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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森在會議室招待了一頓早午餐，一家外賣公司端來一盤盤疊得高高的冷盤，每個盤子都包著保鮮膜。耶格看了一眼，就說自己不餓。他在會議室內轉了轉，最後將檔案管理員攔在一個相對揹人的角落。
　　「真有意思，」詹金森瞧了瞧一塊橡膠似的壽司，說，「想不到我們竟然吃老對手的食品……我還是端著三明治回檔案館吧。熟切達起司和布蘭斯頓醃魚。」
　　耶格微微一笑：「還有更狠的，他們不妨招待我們吃sauerkraut。」
　　這回輪到詹金森忍不住笑了。「言之有理。你瞧，我快要忌妒你去尋找那架神祕的飛機了。當然，我去那裡也插不上手。不過，這麼說吧，你將創造歷史。好好幹。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可以為你在團隊裡謀一份小差事，」耶格說著，臉上現出了一線頑皮的微笑，「把這作為我去的條件。」
　　檔案管理員噴出了一塊生魚片。「哎喲，失禮、失禮！讓你見笑了。」他拿餐巾紙將生魚片裹上，放在身邊的一個架子上，「別，別，別，饒了我吧，我還是待在檔案館的好。」
　　「說到檔案館……」耶格沉吟了片刻，「暫時撇開你已經了解的東西。恕我再多問一句，純粹是猜測，以你的所見所聞，你認為那架神祕的飛機是什麼？」
　　詹金森的眼睛在厚眼鏡片後不安地轉動著。「我一向不瞎猜，這不是我一貫的風格。但既然你問……只有兩種情況能說得通。一，那是一架JU—390，納粹漆上美軍標記，要掩人耳目，躲過美軍的偵查。二，那是一架絕密的美軍軍機，沒人聽說過。」
　　「請問有可能是哪一種情況？」耶格緊追不捨。
　　詹金森望著擱架上濕漉漉的餐巾。「第二種可能性好比我會喜歡壽司；第一種可能，瞞天過海，是慣使的手段，你也許覺得意外。我方俘獲了他們的飛機，他們俘獲了我方的飛機。我們將機身漆成敵方的顏色，悄悄地去執行各種祕密任務。這也是他們慣使的伎倆。」
　　耶格揚起一邊眉毛。「我記住了。那好，我們稍稍換個話題。我給你出道題，一道啞謎。你恐怕很喜歡猜謎吧——不過，希望這道謎只有你我知道，行嗎？」
　　「沒有比解開一道謎更讓人開心的了，」詹金森兩眼放光，說，「別說還要我嚴守祕密。」
　　耶格壓著嗓子：「兩位老人，『二戰』老兵，在祕密部隊服役，都遮遮掩掩。兩人的書房都掛滿了戰爭紀念品，卻有一個例外：兩人寫字臺上各有一本完全用莫名其妙的語言寫的晦澀難解的古代手抄本。問題是，為什麼？」
　　「你是說他們為什麼各有一本？」詹金森捻了捻鬍子，沉吟了片刻，「沒有證據表明這是本大眾書或者參考書？類似的文本？被普遍研究過的珍本？」
　　「沒有，就是一本書，僅此而已。擱在兩位老人書房的寫字臺上。」
　　詹金森眨了眨眼睛，顯然很喜歡這道謎。「有一種密碼叫書本密碼。」他從夾克口袋掏出一隻舊信封，寫了起來，「妙就妙在非常簡單，喏，絕對破解不了——當然，除非你碰巧知道兩人指的是哪一本書。」
　　他顯然是隨意寫了一串數字：1.16.47/5.12.53/9.6.16/21.4.76/3.12.9。
　　「你聽好了，假設你和另一個人手上各有同一個版本的書。他發給你這組數字。首先看第一組數字，你翻開第一章、第16頁、第47行：第一個字母是個『I』。第二組，第五章、第12頁、第53行：第一個字母是個『D』。第九章、第6頁、第16行：第一個字母又是一個『I』。第二十一章、第4頁、第76行：是個『O』。第三章、第12頁、第9行：是個『T』。合到一起，是個什麼字？」
　　耶格拼出這幾個字母。「I-D-I-O-T。白痴。」
　　詹金森微微一笑：「我可沒說。」
　　耶格忍俊不禁：「真有趣。你自找的，去亞馬遜沒你的份兒了。」
　　詹金森雙肩亂抖，拚命地忍住笑。「我可不是存心的。那不過是我腦子裡突然冒出的一個詞。」
　　「有你好瞧的。你這是自掘一個很深的墳墓。」耶格沉吟了片刻，「只是，如果這本書的文字誰也看不懂，怎麼辦？密碼不就沒用了嗎？」
　　「那也未必，只要你手上有一本『譯本』。沒有譯本，你拿到的是莫名其妙的五個字母。沒有譯本，這五個字母毫無意義。沒有譯本，是又增加了一層密碼，僅此而已。兩個人手上都要有這本書，才能譯解這條情報。其實，這是天才的手法。」
　　「能破解這種密碼嗎？」耶格冒昧地問了一句。
　　詹金森搖了搖頭。「非常難，近乎不可能。妙就妙在這裡。你要了解兩人指的是哪一本書，這種情況下，還要拿到譯本。所以幾乎不可能破解，除非你抓到這兩位老人，嚴刑拷打，逼他們招供。」
　　耶格好奇地盯著這位檔案管理員。「你的心真毒，詹金森先生。不過謝謝你的講解。請你繼續收集我們此次神祕之行的線索。」他在詹金森那個信封背面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和Email地址，「我盼著收到你找到的線索。」
　　「那還用說？」詹金森笑著說，「總算找到一個真正感興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