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奉勸

說罷我再次注入靈泉力量，瘋道師嘴中發出一聲舒暢的呻吟。大概一分鐘的樣子，他搖了搖頭，用力睜了睜眼睛，長舒一口濁氣，滿臉欣喜的看著我，「小兄弟真是神了！」

瘋道師在叢林裡不斷踱步，走兩步停一會似乎在想著什麼一般。過了一會兒他再次蹲了下去摀住腦袋，我以為舊病復發了連忙上去想要幫他。

然而瘋道師卻猛地伸出手來阻止我，緊接著瘋了一般向著林子深處狂奔而去。過了一會兒我們聽到一陣陣嘔吐的聲音。

「看來他已經把包括瘋了之後的所有事情全部想起來。」蘇小荷慢慢走過來，語氣中帶著同情。

我也是歎了口氣，「恐怕這段記憶對他來說是地獄吧，隨便一個正常的人類有了吃人肉的那種經歷我想都會瘋掉的，現在我倒是不太知道救下他是不是正確的做法。」

「總好比他在混沌中沉淪下去好。」蘇小荷搖了搖頭，「李一柏哥哥做的沒錯，只是這一切需要他自己去接受，這是一道坎。」

我點了點頭，靜靜聽著瘋道師的動靜。

嘔吐聲逐漸停止，我歎了一口氣吩咐大家都在原休息一會兒。而我和蘇小荷則是向著那瘋道師走去。

瘋道師就在一棵大樹的背後，他的手指深深陷進了樹皮之中，指甲上的鮮血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滲人的光芒。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如今卻哭得像一個孩子，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情我幾乎不可能感同身受。

「這也不是你想要的，」我歎了一口氣，「你是瘋了之後才吃的人肉，現在已經一切恢復了不是嗎？」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瘋道師卻抬起頭對我擠出一個蒼白的笑，「不，我是吃了人肉之後才瘋的。」

我眉頭皺了皺，只感覺背後一陣惡寒，下意識離這傢伙遠了幾分，難不成這道師有吃人的癖好嗎？

瘋道師緩緩站了起來，抬眼望向天際因為折射而顯得有些畸形的殘月，「只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瘋道師打開了話匣。他的名字叫胡翰，同樣來自中原一個有名的道宗。去年四月一號，胡翰的道宗也收到了邀請函，而作為新弟子中天賦異稟的一個，胡翰拿到了一個名額。

本以為從此走上了真正的道途，可是沒想到這卻是地獄的開始。那一批道師一共有二十個，不過並沒有十分出彩的人。在前往客棧的路上同樣死了不少，意識到不對的道師們決定擰成一股繩，二十個人一同前行。

可是一進入叢林就走散了，接下來的時間內，胡翰的同伴遇到靈妖，遇到鬼魂，遇到無數連道師都未曾聽聞的詭異。人群的數量越來越少，成功踏上山脈的不過十個人。

起初他以為上了山就沒事了，可是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擊。越往山上走，鬼東西就越多越強，到了最後甚至出現了十名道師合力都解決不了的鬼魂。僅存的同伴一一遇害，最後剩下了胡翰和另外兩個人，他們發現了一個密閉的山洞於是趕緊躲了進去靠著全身所有的道符和道器躲了不少日子。

但是問題又來了，被隔絕在山洞，外面就是厲害的鬼東西。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去找吃的，胡翰的同伴慢慢都餓死了，胡翰也到了體能的極限。

某個時刻，胡翰突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到處找，最後那香味居然是從同伴屍體上傳出來的，他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

不過這時候也許意識模糊了也是好事，胡翰從那之後踏上了吃人的道路。

「如果這樣的話，你不是先瘋再吃的人嗎？」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胡翰搖了搖頭，「不是，雖然我意識模糊出現幻覺，但是神智還是清楚地。第一塊人肉我只是為了活下去，但是那塊肉下肚，我不僅感受到飽腹感，還感受到有一種怪異的力量。這力量幫助我滅了那些鬼東西。

有了機會出去找食物，但是不管吃什麼那種力量都出現不了，不過那些鬼東西似乎無窮無盡。於是我再次吃下了人肉，果然，那種力量僅存在於人肉裡面。在那之後我就基本以人肉為食了，越吃，我的神智就越模糊，後來的事情我就完全記不清楚了。」

我眉頭皺了皺，感覺到自己胃裡面一陣翻騰。胡翰所說的那種力量恐怕是精元力量，如今的道師很少有能夠感知那股力量的。所有能感知到的基本都是厲害的角色，比如虛遊子師兄弟三人，再比如當初的鍾辛和鍾天。

如果說第一口人肉胡翰是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吃進去的，那麼第二口，第三口，就完全是清醒的時候了。我眼前似乎浮現出這樣的畫面，一個道師為了存活切下一塊塊腐肉往嘴裡面送，腥臭味道在口腔蔓延開來，然後再切下第二塊……

我只感覺背後發麻，再次同情的看了一眼胡翰。後者眼神中滿是死氣，直覺告訴我，胡翰應該活不了多久。

「你要上山？」胡翰突然抬起頭問道。

我點了點頭，「我們是這一批進入失落叢林尋找靈泉的道師。」

「這該死的地方到底還要吞噬掉多少人！」胡翰抓著自己的頭髮，幾乎是吼著說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我勸你，放棄吧！和你那幫同伴找個山洞終此一生，或者乾脆自殺給自己一個痛快，你們走不出失落叢林的，更無法得到靈泉。」

我深深的看了胡翰一眼，他沒有必要欺騙我，這傢伙眼神中甚至帶著哀求的神色，是的，他在哀求我不要上山。

「越往上，甚至你們牽著手都沒有用，那些鬼東西手段層出不窮，這失落叢林是它們的世界，你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鬼上身，就會陷入鬼打牆，甚至平白無故得屍首分離。我們走到了半山腰就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你們也一樣。」

我和蘇小荷陷入了沉默，胡翰說的話不是在危言聳聽，既然有掌燈婆婆那樣的存在，那這失落從林就不可能只有一個靈元。山腳下已然出現靈妖和骷髏林，那山頂呢？我們並不知道靈泉到底在不在山頂，甚至不知道這靈泉在不在山上。這是一場賭博，一場幾乎只會沒有勝算的賭博！