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味道

「看來你也不是個愣頭青，」黑袍人突然開口說道，那音調帶著戲謔的音色，「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默認這一切厄難之人是我，奪去黑月門之人是我，將秦族玩弄於股掌之人是我，而一手謀劃華中屍亂的人還是我！」

他的語調十分平淡，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我相信這傢伙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正的平靜，因為他的目的還在大海的更深處，秦族……不，也許整個世俗界都不過是他計劃的陪葬品。

可我最惱火的也偏偏就是此人漠視生命和厄難的態度。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縈繞於心海上方的恐懼陰雲。心念微動，靈泉力量再次盤踞於掌間。看向他的眼神從驚恐變成了堅決。

「就算你是閻王，我也要薅你一把鬍子下來！」

我大吼一聲壯壯自己的膽氣，手中臨兵斗者四印一氣呵成，可是四印還沒等凝實，一陣令我心悸的冷風撲面而來，抬頭望去，黑袍人已然貼上我的面門。他的速度已經不叫速度，幾乎是在空間裡面穿梭，手指微彈，我手上凝聚著磅礡精元的四印竟被他彈散了去，幾乎同時腹部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我甚至有種錯覺是不是被高鐵給撞了，只感覺胃裡面一陣翻湧，身子不受控制得倒飛出去，一邊飛還一邊吐著帶內臟的血，場面頗為滑稽和淒楚……

黑袍人站在我剛剛的位置絲毫沒有上前補刀的意思。我掙扎著撐起身來，還好經脈沒有碎裂，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體內的靈泉就不會允許我死。

我幾乎是費盡全身力氣抬起頭來，冷笑道，「因為我的身份，不敢殺我？」

然而黑袍人卻再次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不殺你的命令是誰下的？陰陽道那些老不死？」

我眉頭不由得皺了皺，「莫非……是你下的？」

他淡淡得笑了笑，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每走一步身子都會透明一分，「你還不算太蠢，要是再笨一點說不定我還真會在今天殺了你。好好珍惜你這條賤命吧，因為你和那傢伙歷任轉生者都不一樣，我才下令在你成長之前不許任何人將你抹殺！若想知道最終的答案，那就帶著對我的恐懼好好活下去，到那一天我會告訴你一切，

也希望你能告訴我答案……」

身影伴隨著話音消失，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是不是高人都喜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想去想，但是意識已經不允許了，腦海中越來越混沌……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十天，也許一個月，反正肯定不止兩三天。微薄的意識經歷了沉淪，重鑄，清醒，混沌。

我總能夠聞到一股馨香氣息，那是牧雪身上的香氣，幾乎每一天這股香氣都會湧入我的心海，這丫頭在我整個昏迷期間一直在悉心照料著。

我多次嘗試睜開眼睛都失敗了，體內的靈泉和鮮血一樣不斷奔騰著，無時無刻不在治療那些被黑袍人一腳踏碎的臟器。

「還沒醒嗎？」

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沉沉歎息，這聲音顯得十分蒼老，聽上去令人感覺十分熟悉，不是牧老家主也不是蘇老。

「李一柏哥哥……」一道帶著擔憂的輕聲呢喃湧入耳蝸，在我全身的神經之內迴盪，這聲音猶如春雨，將我意識中的混沌盡數驅散。蘇小荷！是她！

因為陰陽道的計劃我和她注定難以相見，但這丫頭幾乎活在我全身的細胞裡面，而她的力量也無時無刻不守護著我，也許我能夠忘掉自己是誰，但卻絕對不可能忘記蘇小荷是誰。

我要醒過來！

念頭一出，那一抹和靈泉的聯繫竟再次牢固了幾分，我心裡暗喜連忙藉著這一契機操縱靈泉修復體內的傷勢，經脈內精元力量盤旋流轉的速度加快了幾倍，我甚至感覺到經脈被撐得有一絲疼痛。

「停下！」那道蒼老呼聲再次傳來，我也終於想到了這聲音主人是誰，是我那便宜師父掌靈，他也來了？

「李一柏小子，你是不是能夠聽到我們說話？」掌靈的聲音威嚴而又焦急，我心中苦澀之餘卻又覺得心暖，這個老者經歷一世厄難，千世責難，卻仍然甘之若飴，但卻因為我的傷勢顯得如此焦急。

人世間千絲萬縷的情愫當真是最美妙的東西……

「能聽到你就給點表示！」掌靈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時候我突然感受到手上傳來一股暖流，這觸感十分柔軟，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撲鼻而來。

這是蘇小荷的香味！令我魂牽夢縈的味道。

我心情有些激動，反過來將她那纖若無骨的小手攥在掌心，屋裡面頓時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又是掌靈威嚴的聲音，「李一柏小子，既然你有意識但卻無法甦醒，那便是體內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你與靈泉現在還欠缺一些聯繫，它只會用本能去保護你，切記！如今這種狀態你只能引導靈泉在你體內流轉，絕對不能加速甚至逆行，否則會被靈泉的極致力量給吞噬！

現在我將療傷法門說給你聽，你按照上面方法流轉靈泉可以加速恢復。」

我心裡一凌，暗惱自己剛才的迫切。當初掌靈便和我說過，如要徹底掌握靈泉那邊要做到心如止水，如今我面對絕大部分的情況都能夠泰然面對，但唯獨面對這個丫頭不行。

掌靈的話毋庸置疑，我按照他給的法門默念著，靈泉力量果然開始悄然加速，但卻並沒有到達界限。這速度給我一種十分溫和有力的感覺，應該是我現在能夠承受的極限。

但這口訣卻令我微微皺眉，彷彿和道陣上一些篇章有些相似。

掌靈的聲音再次傳來，聽上去比剛才輕鬆了一些，「行了，接下來還是要靠他自己，諸位先請回去吧。」話音剛落，耳畔便響起一陣陣腳步聲和寬心的歎息，我心裡微微一動，手掌不自覺得攥緊了幾分。

腳步聲逐漸輕息，掌靈突然戲謔得嗤笑一聲，「好色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