員身邊。他說,普魯韋胡阿負責把他說的話翻譯出來。他說的事情很重要,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我們阿瑪胡阿卡部落的人都記不清楚了。白人來了。那些陌生人帶著可怕武器來到我們的土地上。他們抓了我們的很多武士,把他們帶去這片叢林裡距此很遠的地方。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被逼砍伐叢林,把樹木拉到一邊。」
一開始,耶格弄不懂酋長講的是部落裡的傳說,部落裡的人的故事,還是在吸食尼亞卡瓦那之後產生的幻象。
「他們被迫砍光了所有植被,」酋長繼續說,「把地面弄得與河流一樣平整。所有這些都與我們的信仰相反。破壞叢林就是在傷害我們自己。我們和這片土地是一體的:我們擁有相同的生命力。許多人病了,死了,可當時那片土地上不再有植被,那裡的叢林也不復存在了。」
酋長透過露天屋頂望著星光閃閃的夜空。「一天晚上,一隻巨怪從天而降。那是一頭由煙霧、雷和黑暗形成的巨鷹。它猛撲向那片死亡土地,還築了巢。巨怪從肚子裡吐出了更多陌生人。我們那些活下來的武士被迫從怪物的肚子裡卸下沉重的東西。」
「那裡有很多金屬桶,」酋長接著說,「巨怪開始吸桶裡的液體,和飢餓的大蚊子差不多。吸完了,它就飛到天上,飛走了。後來又來了兩隻飛怪,都和第一隻怪物一樣。所有巨怪都降落在那片空地上,吸那些液體,然後飛回天空,飛去了那邊,」酋長一指正南方,「飛進了大山之中。」
他頓了頓。「跟著,第四隻怪物吼叫著從黑暗中飛來。但這次沒有足夠的血液滿足這最後一隻蚊子了。那些桶裡沒有了液體。所以它就落在那裡等,盼著能有更多血液送來。但它的願望落空了。那隻飛怪上的白人錯誤估計了叢林的怒氣,也不知道生靈不會寬恕傷害它們的人。」
「至於那些白人,他們在死亡和毀滅中掙扎了一番。後來,最後兩個倖存者關閉了他們的金屬巨怪,帶著所剩無幾的東西離開了。我們的人一直跟著他們,結果他們也死在了叢林裡。
「多年以來,那片空地又開始草木繁盛,那頭巨怪周圍長滿了參天大樹,後來,外面的世界終於遺忘了那頭巨怪。但它一直在阿瑪胡阿卡部落的記憶中,這個故事也被父親傳給了兒子,就這樣代代相傳下來。後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們以為它死了,不過是白人帶來這裡的一具死屍。但它,或者說它肚子裡面的東西,依然活著,依然有能力傷害我們。」
酋長停了下來。耶格注意到,他的一個隊員一直在全神貫注地聽酋長講故事,像著了魔一樣,認真聽他說的每一個字,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這是耶格第一次看到伊麗娜·納洛芙如此專注,與此同時,他也為她的神情震驚了,因為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表現。
「首先遭殃的是動物們。」酋長接著說,「有些動物在飛怪的翅膀下安了家。結果有的動物生病後就死了。其他動物生下的後代都是畸形。阿瑪胡阿卡部落的武士去那個地方打獵,喝了河裡的水後就得病了。河裡的水像是遭到了詛咒,變成了毒水。後來,周圍的植物開始陸續死去。」
酋長一指他的小兒子。「那時我還年輕,就和普魯韋胡阿差不多年紀。我至今還對當年的事記憶猶新。最後,大樹也被飛怪害死了。只剩下一片枯死的木頭,枯木是白色的,好像陽光下的骸骨。可我們知道,飛怪的故事還沒有完結。」
酋長看了一眼耶格。「我們知道,白人一定會回來。我們知道來人一定會想辦法把飛怪的屍體從我們的土地上帶走。所以我才命令我的人不去攻擊你們,只是帶你們來這裡,方便我考驗你們,確認我的想法。」
「遺憾的是來的不止是你們。還有一撥人擅自進入了我們的土地。你們剛一到,他們也來了,像是跟蹤你們來的一樣。恐怕他們的目的就沒那麼單純了。我擔心他們要讓飛怪攜帶的魔鬼復活。」
無數個問題在耶格心裡翻動,但他感覺酋長還沒說完。
「我派人去跟蹤那些人。」酋長繼續道,「我們給他們取了個名字,叫『黑暗力量』,這麼叫不是沒道理的。他們正在叢林裡開闢一條直通飛怪巢穴的路。我的兩個武士落到了他們手裡。他們把武士吊死在樹上,還在他們的背上刻了奇怪的標誌,作為對我們的警告。」
「不能和他們硬拼。」酋長又說,「他們有很多人,可能是你們的十倍,還帶了很多雷棍。如果開戰,我擔心我的部落會遭到屠殺。在叢林深處,我們或許還有勝算。即便如此,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如果到了飛怪巢穴的那片開闊地上,我的人必定沒有活路。」
耶格剛想開口,酋長卻擺擺手,讓他先別說話。
「要想戰勝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率先到飛怪巢穴。」酋長用精明的目光看了耶格一眼,「你們絕不可能比黑暗力量快,單憑你們絕對辦不到。可如果你們接受阿瑪胡阿卡部落的幫助,實現這個目標便不在話下。我們對叢林裡的密道瞭如指掌,所以走得很快。只有擁有一顆勇敢的心,才能加入這個任務。路上要抄『近路』,只有阿瑪胡阿卡部落的人才知道怎麼走。」
「從來沒有外人走過這條路。」酋長又說,「半道會路過魔鬼瀑布,再從那裡……反正是九死一生。可唯有如此,才能先於黑暗力量到達飛怪巢穴,才能擊敗他們。」
「叢林會為我們指引方向,保護我們。」酋長稱,「天一亮,你們就可以出發。普魯韋胡阿會做你們的嚮導,我還會派二十四個最好的武士和你們一起去。至於你們接不接受我們的提議,派哪些人去,都需要拭目以待。」
有那麼一會兒,耶格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結果還是喬·詹姆斯第一個做出反應。
「再讓我吸一口你們那個致幻菸草,吸完了,就算跟你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不在乎。」他吼道。
大家一陣鬨笑。詹姆斯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耶格說,「我們還有兩個人失蹤了,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酋長搖搖頭。「很抱歉。那夥人抓了你的朋友,把他們活活打死。我們找回了他們的屍體,把他們火葬了。按照阿瑪胡阿卡部落的傳統,我們會把死者的骨灰摻水喝下去,這樣我們愛的人就能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我們一直留著他們的骨灰,等你們來處置……我很抱歉,耶格先生。」
耶格盯著火堆出神。損失太慘重了。這些優秀的人都是跟隨他,冒著風險來到這裡的。耶格感覺到一團怒火在他心裡熊熊燃燒,一種近乎絕望的沮喪感鋪天蓋地向他襲來。他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對這些人負責,他一定要找到答案和正義。即便這正義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實現的。
有了這個信念,他鎮定下來,準備好迎接即將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