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解除鬼奴契約

最後一篇的時間在三十年前，內容令我覺得很古怪。但是讀下去竟感覺呼吸越來越沉，後背不斷泛涼意。

「地上有五隻大動物，兩隻自家的，三隻外面的。四隻五尺的，一隻三尺的。兩隻吃素的，三隻吃肉的。吃素的早死，吃肉的也快死了。

牆紅了，地紅了，我的牙齒也紅了。

吃素的死了，我也不想再捕獵了。一輩子保住人家的動物，到頭來自家的卻被盯上了。

我在地上撒了酒，很多酒，難聞的味道開始變得好聞了。手上的蠟燭晃啊晃，晃到地上……嘿嘿，暖和起來啦。

我去問問吃肉的是誰家的，好像忘了點什麼，哦對，我牙沒了。

我放不下這兩隻吃素的，牙就從他們身上拔下來吧。

一隻上面拿只爪，一隻上面取根骨，接在一起，好像鐮刀啊。

嗯……現在可以去找他了，畢竟吃肉的是他家的，他家住在月亮上吶……」

兩百多個字，我卻讀了十幾分鐘。這一段天書一樣的文字卻有著詭異的壓迫力，直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五尺的動物，那不就是人嗎？這一段話到底記錄了什麼？我本想再讀一遍好好想想，但是卻再也讀不進去了，連忙合上書本大口喘了幾分鐘的氣才緩過勁來。

志陰錄到這裡就結束了。我總感覺月山似乎要告訴我些什麼，而內容定然就在天書一般的最後一頁上。沉吟一番將最後一頁給撕了下來塞進口袋裡，這事兒的背後定然藏著一個秘密……

正在我打算回去的時候，餘光卻瞥到黑月門外走出一個矮小人影。凝目望去是顧白那丫頭。現在已經十點多鐘了，這丫頭怎麼又出去了？

我沉吟一番決定跟上去看看，我是道士，想要躲避鬼奴的感知有無數種方法，匿形符就可以辦到。

悄悄地跟在顧白的身後，蒼白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那鬼偶娃娃還背在她背上。

只是已經變成紅色了……

我鼻尖微微嗅了嗅，兩邊街道上，陰暗的角落裡有不少虎視眈眈的魂魄，這些都是被顧白吸引來的。它們的眼睛泛著滲人的綠光，用十分貪婪的眼神瞪著後者。

突然，鬼偶娃娃發出呼嚕呼嚕的吼聲，那些鬼魂竟全部逃散了去，模樣顯得十分忌憚。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顧白徑直往前走著，一直走了得有一個多小時。連我都有些腳酸了，可她踮著小腳，閒庭信步一般，每一步踏出去都至少一米多遠，我費了很大的勁才跟上。

附近已經有些荒涼了，再往前走就是珠城的亂葬崗。每座城市都有這樣的地方，只是常人不會知道而已。

鬼氣越來越濃，半枯萎的樹木豎立在兩邊就像瘦不拉幾的人一樣。陰風在林內吹蕩，吹得人心頭發涼。

顧白仍然在走著……

終於，她停下了！我躲在一顆粗壯的樹樁後面。細細聽著前面的動靜，兩邊的景象十分滲人，隨處可見已經腐爛的白骨，還有長著綠毛的蓆子，這些都是被城市淘汰的可憐人。

我露出一隻眼睛望去，顧白蹲在一張草蓆的邊上，她把鬼偶娃娃放在蓆子頭。緊接著居然將自己小小的身體裹了進去！只露出頭和一雙小腳在外面不斷擺動著。

突然，顧白窩心的笑了，笑聲很輕可卻很刺耳，和著身邊的陰風刮進我耳朵裡，令我覺得頭皮發麻。

「你說，他是個好人嗎？」顧白突然睜開眼睛，瞪得天際的月亮聲音帶著清冷。

我正困惑她在跟誰說話，緊接著又聽到了一道聲音，「不是……」

是從鬼偶娃娃嘴裡發出來的！而且這聲音和顧白一模一樣，我再次確認了之前的猜測，這鬼偶娃娃肯定是顧白怨念的化身。

可這卻是十分困難的，這種方法被稱作化怨術，按分類屬於陽宗道術，需要十分高深的道士去施法，我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黑老頭！

若真是他，那他費盡心力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做文章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他那時候便已經預知到我會和顧白簽下契約嗎？

我微微皺了皺眉，再次凝目朝著顧白看去。

她伸出小手將鬼偶娃娃舉過頭頂，小臉帶著不合年齡的複雜表情，「可他是第一個幫我撐傘的人……」

顧白說的是我！

鬼偶娃娃口中突然發出嗚咽聲，我正想聽它說些什麼，顧白卻突然將娃娃放到了耳邊，漸漸地，小臉上的複雜轉化為冷漠。

「你說的有道理。」

看來怨恨再次戰勝了她心間的動搖，顧白翻過身去，將草蓆裹在身上要在這裡睡覺。我歎了口氣，將匿形符從身上揭下，顧白登時站了起來，眼神敏銳的看向我這方向。

「你跟蹤我！」她的臉色十分冰冷。

「放不下便來看看，」我深吸一口氣，帶著柔和的笑容朝她走去，「跟我回家吧，天色晚了。」

顧白挑了挑眉，「家？我沒有那種東西，我生下來就是沒家的野丫頭，睡得最舒心的日子就是在這草蓆裡。若不是那老頭的出現我到現在都無憂無慮……」

「那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我冷聲喝道，「如果你想要，我現在就和你解除鬼奴契約，反正你的目的不過是逃出百華街，如今你已經自由了。」

顧白眼神中浮現出一抹驚慌，但不過是一閃而逝。我暗暗歎了口氣，這丫頭也許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怕孤單。

我上前幾步，朝她伸出手，「別鬧了，回家吧，那種日子已經足夠了以後由我陪你。」

顧白微微低下頭，纖細肩膀有些顫抖，不管再怎麼凶厲她畢竟是個孩子。可就在我以為已經勸說成功的時候，鬼偶娃娃突然發出淒慘的吼叫聲，狠狠咬在她的手臂上。

我能鮮明的感受到顧白身上的冰冷再次厲害幾分，她手上的鬼偶娃娃居然有如此強烈的咒怨。

她抬起頭，踮著小腳朝我一步一頓走來，嘴角再次掛上了那般詭異陰森的笑容。突然，顧白將鬼偶娃娃平平舉著伸到我面前，那娃娃眼中泛過一抹古怪的紅光，血盆大口猛然張開，裡面竟然有一顆沒有咀嚼乾淨的女人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