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借陰德

牧家的幾位長老和我都是恍然大悟，我們自然知道過程不會像掌靈所說的那般平和，但他的確有資格成為牧家師祖。

牧老家主臉色仍然恭敬，我想這應該是只流傳於牧家歷任家主之間的秘密，而原先家主是牧老大，牧老二隻是代理家主，也許牧老家主還沒有將此事告知。

掌靈走到其中一隻天祿獸像前，伸出手微微摸索著那金色外殼，「盜墓者，毀人陰脈，擾人祖魂，其罪過不亞於殺生之惡。盜墓家族難有善終，要麼在某一代會經歷劫難天災，要麼便會在墓穴裡面反被埋葬。牧家之所以能夠昌盛到這一代，就是因為這些石像裡的骸骨。」

我沉吟一番，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三個字，「難道是「借陰德」？」

掌靈面色凝重得點了點頭，這時候白石老人有些詫異得問借陰德是什麼東西，我帶著同情得看了一眼一邊面色恬淡的牧老家主，「活人借死人的陰德，活人之罪由死人承受。」

掌靈接過話茬，「牧家歷任家主都是純良之輩，其純良程度甚至可以說是好欺負，受氣包。但這並不是他們自願，而是被迫。」

「每一任牧家家主生前都必須積滿一千件功德，在大限之前假死，然後便是厄難和贖罪的開始。

為了償還子孫借下的陰德，歷任家主都必須在還有意識的時候吩咐心腹之人將其挪至冥器堂，關入天祿獸鼎，用滾燙的水泥和金水澆鑄獸像。」

幾位長老頓時驚呼出聲，手掌皆是攥緊，「那豈不是要被活活燙死？」

掌靈點了點頭，可牧老家主的臉色卻仍然恬淡，我想他早就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吧。

「這不過開始。屍身困於天祿獸，死後便無法轉生，牧家借陰德的事情我已經和地府之人商議過，他們賣我這個面子。於是歷任家主便會被投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用一個人的痛楚換來整個牧家的安穩，」掌靈偏過頭去瞥了一眼滿臉憤怒和悲傷的長老們，「別誤會，這是先祖和歷任家主的選擇。而且這個選擇若是落在你們幾個小子身上，恐怕答案也是一樣。」

聞言，幾位長老沉默了。他們逐漸上前幾步圍住牧老家主，臉色都寫滿淒楚，「父親也要如此嗎？」

牧老家主呵呵一笑，「命數而已。」

「不，」掌靈突然偏過頭來面色凝重得搖了搖頭，「如今就算你們想也沒這個機會了，牧家這段時間連續遭遇厄難，那就代表著地府不再借陰德，老小子你倒是不用再承受這種痛苦，但是牧家也許會在這一代滅亡。」

「什麼！」一直恬淡的牧老家主猛然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焦急神色，他那佝僂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位老者不怕死，但卻害怕看到牧家的衰落。

掌靈歎了口氣，「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該進天師墓冒犯天師道尊！」

他說的自然便是華中屍亂時候牧家誤闖入的地宮了，牧老家主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滿是褶皺的老臉憋得通紅但卻想不出一句說辭，半晌只是沉沉歎了口氣，面容頹廢的癱下身子倚靠在牆上。

掌靈轉過身去往貨架裡走了幾步，那些鬼魂察覺到他身上凌厲的氣息立刻躲得遠遠地，牧家主冷哼一聲，口中發出一聲古怪音節，一陣精氣震過，那些鬼魂立刻被驅散個乾乾淨淨。

掌靈拿起一柄通體鮮紅的唐橫刀，眼神微瞇帶著一抹讚賞之色，「唐門門主的兵器，牧家的收藏倒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緊接著他居然將這柄唐橫刀扔給了我，「送你了。」

我微微一怔不由得苦笑著瞥了一眼牧老家主，這老東西可真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但老家主只是臉色蒼白得擠出一抹笑意，朝我點了點頭，他現在的心思恐怕完全不在這唐橫刀上吧。

掌靈瞪了我一眼，「讓你拿著就拿著，整天拿一把破匕首揮來舞去，一副窮酸模樣哪像我掌靈的徒弟？這唐橫刀用的可是彩鋼，僅次於極陰之玉的靈泉媒介，簡直就是天生的道門聖器，用在唐門那小東西的身上反而糟蹋了。

暫時你就用這兵器，至於最合適的還得自己去找。」

我點了點頭，心中對於這唐橫刀其實也很歡喜，這把刀一握入手我便感覺到一抹溫潤，靈泉輕附猶如游龍入海，若是用此劍代替桃木劍對付鬼奴陰屍把握將會大上幾倍！

掌靈上前幾步站在牧老家主的面前，牧昊連忙振作心神重新恭敬起來，牧家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牧家好歹也算我徒孫，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你們滅亡。」

聞言，牧老家主臉上頓時浮現出喜色，幾位長老也是相視而笑，朝著掌靈沉沉作揖忙問辦法。

「老夫和地府已經商議過，你們冒犯天師道尊，生平做得又是毀人祖墳的陰損之事，死後自然少不了折磨。但好說歹說，閻王終於答應將禍難責於你們兩輩人身上，而不殃及後生。

當然，你們牧家後人再也不可行盜墓之事！」

牧老家主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陰霾和死氣登時消散了去。我早就聽白石老人說過，因為現在天下安定，盜墓已經是黑色行業，牧家早就有了洗白之心，因此金盆洗手倒算不上難。

「那我們具體要怎麼做？」

掌靈再次轉過身去，我站在他身側，分明看到這老東西臉上帶著一抹狡黠，「若你們能讓此間千萬冥器每一件都幫到上千之人，那便可以抵掉牧家的罪惡。」

此言一出，牧老家主臉上的喜色再次凝固了，幾位長老也是面面相覷，「這……師祖，這冥器上都帶著煞，不害人就已經不錯了，又該怎麼幫人呢？還是上千人。」

掌靈轉過身來，袖袍一揮，臉色仍然十分嚴肅，可他眼神中的得意卻告訴我，這老傢伙的陰謀快成功了。

「這世上沒有比道器助的人更多，若是你們能夠找到道宗，將這些冥器盡數除煞煉製成道器道兵，那不就能助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